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馬的征兵方式是以公民作爲主要戰兵,另有雇傭兵作爲輔兵,軍中戒律嚴明,違背軍令的,在軍中實行“十一抽殺律”這種後世人看來嚴苛的制度;秦漢時期,東方征召自耕農從軍,算是征兵制,軍人需要自帶裝備參戰,殆戰者斬,怯戰者斬;隋唐時采用府兵制,實際上是兵爲将有,将領對兵同樣有生殺大權;波斯帝國玩的同樣是征召制度,同時還允許奴隸參軍,自備兵器,上下階層同樣嚴苛,即使是阿拉伯帝國最繁盛的四大哈裏發時期,同樣部落長老對軍隊的掌控非常嚴格……
從來沒有聽說過将軍允許士兵自動退伍照顧家庭的說法,至少這個時代這塊土地上的人沒有聽到過,算是皆大歡喜嗎?
也不一定,至少老羅沒什麽把握。至少他不希望帶着時不時惦記着家人不在狀态的士兵作戰;對于這些女人來說,留下她們的兒子或者丈夫,就是幸福嗎?其實很難說,留下的或許隻是軀殼,當然如果她們選擇跟着兒子或者丈夫去東方就是幸福嗎?她們同樣不知道;對于戰士來說,可以留下陪伴家人或許是一種幸福,但未來呢?
人生總是在選擇的路上,無論那個時代都一樣,老羅這樣想。
他做的隻是把選擇權交給當事人,而不是像這個時代的将軍們經常做的那樣強迫選擇。對他來說是個很自然的事情,對這個時代的周邊人卻是一種觸動,當然他的這個舉動無意中造成了人心更加凝聚的影響。
當然啰嗦一句,老羅也可以強制所有人都必須聽從他的命令,然後在接下來的日子證明自己的決定是爲了所有人好。但是這期間的事情就一定是好的嗎?不見得,肯定背後會有怨言,東行的路上會平添一些難以預料的麻煩。
不安定的因素被消除了,剩下的人無論是主動響應也好,被動的從衆也罷,至少人心安定是最重要的事情,解決了這個事情,老羅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所有籌備的收尾,這裏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唐人營這裏原有的财物或者說叫資産轉賣出去,但是由李軒來主持的這個事情進展的卻并不順利。
或許是周圍的商人都知道唐人營這裏的人要離開這裏了,心裏都在琢磨這些工匠們總不能把房子和土地都背走吧?雖然他們造出了那種奇怪的可以飄起來的“車”,而且還有一個看起來就很兇悍的将軍做後盾,那又怎麽樣?
人數稀少的唐人還能強買強賣不成?商人可是區别于男人和女人的另一種生物,它們總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這個時候隻有被老羅壓服了的巴哈米爾表達了善意——他準備等這裏的唐人撤離後接手李家的老宅,并給與了不少的估價。餘下的包括希爾凡波斯人在内,什麽亞美尼亞人、薩曼人(波斯)、斯基泰人、甚至羅馬人(拜占庭人)、卡紮爾人和突厥人都在觀望,等到唐人營撤離的最後期限到達,他們所有人就會比草原狼還要兇猛的架勢來抄底。
别說這個時代的人不懂得房地産和地皮生意,老羅就聽李軒說到有消息說好幾個大商人準備了整修房子的工匠人手,就等着拿到物産所有權後重新整饬了。
“這些貪婪的土狼!軒兄,這個事情交給我,你幫忙通知一下,明天召集所有有意購買房産和耕田的商人到場,我來解決他們!”老羅有些惱火的說道。
“三郎,你不會是想……”看着老羅的表情,李軒有些擔心的比劃了一下,他以爲老羅會重演當初在議事堂收拾裴四海的一幕。
“怎麽會,軒兄誤會了。”老羅被李軒的動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放心吧,不會有什麽事兒的。你現在最要緊是彙總所有要出賣的宅院、田産、還有所有的不能帶走的東西。牛羊還有糧食之類就不要賣了,有多餘的我可以收購。”
“牛羊糧食怎麽會嫌多,幾萬人的吃食呢!”對老羅的财力李軒還是相信的,這年代隻要拳頭夠大,怎麽會缺了錢财?沒見到原本張家人都要巴結的陶-克拉爾哲季公國的宮卿現在都要送貨上門給這個長人?别的不說,制作那些大車子用的木材都有一多半是那位宮卿提供的。
“行了,你吩咐人抓緊時間,我去走走看看。”老羅叮囑了對方一句,就出門巡查去了。他的營地内做事效率比唐人營高多了,解決了新兵問題的隐患之後,所有的雜務隻用了兩天就全部規整完畢。
當然,抽空子老羅免不了用空間把諸多的糧食、沒用了(liao)的木材、鐵料還有各種雜貨之類收起來——有現成的作弊方式不用才是傻瓜蠢貨,無謂的保密隻能束縛自己的手腳,至于因爲秘密引起别人的貪婪?老羅才不在意,伸手的砍手伸腳的剁腳好了。貪心卻又怯懦在背後使壞的?老羅如今的精神力可也不是白給的,五馬分屍他做不來,戮首可是小菜一碟。
主管後勤的斯坦自然對這種事情見多不怪,這個主人表現出來神秘的地方太多了,斯坦的外表看着蠢笨卻是一個聰明的海盜,不該知道的不要問,他隻要知道自己跟随的人是值得的就足夠了。老羅手下的前角鬥士們的心思大體如是,他們的心思單純卻又忠誠,這是老羅的幸運,何嘗不也是他們的幸運?
