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給自己安排的任務是弄掉赫拉特城内的各種倉庫,包括城主的軍用倉庫和城内十幾個大商家的隐秘倉庫。目的嘛,除了斷掉這裏的後勤供應,同時還可以給空間中增加一些儲備。
好吧,這是一個陰損的戰術。
赫拉特附近所有人口絕對超過二十萬,想要殺掉他們,沒有後世的熱武器,光用刀劍來完成,累也要累死了。到時候士氣高昂的士兵們就會有厭戰心理,何況殺掉太多人拉仇恨拉的太狠引火燒身可不是什麽好事情,所以斷掉這裏的後勤就是打擊伽色尼人戰鬥力的最好辦法,最後混亂的伽色尼人北方控制區就會成爲他們的拖累。
還有很關鍵的一點,老羅這裏行動的越快打擊面越廣,金骞那裏救助漢人奴隸的事情就會變得越輕松。
斷敵軍備,補給自身,順便救人,繁瑣卻又以小博大的一舉三得。
說起來已經很麻煩了,做起來就更是麻煩多多,如果不是執行任務的是老羅半年時間精心訓練出來的戰士,這種戰鬥方案根本無法有效的實施。雖然伽色尼人已經連續失利,但并不說對方就是傻瓜,一旦哪個士兵稍有不慎被人發現或者沒來及滅口,就會可能被十倍百倍的赫拉特守城兵包圍。
所以這次戰鬥的關鍵點是多點開花,讓伽色尼人不知所從——也就是打亂他們的所有部署不知道去哪裏救援,從而避免沒有通訊配合情況下的混亂,而造成的最終結果是敵亂我不亂,亂中取勝。
這是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戰術理念,亂戰,也可以說是浪戰,浪蕩不羁的毫無拘束的自由作戰。
老羅從午後進入的獨院住所走出來,獨院外面是旅店的公共活動空間,但這會兒卻沒有什麽人走動的聲音,四周響起的是宣禮塔上面的吊鍾聲音——伽色尼人信奉綠教,黃昏時節正是他們做昏禮拜的時間。
“将主,旅店的人已經全部控制住了。”奧爾基從店主的院落走出來,沒有絲毫表情的仿佛在陳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的衣擺邊上有點點的紅色。
老羅先前給奧爾基的任務是控制住旅店内所有人的動向,至于他是殺死這些人還是打暈他們,老羅并不關心——那些人也許是無辜的,也許是殘暴的,都與老羅沒什麽幹系,現在他們隻是敵人。
“注意隐蔽,我們去城主府!”隻是輕聲的命令,老羅帶頭奔向西面城主阿史那杜瓦爾的住處,并不需要走外面的街道,這家旅店占地很廣,從公共活動區的範圍過去,隻要翻過兩道牆就可以直達城主的府邸,而東面不遠就是出城的東門——這就是老羅選擇這個旅館做臨時栖身地的原因。
不需要騎馬,馬蹄的聲音造成的影響太大。老羅在前面奔跑,後面跟着的隻有那噶和奧爾基帶領的八個親兵,旅店留守的隻有六個人,其餘的幾百人全部被派出去各有各的任務。
身形碩大的老羅動起來比狸貓還要靈巧,他身後的幾個人隻能拼命的苦苦追趕。
連續兩步踏在堅實的圍牆上,隻是稍一縱身,老羅就躍上了旅店貼近城主府方向的房頂,太陽剛落山的黑暗中沒人注意到他蹲踞在房頂的身影,而他從這裏卻可以清晰看到隔着幾十米外的火把通明的城主府内的所有哨位。
“愚蠢!”輕輕地吐了兩個字,老羅的鐵胎弓突然出現在手中,也不用瞄準,快速的搭箭開弓,“嘣嘣”地弓弦響動,幾個守在守在城主府圍牆上的“黑頭巾”悄無聲息的倒了下去,他們的脖子上都縱穿着一隻長箭,如果沒有差誤,他們的喉管或者頸椎已經之間被穿透。
原本跟在老羅身後的那噶和奧爾基八個人,因爲落後這時才爬上旅館的外牆。
老羅沖着他們打了個繼續前進的手勢,八條黑影沒有任何言語的開始繼續他們的路程,他們的動作雖然沒有老羅的流暢,但也絕不是普通的士兵就可以發現的,何況上面還有飛揚的箭支在清掃城主府高處的各個哨位。
等那噶和奧爾基帶着人開始用勾索攀爬城主府外牆的時候,老羅已經清掃幹淨了所有視野中能夠看得到的三十多人,然後他飛速的跳下房頂,在落到地面,短程加速的幾十步助跑,在粗糙的外牆表面連續踏了三步,伸手一探,已經勾住了足有八米高的牆沿——這是他在後世完全做不到的。
右手扒住牆沿,隻是用力上拉,借着身體上沖的慣性,左手抓住了牆沿内側,腰肢側擺,他的整個身體已經騰上了牆上,縮腿伸腿,身形落穩。
這個時候幾個助手才上來一半人。
借這個時間,老羅仔細用精神力感應着整個城主府的情況。城主府是典型的伊斯蘭式建築,火把的光芒映射下,到處可見彎曲的植物花紋裝飾的牆面和對稱弧線頂沿的大小門,這個府邸采用了“回”字型布局,分爲外宅和内宅兩個主要部分,外宅明顯是護衛和奴仆的居所,中間有寬闊的回廊,騎馬廊。
人并不是很多,稱得上有戰力的更少(精神力感應到帶着兵器的),外宅的護衛大概百多人,有的在做禮拜,有的漫無目的的閑晃,顯然他們的信仰并不虔誠,内宅……應該是女人更多,護衛大概不足百人,有些不知道做什麽的人正聚在一起,如果沒猜錯的話,也許實在商議事情。
