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戰馬的衛生已經徹底打理好,任由兩個大家夥随意去玩耍,老羅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準備步行去迎接一下剛剛過來的衆人。
他身後跟随的是一衆親兵,岡薩斯幾個家夥自然也是呆不安穩,好久沒見肉味,都快變成狼了,當然還有程守如這種成家的男人,妻子孩子都在正跋涉而來的隊伍裏。
“哎,每次殺戮完就這種感覺最舒服!”岡薩斯在老羅身後邊走邊感歎道。
“什麽最舒服?岡薩斯,你這色胚總是往女營那邊湊熱鬧,到底看中哪個女郎了?”因爲剛洗過澡,阿爾克的臉看着白皙不少,因爲還沒有來得及塗他特有的白色眼影,看着順眼多了。
“去,管你自己!你不色,爲什麽每次一有空閑,就跑去圍着米娅娜那個小娘轉悠!”一把推了阿爾克個趔趄,岡薩斯的嘴巴同樣不饒人。
“嘿,我和米娅娜……怎麽說來的?那叫……情投意合!将來還要将主給我們主持婚禮呢!倒是你這家夥,壯得像頭熊,體型嬌小的女人可受不了你!”阿爾克也不惱,笑嘻嘻地拿着岡薩斯的體型挑事,說完還順手補刀給了旁邊的斯坦一記,“還有斯坦,你這個大家夥比将主都壯,難道将來要找個母熊生孩子?!”
斯坦卻是呵呵一笑就不理會了,這個大家夥原本語言不通的時候不愛言語,現在與這群同樣出身角鬥士的家夥命運相依,早沒了當初那種争命的戾氣,倒是平白多了些憨厚。當然對着外人就完全不同了。
聽着衆人的話語,老羅不聞不問,隻是嘴角翹了一個弧度。說實話,老羅覺得身旁這些家夥很有趣,他們和後世歐羅巴的同族對比,顯然有很大的不同,至少沒有那種高人一等的傲慢和懶惰,也沒有那種玩世不恭的随性,而且看着一個個白皮的家夥用中文來交流,這種成就感還真的是不錯。
跟在老羅身側的奧爾基見老羅心情不錯,輕聲問道:“将主,那些俘虜怎麽處理?還有,那個李德明是不是需要見一見?”
“俘虜嘛,再餓一天吧,他們不是很兇悍嗎?至于那個李德明……他給你要求要見我了?”老羅的心情确實不錯,說話的口氣也很是随意。
這次戰鬥的結果是總計滅殺了四萬多敵人,抓到的俘虜數目一共一萬四千多人,其中隸屬于定難軍的漢人就有八千多,除此之外還有突厥人三千多,餘下的全是黑巾黑袍的葛邏祿人,前者的表現還算不錯,但是突厥人和葛邏祿人就有些不安分了,尤其是後者總是想找些機會逃出去,即便關在獸欄裏也沒少找别扭,看守的弓手射殺了三五十個也不頂用,老羅索性斷了他們的食物。
至于李德明,被阿爾克抓住押送回來之後,因爲身份的關系沒有被扔到獸欄裏而是單獨關押,整個人有些郁郁寡歡,老羅還沒想好怎麽去面對這個人。
“是,昨天晚飯之後,他和看守他的守備營戰士說他想見您。”
“嗯……明日或者後日吧,今天還是要安頓好民營的事情,提醒看守的戰士不要苛待了李德明。”老羅想了想安排道。
“明白了,将主。”奧爾基噤聲應諾。
這個保加利亞人偶爾會缺乏決斷,但是對老羅的話語卻會百分百的執行,無論是否合理是否合乎他的考量,從不會有任何遲疑,這也就是老羅把他放出去又收到身邊當親兵隊長的原因。
……
距離民營的車隊越來越近,直到還有百十米的時候,一道黑黃色的影子從隊伍裏奔了出來,隻是幾秒鍾就竄到了老羅的近前,“喵嗚,喵嗚。”
老羅彎腰抱起這個小家夥,卻不是花彪還有哪個?
這個非洲薮貓的體型如今長得堪比老羅印象中的成年雲豹,他總是覺得這個小家夥是不是受了自己的影響,有些基因變異?或者因爲跨度千年,與後世的同類屬于不同的品系?
如今這個昔日隻比老羅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東西,已經變成了一隻體長接近一米的“大家夥”,如果不是那種别具特色的臉孔,連老羅自己都不相信這就是他在東非最早遇到的那個“小可憐”。
任憑這個三十多斤的毛絨球在自己的懷裏“嗚噜”,數十個高矮不同的身影從好幾輛浮空車上蹦下跑了過來,連串的“三叔”聲音徹底纏繞住了老羅。
有些窘迫的老羅按倒了葫蘆起來瓢,費了半天口舌才從這些小鬼中間脫身,然後擡頭看時,才發現李姌站在他他面前微笑的看着他。
“過來了,四娘。”甜言蜜語和動作火辣都不是老羅的擅長,面對許諾要娶的女人,老羅的話卻隻有這幾個字。
火娘子李姌卻與他的反應截然不同,待到孩子們走開,她就緊走幾步到了老羅近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然後才抓着老羅的手臂說道:“三兄,你沒受傷吧?我昨晚做夢夢到你受傷了!”