收尾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除了新兵戰士還在熟悉新的武器裝備緊張整合,老羅營地内的工匠還有家眷包括孩子們都處在一種休息調整期。沒事兒的人們有時候會走出營地在這個他們居住了十多年的小城裏閑轉,老羅這巡查的路上就遇到了不少次。
“閑人們”悠閑的向老羅半躬身抱拳行禮,戎裝在身的老羅也撫胸颔首回禮,彼此的默契已經開始養成。忙碌的小城内的人們眼中除了羨慕還有向往,在他們偶爾看到的時候。
秦郎中醫館,學徒和夥計們忙忙碌碌的進進出出,偶爾有尋醫問藥的來訪,程守如和幾個士兵對立而坐,“怎麽樣,那個叫什麽來的……海頓,對就叫海頓,他的本事确實不錯,你們都學到了嗎?”
“學了一點皮毛,将軍,這才幾天啊,您就是打死我們也不可能那麽快全學會的。”一個瘦消白淨的年輕士兵說道。
“閉嘴,白六子,我不管你說再怎麽饒舌,必須盡量多學,路上免不了遇到賊寇,到時候有兄弟受傷,救不回來才有你哭的時候!”老程語氣裏帶着惱火,他也知道時間短暫,但是沒辦法,救命的法子再多也必須下苦力多學一些。
“将軍您放心,我們都會盡力學的,隻是這完全不同于我們以往用的草藥醫治,按照海頓的說法,至少需要幾年的時光才能熟練。即使那個海頓,也不過才學習幾個月的時間。”邊上一個滿手纏着紗布的士兵替白六子解了圍。
“幾個月時間?他和誰學的?”老程也是比較驚訝。
“還不是羅将軍,真想不到那麽高大的戰将居然能撚着針縫合傷口。”說話的人伸出自己的手,“您看,将軍,我這手算是靈巧的,現在都被紮的滿是針眼。”
“怎麽搞的?”程守如還沒壓下對老羅的感觸,手下的表現又讓他愣住了。
“沒有傷員,海頓建議我們用新鮮的牛皮、羊皮來練習。不單是白六子,張老實,将軍,咱們所有人的手都被紮了……”說話的是另外一個瘦長臉的兵士,伸出同樣的手給老程看。
“唉,這個羅大個子,還真是……”程守如有些無法形容心中的感慨,以往三十幾年都沒有如今這幾個月的驚訝多,有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白活了,尤其是當初和老羅比試的時候,那種戰陣推演被碾壓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哎,幾位這是在說什麽呢?是不是老程你在說我壞話?”老羅的大個子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說你什麽壞話?”坐在椅子上的程守如站了起來,沒法子老羅站着他坐着就覺得特别不自在,對面那家夥的身高太有壓迫感,“我說這人怎麽就不禁念叨,也難怪,這破地方連門沒有,你這種長人幾步就邁進來了。”
“都坐,站起來作甚?老程你也坐下,我這轉了一圈了,發現到處都在忙,怎麽你們在這裏躲清閑?”老羅随意的找個空閑的椅子坐下,随口開着玩笑,努拉爾曼小跟班似的直接站在了他身後。
“躲什麽清閑?我也快忙暈頭了!”程守如接着坐下,沒好氣的回到,然後沖幾個手下那邊一努嘴,“喏,看這幾個小子學你的醫術學的怎麽樣了……”
“哦,看這手就知道了,學習縫傷口時候針紮的吧?”老羅瞧了一眼就明白了,“沒事兒,把紗布扯下來,不要包着手!注意選擇幹淨的針,練習的皮子必須洗幹淨,嗯,用鹽水洗,我當初學的時候也這樣。”
幾個聽了指導的家夥忙遵從吩咐把手上的紗布扯了下來,露出破破爛爛的手指頭。
程守如看着那不成樣子的手指頭,都禁不住咧咧嘴,“我說,羅大個子,還有你不會的嗎?”
老羅裝模做樣的琢磨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像會的還真不少,不過生孩子肯定不會。”
“哈哈……”程守如和幾個戰士笑了兩聲,都有點哭笑不得,沒法子,就所知道的,人家确實會的不少,至少有本錢這麽胡扯。
這種放在後世爛大街的玩笑也就隻能糊弄一下這時代的人了,老羅悠閑的想着,若在後世也這麽說,肯定會被罵裝腔作勢鹦鹉學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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