“将主!”那噶黑黝黝的蒙着面巾的臉在夜晚的時候看着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他們剛從牆頭上落下來,牆内側的植物掩蓋了衆人的身影。
“那噶和奧爾基各帶一隊,每隊四人,從我的兩側開始清理,同時設置火油彈,最後在後宅入口集合,有問題嗎?”老羅用同樣低沉的聲音下着具體命令。
能夠提前布設的火油彈是一種裏面加了白磷和火油的陶罐,用石蠟封口,外面預留了棉花藥焾,隻要把藥焾綁上一支燃着的熏香,這玩意兒就是最簡單的定時燃燒彈,完全不遜色于簡陋的火藥武器。
“将主,女人和孩子也同樣處理嗎?”問話的是奧爾基,這個年代女人和孩子都是擴大人口基數的财富,基本上在所有的國度都是如此。西晉時期五胡亂華的那些胡人拿着女人和孩子做食物,其實基本已經不算是人。
老羅思量了一下,低聲說道:“高于你們腰部的男孩一律處死,其餘的允許你們自行處理,但是不要讓他們成爲拖累。”
這确實是個問題,老羅做不到滅殺所有人那麽殘酷,何況他的家眷營裏面同樣還有三千西域女人。所以臨時做的決議也隻能是如此了,算是遵照草原上的規矩吧。
轉而分成兩隊的那噶和奧爾基分别開始了見人就殺的突襲。因爲不是騎戰,那噶用的是在蒙巴薩訂制的那一套雙手短刺錘,所到之處自然是肉屑橫飛鮮血四濺,他身後的是爲他護持周邊的三個持短弓和彎刀的親兵。奧爾基則是用的一把兩米長的短矛外加一面圓盾——這是保加利亞人從色雷斯人那裏繼承來的傳統兵器,他的身後同樣是短弓與彎刀雙持的親兵,而這,就是最基本的戰術配合。
兩方人的厮殺從一開始就是一邊倒的态勢,那噶是老羅親自教導出來的,奧爾基則是殺戮場中浸染出來的,而城主府的護衛雖然也有一手,但常年的養尊處優和聲色犬馬之下……對比起來就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了。
擒賊擒王和斬首戰術是同樣的道理,老羅并不着急,拿下了赫拉特的蛇頭,這條盤踞在城市的大蛇就會自己陷入混亂。
老羅用精神力感應了一下狀況,就不再擔憂幾個人的戰鬥,獨自向内宅的方向奔去,這時候已經沒必要掩藏行迹,硬橋硬馬的快速突破才是最快速的方式。
守衛在内宅入口的守衛有十幾個,聽到周圍的喊殺聲響正在四處張望,他們不能離開自己的崗位。見到老羅過來立刻一聲吆喝,沖了上來。
老羅也不含糊,右手一伸,長刀在握,抓着三米多長的後半截刀柄,像揮舞竹竿一樣橫掃而過,頓時四個人的身體被攔腰分開,上半身和上半身的動勢不等,在老羅錯身沖過的時候倒在地上,鮮血和内髒的氣味頓時充滿了整個空間。
幾個稍微愣神的家夥還沒等舉起彎刀,老羅已經掠過了他們,他們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然後和先前的人同樣上下身斜斜的錯開——那是老羅長刀反手回位造成的效果。四個持矛的黑頭巾從老羅的左側突刺了過來,他甚至都沒看,左手上下一劃拉,幾隻長矛被他夾在了腋下,右手長刀斜向後揮舞再次砍倒三人的同時,四支長矛的主人被老羅帶倒在地,長刀再次回擺,倒在地上剛直起身的四人人頭落地。
弧線裝飾的滿是綠教風格的門前再沒有站立的敵人。
說起來很慢,描述起來字數很多,實際的時間也不過三十秒,也就是老羅的長刀左右回轉兩次的時間。不是突厥人的攻擊技藝太濫,而是老羅純粹憑借力量速度還有兵器欺負人。你說就沒有一個聰明人遠遠的用弓箭射嗎?先不說夜色彌漫的時候弓箭能有多少準确性,單是老羅沖擊的速度就沒有瞄準的時間,更何況沒等弓手拉開距離,老羅的刀已經到了近前。弓手到底還是需要空間距離的,沒有了距離,單純的弓手不比待宰的綿羊強大多少。
老羅的短暫殺戮終究還是驚動許多人,但短時間内堂中再沒有人沖出來送死了,面對一個長兵器的好手,沒人願意在開闊地帶面對的。
隻是很可惜,沒人知道老羅這種後世專門培養的殺人機器在室内的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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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私認爲冷兵器戰場上的戰鬥,絕不會有電影中那種乒乒乓乓兵器亂撞的場景。更多的則應該是戰鬥士氣、身體素質、兵器質量這三個要點,所以誰強誰弱當場就會見分曉,不會像東方的武術套路那樣半天打不死一個一個人,也不會像西方電影中那樣一大堆人亂戰厮殺。所以老羅的單刀直入應該是最合适的戰鬥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