看着像個小妻子的李姌,還有一番因爲擔心而啰嗦的話語,老羅沒有任何不耐煩,心中充滿了暖意,“沒事的,四娘,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戰力!那些家夥不過是攔路的強盜,烏合之衆而已。”
“可是我聽說突厥人、葛邏祿人還有什麽黨項人加起來有近十萬人!”李姌的手一屈一伸的比劃着說道,“可是你隻帶了不到三萬人,平均一個打三個,怎麽會?”
“怎麽不會?”老羅抓着李姌不停比劃的小手,有些戲虐的說道,“照你那麽說,但凡碰見打仗,雙方把人馬拉出來比人數好了,還要打什麽?”
“胡說!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感覺被小瞧了,李姌頓時不幹了,抽了抽被抓住的手,發現根本抽不回,有些急道,“你放手,我還沒說完呢!”
“不放!你說話又不是用手說。”李姌的手稍有些涼意,卻軟若無骨,好久沒近女色的老羅自然不願意輕易放手,幹脆的耍起了無賴。
“可是……”李姌臉紅了,即便性格火辣,被老羅這樣牽着手還是不習慣,更多的是因爲不遠處還有一堆蘿蔔頭,那些頑皮鬼正纏着高大的斯坦,随時可能轉身回來。
“可是什麽?”老羅明知故問,但爲了避免這個火娘子惱羞成怒,他接着安慰道:“放心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嫁給我做娘子了,牽着手算什麽?”
話是這樣說,其實他是懶得和李姌解說戰争的話題,按照後世的邏輯,戰争讓女人走開,老羅是個有些大男子主義的家夥,他真的不希望自己未來的老婆也和曾經的女戰友一樣變成女漢子。再者,這種悠閑的時段說些砍人腦袋的話題,該有多煞風景?
老羅習慣了冷面孔,卻并不是真的木頭疙瘩。
沒辦法的李姌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側過身子借着寬大的衣袖來擋住被抓着的手,那張小臉卻越來越紅。
隻是,這種掩耳盜鈴的舉動又怎能瞞得過人?
不過老羅可沒有讓外人看自家未來老婆笑話的想法,“傻娘子,緊張啥?将來你嫁給我以後還要生十七八個娃娃呢,讓别人羨慕去吧。”
娃娃?還十七八個?李姌的腦袋裏再沒有别的想法了,“呸,誰要十七八個娃娃?又不是豬娘子!”
火頭上來,李姌也顧不上害羞了,小手抓着老羅的大手開始唠唠叨叨,至于先前說的什麽打仗的事情更是不知道被遺忘到哪裏去了。
老羅牽着李姌慢慢在前面走,花彪守在他腳下,在他腳步的空檔裏鑽來鑽去——這是它在非洲草原時候就養成的一個小習慣。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圍繞着老羅的手下們,聽他們胡吹大氣,其中孩子緣最好的是大個子斯坦,機靈的小鬼們都叫他巨人叔叔,沒辦法,誰叫他臉上那副憨傻的笑容最有親和力呢,當然其他的家夥也不差就是了。
老羅對這種互動從不幹涉,反而有意推廣這樣的互動。每個男人都有一個英雄情結,不是成爲自己心中的英雄,就是成爲别人心中的英雄,而孩子們的單純的崇拜目光恰好是多數男人心中的軟肋,其效果并不差于女人的溫柔。而且這樣的互動其實是雙向的,孩子們的單純目光滿足了軍人們的英雄心理,撫平了他們戰鬥之後心中的那種焦躁,與此同時,鐵血軍人們的作爲何嘗不是孩子們心中的榜樣?
别說什麽太過血腥的東西不适合兒童的教育,這個時代可不适合溫順綿羊的生存。
十指不沾陽春水倒是活得無憂無慮了,但是背後需要多少人力和物力的支撐?
老羅可是清楚記得後世的CHN,多少生活在歌舞升平世界裏的人對護衛了他們生存狀态的軍人們的态度,那是怎樣的嘲諷和鄙夷?單單是什麽教育體系的缺失嗎?
一方用血肉支撐起了和平的國度,另一方卻在和平的國度裏嘲諷他們那個世界構成的支柱,那該是怎樣的不公平?
老羅可不希望自己收養的這些孩子變成那個樣子,溫情與和煦是必須的,風霜與雨雪同樣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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