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人會說,無論如何卡迪爾汗也是一方首領,留着怎也比殺掉有用吧?至少用來收取贖金也可以廢物利用的不是?
其實老羅的心裏,這厮還真的沒用,留着反而會是禍害。現在他手下還有新抓獲的幾千個葛邏祿人沒想好怎麽處理呢,留着這個頭領,等着他聚攏人力鬧事嗎?更何況老羅本身就看綠教徒不順眼,在他的印象裏,這種執拗的單一神系腦殘者都是不可理喻的。至于留着收取贖金,就更是個笑話了,老羅沒有仔細清點過自己的收藏,但保守估計至少幾十噸的黃金器皿還是有的,因爲不确定數目的“贖金”,給自己留下一個長着一雙狼眼的敵人?
老羅真的沒有那麽仁慈和充滿“公知”。
東方的“曆史”上記載着西域有三十六國,實際上一路東來的老羅根本沒在意沿途經曆了多少國,按照他的概念,一些族裔占據貓屎大的地方就開始自稱爲國,實際上頂多不過是類似南歐羅巴的城邦而已,伽色尼、喀喇汗都隻不過是其中的佼佼者,都是将來需要征服的敵人,更何況這些城邦有不少還是綠教的領地,想到這個,老羅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後世的經曆,真的是沒法共榮啊。
随意幾句打發掉追問的一衆手下,那位曾經坐上喀喇汗王國大可汗寶座的綠眼睛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絞死了,連同他身邊的百多個親随一起去朝拜他們的胡大去了,至于他們見到自己的神明,老羅可管不了。
就連向身邊人解說綠教的危害和将來勢必要戰争的趨勢也無法說出口,和身邊這些專注于殺戮的家夥講宗教的演化與變遷?老羅真的沒有裝備那副口舌。
在瑣碎與繁忙中,時間悄悄地度過了兩天,戰利品的收繳終于告一段落,遍布河灘與曠野的死屍也全部被掩埋,連同河水中浸泡的屍體也被鈎了出來進行掩埋,空中飛舞的蒼蠅終于少了不少,空氣中彌漫的腐臭味也終于開始消散,孛羅河的河水恢複了清澈,但卻仍然沒有人願意就近打水飲用或洗漱。
無他,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孛羅河的水裏面有着洗不清的血腥味。
好在孛羅河發源自南部的天山山脈,向西走沒多遠不遠就是清澈的可以一眼望到底的雪山融水。
午後,趁着水溫不再那麽冰冷,老羅帶着親兵隊的戰士們在上遊找了個位置準備徹底洗漱一下,連續多日的戰鬥雖然并不算長,但是整個過程卻充滿了緊張的節奏,戰鬥一結束,除了興奮,所有人都有些懶懶的。
河水潺潺,老羅隻穿着一條大短褲,站在沒膝深的河水裏,用一個軟毛刷子給公爵這個家夥刷洗身上,旁邊的黑雲站在河水裏惬意一邊在水裏踩踏一邊“咴咴”鳴叫,公爵則享受似的小幅度的搖頭擺尾,顯然這兩個家夥都感覺到了一絲難得的放松。
這段河面再向上遊不遠是堆積着許多大石頭的碎石河灘,河寬差不多有七八十米,除了老羅這裏,周圍到處是親兵們嬉笑言鬧的聲音。河岸處一片青草蔥蔥,到不像是傳說中偏僻荒涼西北蠻地,與老羅印象中的江南水岸也沒什麽區别。
當然不同的地方還是有的,這裏可沒有南方秀美的翠峰,擡頭遠眺映入眼簾的卻是高大巍峨的天山雪峰。
難得悠閑,老羅的心情也很放松,這種日子實在不多,自從春天結束在庫紮克的短暫定居,連續三個月就沒有空閑過。
他這個征戰前線的好手,開始越來越向後營宅男靠攏了,每天都是處理不完的大事小事,有時候他都搞不清自己是在引領着衆人向前走,還是在被事情推着走,就像他腳下這條河,假若山河均有靈,究竟是自己想要擺脫山川的束縛,還是被山川抛棄而被動的彙流而下呢?
人生這條路,誰又能看得清?
到達這個時空已經兩年半的時間,從疑惑到确定,從猜測到坦然,老羅已經不再去想太多的事情,因爲想得再多也沒什麽鳥用,這個世界與他曾經存在的時空一樣是個紛亂而又繁雜的世界。
他能做的不是什麽睜開眼睛看世界閉上眼睛想事情,而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事情,或者說叫随心而行。
帶了這麽一隻人馬不是他非要扛上什麽民族的重任,而是他這種性格的人根本就無法安穩的享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否則怎會出了軍隊就進了傭兵的圈子),至于結果如何?他根本沒什麽好糾結的——東方族群的命運正在開始走向深谷,所有的一切難道還能再壞?
