……
雲歸。
如淮止所說,他們到雲歸的時候,整層公寓已經打掃得幹幹淨淨了。
甚至是,公寓内布置得很溫馨。
不像是很久很久沒有住過人。倒像隻是早上出去了,而晚上又自然而然的回來了一般。
所有的家具和生活用品,一一俱全。
陸祁臨抱着陸聽酒,将她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歲歲。”
陸祁臨伸手,探了探她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蛋,“哥哥去給你做好吃的,讓淮止陪你會兒?”
淺色的被套,更襯得陸聽酒整個人愈發虛弱。她搖了搖頭,“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陸祁臨握着她的手,微微的緊了緊。随後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淮止。
淮止拿出一盒藥膏遞給陸祁臨,“她手腕上有傷。”
“等她好點了,我想給她做個全身檢查。”
聞言。
不知想到了什麽,陸祁臨清潤的眼底深處,掠過幾分寒涼。
不過轉瞬即逝。
沒有在陸聽酒面前表現出來。
陸祁臨低嗯了一聲,“你看着安排。”
把陸聽酒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看見她手腕上的紅痕時。
在場的兩個男人,目光均不同程度的微滞了滞。
尤其以淮止的目光最深。
察覺到他們的目光時,陸聽酒的手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想縮回被子裏。
“歲歲。”
陸祁臨的聲音忽地放得很輕,近乎哄溺,“哥哥擦點藥,擦點藥就好了……”
清清涼涼的感覺,從手腕上傳來時。
陸聽酒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那隻血肉模糊的手。
霍庭墨……
……
等陸祁臨和淮止都出去之後。
沒過一會兒。
陸聽酒擱在床邊的手機就響了。
安靜了幾秒後。
陸聽酒沒看屏幕,隻是伸手按了靜音。
等她迷迷糊糊睡過去,然後又醒來的時候。
整個卧室一片黑暗,寂靜。
唯獨床頭,有微弱的燈光在不停的閃爍。
陸聽酒醒來後,整個人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她看着滿室的黑暗,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她還有十年的時間……
十年……
擱置在床頭上的手機,屏幕仍舊在閃爍。
陸聽酒伸手拿過來的時候,屏幕上的備注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燈光暗下去的時候。
陸聽酒看到了一百七十多個未接電話。
而在屏幕暗下去不過一秒,又重新亮了起來。
依舊是熟悉的備注。
陸聽酒眸光輕顫了顫。
靜了靜。
她點了挂斷。
果然。
安靜了一會兒之後。
屏幕再也沒有亮起來過。
陸聽酒心下微松時。
她手心的手機,蓦地又震動了起來。
短信。
霍庭墨一條一條的短信,接連不斷的發了過來。
【酒酒】
【下來見我一面好不好,我給伱解釋清楚】
【渡隕隻是讓你離不開我而已,不會要你的命】
【沒有十年之說】
【我甯願把自己的生命延續給你,怎麽會要你的命】
【你信我】
【酒酒,你信我】
……
……
……
後面霍庭墨持續不斷發過來的,陸聽酒沒再看下去了。
手機按了靜音,又關了機。
整個卧室重新陷入一片黑暗的時候。
陸聽酒怔了怔,有些失神。
“歲歲?”
陸祁臨推門進來的時候,并沒有開燈,先輕喚了聲。
幾乎是那瞬間。
陸聽酒就閉上了眼。
沒有聽見任何的回應,卧室内寂靜一片時。
安靜了一會兒。
陸祁臨才轉身出去,并且又關上了門。
“還沒醒?”
就站在卧室門外的淮止,溫聲問道。
“讓她自己待一會兒吧。”
陸祁臨聲音緩了幾分,“估計她心裏也不好受。”
頓了頓。
陸祁臨看向容色難得隐隐有幾分寒涼的淮止,遲疑出聲,“渡隕……”
“至少目前無解。”
知道陸祁臨想要問什麽,淮止就直接給了他答案。
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又是事關他們都在意的人,自然不需要避諱什麽。
淮止話音落下的那瞬間。
陸祁臨的臉色,就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
靜了靜。
“我不會讓她有事。”
淮止沉沉出聲。
似笃定,又似對陸祁臨的保證。
“拜托。”
陸祁臨到底還是第一次對淮止,懇求出聲。
“有什麽需要,盡管給我說。”
淮止應了聲,目光卻深深的落在了門上。
似乎透過眼前的這道門,可以看到裏面的人。
……
半夜的時候。
陸聽酒發起了高燒。
她自己不知道,是淮止半夜進去準備給她手上換藥的時候,發現她小臉異常的紅才發現的。
“歲歲?”
