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聽酒的手指,甚至是她整個人,都蓦地僵住。
眼底微微生出恍惚的感覺。
陸聽酒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有發出聲來。
任由他抱着。
等過了好一會兒。
霍庭墨才慢慢的放開了陸聽酒。
溫和低緩的嗓音,聽不出任何的異樣,“我去給你做早餐。”
陸聽酒擡臉看着他。
“你低下來。”
霍庭墨不知道陸聽酒要幹什麽,但還是習慣性的按照她說的去做。
所以霍庭墨微微垂首,視線低下來看着她,“酒酒。”
陸聽酒微微墊腳。
吻上了他的眼睛。
清涼的氣息落下來的時候,霍庭墨閉了眼。
霍庭墨感受到周身血液凝固的時候,手下卻不自覺的摟住了她的細腰。
陸聽酒輕輕的停了一兩秒,似乎是想要覆蓋住什麽。
要退開的時候。
霍庭墨圈在她腰間的手,不禁緊了緊。
猩紅偏執的眼,在對上陸聽酒漂亮而又幹淨得沒有一絲一毫雜質的眸子時。
霍庭墨眼底,壓制了一晚上的情緒,盡數傾瀉了出來。
“酒酒……”
低啞含糊的兩個字音落下時。
額頭相抵不過兩三秒。
霍庭墨微微偏着腦袋,克制而小心翼翼的吻,重新落了下去。
溫柔到骨子裏的虔誠。
整整一晚。
他怕她不要他。比不愛他更害怕,怕到了骨子裏。
陸聽酒下意識的擡手,圈住霍庭墨脖子的時候。
無疑給了他莫名的底氣。
但更多的。
霍庭墨是想要感受到她的溫度。
比起昨晚,這個吻不含絲毫的晴遇,更多的是奉在心尖的珍視。
……
放開陸聽酒的時候。
霍庭墨低首,重新低着她的額頭,近乎本能溫和低緩的聲音,“隻有昨晚一次。以後你牽我的手,我再也不甩開了。”
其實在抽出手的那瞬間,他就後悔了。
她好不容易才主動的。在某種意義上,算是一種妥協。
陸聽酒睜開眼看他。
本來想說的三個字,在開口的瞬間,陸聽酒又蓦地想起了什麽。
所以最後,霍庭墨聽到了一個“好”字。
霍庭墨稍稍放開陸聽酒的時候。
她問道,“你昨晚都沒睡?”
霍庭墨不想騙她,嗓音微低,避開了這個問題,“早餐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你回房間,睡覺。”
很簡單的幾個字,但陸聽酒語氣是溫和的。
霍庭墨低眸看她,“通宵工作是很常見的事。”有時候爲了陪她,他都會把工作推到晚上一起處理。
“你就當我想讓你去休息,可以嗎?”
陸聽酒的話,霍庭墨很少會有不聽的時候。
更何況,本身還是爲了他好。
……
看見霍庭墨回自己的房間之後。
陸聽酒才下樓。
其實傭人已經做好了早餐,看見陸聽酒下來的時候。
吳姨走上前去問道,“太太,早餐是現在吃,還是等先生一起?”
按照以往,必定是先生早早的等在了客廳。
今天卻有點反常。
陸聽酒想着上午還有戲份,“我不吃了。你做幾份霍庭墨喜歡吃的早餐,等他下來了吃。”
說完之後。
陸聽酒準備離開的時候。
吳姨叫住了她,有幾分欲言又止。
“吳姨你想說什麽,可以直接說。”
見狀,陸聽酒直接問道。
吳姨看了一眼陸聽酒的臉色,才斟酌着開口,“一般都是太太您喜歡什麽,先生就跟着吃什麽。”先生自己喜歡什麽,倒是很少見。
“那就按照平時的給他準備。”
微頓了頓。
陸聽酒想起昨晚上的事情,遂又道,“我卧室裏的地毯弄髒了,吳姨你等下直接換掉。”
“裏面的東西是先生定制的,如果換一樣的恐怕需要時間。”吳姨很快就應道。
她看着那質地,都不像是普通的。
“那也先扔掉。”
陸聽酒從沙發上拿起手包,“後面再換。”
“哎……好。”
……
陸聽酒是自己開車去的劇組。
星湖灣離劇組,不過四十多分鍾的車程。
不過。
陸聽酒是一個半小時過後,才到的劇組。
孟惺是一大早就來了,甚至是柯導還沒有到劇組的時候,她就來了。
即便是今天依舊沒有她的戲份。
池婧除了因爲是季清斐的經紀人,可以跟組之外。
昨晚上陸聽酒的狀态她并不放心,所以今天也跟着一起來了。
看見是陸聽酒親自開車,來劇組的那瞬間。
池婧的眉頭微擰了擰。
不是昨天都受涼了,還讓她一個人來?