六月和煦的陽光照射在後背上暖融融的,雖然可能把人的皮膚曬黑,但是誰會在乎?腳下是潺潺的河水,因爲河床上沒有什麽淤泥,所以即便馬匹們踩來踩去也不見混濁,依舊可以看清水裏面偶爾竄行的遊魚……
同樣悠閑的親衛們有嗓音好的,這會兒輪番唱起了自己家鄉的民俗小調,雖然可能語言彼此聽不懂,但是隻要聽到的人都會感覺到那種惬意的韻味。
不遠的下遊,幾聲馬蹄響過,又有空閑的家夥竄了過來。老羅擡頭去看的時候,才注意是岡薩斯、阿爾克、程守如、斯坦、海頓幾個外加帶着親兵的一衆人,同樣下了馬,開始拆解身上的铠甲和馬匹身上的束縛,有幾個可能覺得身上實在髒污的家夥幹脆扯掉身上所有的束縛,和馬兒一樣光着屁股下了河,絲毫不顧忌河邊可能會路過去上遊取水的孛羅城女人。
當老羅用梳子給調皮的黑雲梳理脖頸上的鬃毛的時候,幾個赤膊的家夥湊了過來。“都清閑了?不用理我,照顧你們的馬兒去!”
幾個家夥也不走,湊在老羅身邊嘻嘻哈哈。
“将主,我們還要向東走多遠?”首先開口說話的是毛發最發達的岡薩斯,這厮的胸膛外加肩膀胳膊上都是半寸長的汗毛。
“怎麽說?想停在這裏不走了?”
“沒有,我就是覺得這裏不錯……”白熊加毛熊抓了抓自己幾乎披肩的頭發。
“這裏确實不錯,但是人太少了……”老羅沒覺得岡薩斯的話有什麽不合理的,這個地方确實不錯,不同于樹木被大量砍伐的後世,這個地方遠不有後世那麽的幹燥荒蕪,孛羅河水在某些地段甚至可以稱得上波濤洶湧,如果是後世,這裏必将成爲著名的度假聖地,但是現在?這個時代資源不是最重要的,人力才是!
“将主,人少不怕,我們可以從東方遷民過來!”旁聽的程守如插了一句嘴。
“遷民?”瞥了程守如一眼,老羅不知道這個家夥怎麽想的,居然能想到這樣一個主意來,“說說能遷移多少人?遷什麽人?你這家夥不是準備去抓人吧?”
這下沒人言語了,因爲所有人都知道老羅這個首領的想法,這支隊伍沿途殺了不少人也救了不少人,誰都知道老羅對自己族裔的照顧。
“别想那麽多,岡薩斯!”安慰人不是老羅擅長的活計,但是必要的解釋他還是得心應手的,“我們還要向東走三四千羅馬裏,然後會在那裏定居下來,那裏會有很多人,會認同和跟随我們的人,然後我們的群體會擴大,會有十萬百萬千萬人,到了那個時候如果你還想回到這裏,隻要一句話,就會有十萬百萬的人跟着一起來!”
老羅的話沒有什麽難懂的詞藻,但是所有人都覺得很恢弘,隊伍裏目前隻有八萬人多些,十萬百萬人是什麽概念?更不用說還有千萬人……無論是久居馬紮爾海西岸的程守如,還是一路跟随過來岡薩斯、阿爾克、海頓一衆歐羅巴人,都覺得有些難以想象。
見這些家夥懵懵懂懂的陷入了憧憬,老羅不再理會,把黑雲脖子後面鬃毛捆綁成一個個小發髻,再次擡頭看時發現海頓看着自己的動作發呆,“嘿,海頓,傷員的情況怎麽樣了?”
“哦,将主,傷員沒什麽問題了,除了幾個重傷的,其餘的人都不錯,估計有十幾天的時間都能養好傷口。”醫官海頓和軍法官西德克諾德幾乎是同樣的脾氣,嚴謹、執拗、說話一闆一眼。
偏偏老羅還就喜歡這樣的家夥。打理完黑雲的鬃毛,拍拍它的脖頸讓它随意去玩耍,老羅低頭沖着個子不高的海頓說道:“别想太多,把該做的事情做好就足夠,我相信你!”
“是,将主!謝謝将主!”日耳曼人海頓的眼中流露出了難得的感激。
老羅不會說什麽煽情的言語,也懶得說什麽籠絡人心的話。對他來說,信任我你就跟随我,不信我就走遠些不要妨礙我。他的這種做法其實還是充滿了軍中的霸道風格,但也因爲這樣聚攏了許多務實的家夥,許多喜歡取巧耍滑的家夥也在變得更加努力,至少目前來說,阿谀奉承的人在他身邊沒有存在的空間。
連續不斷地隆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不遠處的親兵們興奮地叫嚷起來:“将主!民營的那些人過來了……”
一群幾乎赤身裸體的家夥在河水中跳躍起來,水中漫步的馬兒們也在“咴咴”地跟着起哄,這真的不怪他們,好久沒有接近女人的家夥真的有些荷爾蒙分泌旺盛了……
老羅同樣站直了身體向着西方眺望,他看到了一連串飄在半空中的黑色熱氣球,隆隆地偏廂車行進的聲音越來越響……穿過還很遙遠的距離,老羅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李姌嬌俏的容顔……
………………………………………………
附:感謝書友“就不說憋死你”“kgb136”“書友140413094639947”“反對的話”幾位的點币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