淮止輕喚了幾聲,沒有聽見任何回應時。
微微頓了幾秒。
淮止才采用物理治療的方式給她退燒。
暫時沒有酒精,淮止隻能一遍一遍的給她額頭冷敷。
不知換了多少條毛巾,折騰到天微微亮的時候。
淮止伸手探了探陸聽酒的額頭,溫度才勉強降了下去。
把最後一根毛巾取下時。
淮止坐在床邊,安安靜靜的看了陸聽酒好久好久。
歲歲。
他的小姑娘。
又是靜了一會兒。
整個卧室靜得連呼吸聲,都幾乎聽不見。
就在淮止正準備起身的時候。
門外有砰砰的聲音傳來。
聲勢浩大。
像是重物砸門的聲音。
在睡夢中的陸聽酒似乎是不安,眉眼輕蹙了起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
淮止伸手捂住了陸聽酒的耳朵。
剛好這個時候。
外面客廳的門被猛地砸開。
客廳内的陸祁臨聽到聲音出來時,正好看到站在門口猶如地煞羅王的男人。
一聲暗黑凜冽的氣息,旁人不得靠近分毫。垂下的一隻手,血肉模糊。但血液似乎是凝固了,有幾分黑紅的迹象。
陸祁臨無意間掃了一眼。
目光微微頓了頓之後,率先開口。
“歲歲在休息。”
霍庭墨沒有搭理他,擡步徑直的朝微微敞開的卧室門走去。
“霍庭墨!”
陸祁臨眉頭一皺,立即就想攔住他。
但陸祁臨才剛剛一有動作,林南以及林南帶來的人,先一步攔在了他面前。
主卧的門沒關。
微微敞開,留了一條縫。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霍庭墨徑直的伸手推開了卧室的門。
但是——
在看見裏面的場景時。
霍庭墨臉上的神色,瞬間沉到了極緻。
“你對她做了什麽!”
霍庭墨看到的是,淮止的手,正好從陸聽酒身上收回來。
聞言。
淮止清隽雅緻的面容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瀾。
“即便我想要對歲歲做什麽,也得是在她自願的情況下。”
淮止看向霍庭墨的眼神,忽地變得銳利冰冷,“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把強迫這種事情做得理所當然。”
“酒酒是自願的。”
霍庭墨大步走了過去,想要把陸聽酒帶走。
“她自願?你敢賭?”
淮止自然而然的替陸聽酒撚好被角之後,才起身淡淡的道。
霍庭墨被那一幕刺激到了,低沉的聲音凜冽陰鸷,“不準你碰她。”
陸聽酒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正好對上的,就是霍庭墨凜冽寒厲到極緻的一雙眼。
下意識的。
陸聽酒朝後縮了縮。
淮止眉眼一凜,擋在了陸聽酒面前,沉聲道,“你吓到她了。”
“滾開!”
霍庭墨身上凜冽的氣息,愈發的濃厚,帶着幾分深入骨髓的暗黑跟嗜血。
槍口對準淮止的那瞬間。
陸聽酒蓦地驚叫出聲。
“霍庭墨!”
順着聲音。
霍墨看向了陸聽酒。
因爲整整一晚沒睡,他眼底猩紅無比,幾乎是啞着聲質問。
“昨晚你都和他在一起?!”
他給她打了整整一晚上的電話,一秒沒停歇的短信。
她卻跟另一個人在一起。
“我……”
陸聽酒剛想說什麽,心髒處一股尖銳的痛忽地就湧了上來。而後就是如無數根銀針,細細密密的紮穿無數個小洞。
緊緊咬住唇的時候,同時陸聽酒伸手緊緊攥住了心髒處的位置。
疼。
陸聽酒整個腦海裏,全數就隻充斥着這一個字。
真的……好疼。
受不住力一般,陸聽酒重新倒在了床上,整個人彎腰蜷縮成一小團。
原本就慘白的臉蛋,更是白到了極緻,也虛弱到了極緻。
“歲歲!”
“歲歲!”
淮止和剛站在門口的陸祁臨,臉色皆是一變,瞬間驚懼出聲。
但霍庭墨速度更快。
他單手緊緊将陸聽酒抱進自己懷裏的時候,忐忑不安而又慌亂無比的一顆心,才慢慢的平複下來。
霍庭墨的吻從她額頭,慢慢輾轉到她的眼睛,低低溫溫的聲音近乎沙啞,“我在下面等了你一晚上,陸聽酒,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呢,嗯?”
“你跟誰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