不知道她身旁的經紀人和助理,到底在幹什麽。
……
陸聽酒在自己的化妝間,看着今天拿到的劇本。
化妝師在一旁整理自己的化妝包,把等下需要上妝的化妝品,依次重新拿出來。
察覺到面前有人影靠近的時候,一杯姜湯突兀的遞了過來。
“我看你臉色依舊不太好,喝一點姜湯,應該會好一些。”
池婧語調平穩的說着,但握着保溫杯的手微微有些用力。
陸聽酒微微擡眸,看着還氤氲着熱氣的姜湯。
幾乎沒什麽血色的臉蛋上,隐隐約約露出幾分排斥的意味。
很難聞的味道。
“不用,謝謝。”
聽到意料之中的拒絕。
池婧心底還是不可避免的失落了一下。
上次,讓她助理給她的東西。
她看了一眼,就讓助理直接扔掉了。
但池婧看着陸聽酒微微泛白的臉色,還是想要再勸一下。
“酒酒,這個是我……”掐着時間點熬的。
陸聽酒輕飄飄的,把劇本合上的那瞬間。
池婧剩下的話,就好像自動消了音。
季清斐過來找池婧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毫不猶豫的。
季清斐把池婧拉到了自己身後,看着她手上還舉着的姜湯時。
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所以,季清斐也就順勢把盛了姜湯的保溫杯,給接了過來。
“不是來了好幾次,怎麽又走錯化妝間了。我的化妝間在旁邊。”
季清斐溫和的語調,不動聲色的解圍,“就連姜湯也送錯了人。”
直到季清斐喝下去的時候。
池婧才回過神來。
想要去要回保溫杯的時候,卻看見季清斐已經喝完了。
池婧的第一反應,是去看坐着的陸聽酒。
卻不想。
正對上她的眼睛。
沒有想到陸聽酒會看她。
池婧明顯微微一愣。
同時也忘記了在之前,陸聽酒其實已經拒絕過了。
池婧仍舊是下意識的開口,“我重新給你熬。”
奇異的沒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看了池婧一會兒之後。
陸聽酒又低下頭,重新去看她的劇本。
池婧還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季清斐蓦地拉住了她的手。
明顯是阻止她再開口。
……
等他們離開後。
化妝間就隻剩下了陸聽酒和化妝師。
還有一個化妝師的助理。
再去看劇本的時候。
陸聽酒落在上面的目光,莫名的停了下來。
她突然想起來劇本中暮聽的設定。
父母健在。
……
陸祁臨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陸聽酒看了一眼,便點了接通。
“哥哥。”
電話那端的陸祁臨,微頓了一下才開口,依舊是清潤溫和的調子。
“還在劇組?”
陸聽酒嗯了一聲,“剛拍完。”
“明天上午有個珠寶展,我買了票。要不要去看看?”
陸祁臨知道陸聽酒對珠寶設計感興趣。隻要哪裏有畫展或者是珠寶展,他都會提前買好票。
然後再帶她去。
陸聽酒不知道明天的戲份,“我要先問一下導演。”
電話那頭,陸祁臨清潤的聲音裏,帶了點笑意,“你想去,我們就去。”
“劇組那邊,我來處理。往後推一下沒關系。”
在陸祁臨的認知裏,劇組的戲随時都可以拍。
若是陸聽酒喜歡的東西,就得一定要讓她看見。
聽着從小到大熟悉的嗓音,有種莫名的親和力。
即便知道陸祁臨看不見她的表情,陸聽酒也是眉眼彎彎,“好。”
……
柯導把陸聽酒的戲,朝後推了一天。
半個小時後。
陸聽酒就接到了通知。
陸聽酒看着屏幕上,柯導給她發的消息。
微微挑眉。
其他不說。
從小到大,她哥哥做事還是比較牢靠的。
……
陸祁臨是去星湖灣接的陸聽酒。
等陸聽酒上車後。
陸祁臨俯身替她把安全帶系好,習慣性的摸了摸她的頭後才道,“拍戲會不會很辛苦?”
“還好。”
其實真論辛苦麽,還算不上。
坐回駕駛位後,陸祁臨又看了她一眼。
“喜歡可以玩,不要累到自己。不喜歡了可以随時回家。”
陸聽酒笑笑,“回家敗家産?”
聞言。
陸祁臨啓動車子的時候,也跟着笑了一下,“都是你的,想怎麽敗都行。”
陸氏的股份,他們三兄弟加起來的,還沒有她一個人多。
“而且,”陸祁臨骨節分明的手指扶着方向盤轉彎的時候,清潤的嗓音裏又溢出了更深的笑意,“你确定,你敗得完?”
她不确定。
開車的間隙,陸祁臨從包裏拿出了一罐糖給了身旁的人,“新産品,酸奶味的。”
盒子倒是挺好看的。
亮晶晶的。
陸聽酒剝了一顆放進嘴裏。
酸酸甜甜的。
“哥哥要嗎?”
陸祁臨手扶着方向盤,漆黑透亮的眼睛看着前方。陸聽酒在他車上時,他總是會格外的認真,精神力也是前所未有的集中。
“你吃。”
他一向不喜歡吃太甜的。
陸聽酒哦了一聲。
認真的數了有幾顆後。
陸聽酒又重新擡頭。
視線透過車窗,落在了外面不是很熟悉的景色上面。
“哥哥。”
“嗯?”陸祁臨抽出幾分注意力,去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女孩側臉精緻白皙,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你又換車了。”
“不喜歡這顔色?”
陸祁臨肯定的語調。
他以前的車大多數是銀灰色的。這輛藍色的車是前幾天剛到,所以就開了出來。
陸聽酒等口裏的甜味散開之後,透亮清澈的眸才看了過去,“今天不喜歡。”
聞言。
陸祁臨清潤的嗓音裏,纏繞了點笑意,全是縱容,“行,以後都不開。”
……
到了畫展的地方。
陸祁臨給陸聽酒戴好口罩之後,才伸手完全拉開車門,讓她下來。
“我們家歲歲,也是大明星了。”
隔着口罩,陸聽酒眼底的笑意清淺,嗯哼一聲,“覺得帶我出來麻煩了?”
跟他一模一樣的語氣。
陸祁臨擡手揉揉她的腦袋,含笑的嗓音裏覆着淡淡的寵溺。
“等你九十多歲了,帶你出來也不嫌麻煩。”
話音落下的時候。
陸祁臨就徑直的,帶着陸聽酒進去了。
所以陸祁臨也沒有看見,在他移走目光的時候。
陸聽酒眼底原本就淺淡的笑意。
微微一滞。
想到她昨晚的吐血,想到今早檢查報告上顯示的“一切正常”。
轉瞬之間。
陸聽酒又覺得,大概是自己多想了。
……
大概是進畫展有限制條件,亦或者是真正感興趣的人很少。
所以陸聽酒他們進去的時候,畫展裏面的人不算多。
裏面沒有講解,都是看畫旁的介紹。
有小聲讨論的人,但也不算喧鬧。總體來說,還是處于一個比較靜的氛圍。
陸祁臨知道,自家妹妹看畫時喜歡安靜。
所以也隻是跟在她身後。自己對畫展、藝術設計這方面的,倒是沒有多大的興趣。
看見淮止的那瞬間。
陸祁臨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
以往他買票,一直都是買的三張。
這次也是。
隻不過剩下的那張票,在幾次猶豫之下。
最後還是被他放在了書房裏面。
淮止會來,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陸祁臨并不驚訝。
因爲他清楚,淮止是替誰來的。
陸祁臨先看到的淮止,正準備開口叫他時。
淮止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但淮止剛做完。
前一秒還沉迷于畫展設計圖的陸聽酒,就像是有所感應似的,看了過去。
“歲歲。”
……
那一天。
淮止認真的計算了一下。
在幽長無限延伸的走廊上,星星點點的陽光漫灑下來時。
從他第一眼看見歲歲。
在第九秒後。
歲歲回頭,看向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