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這種想法在這個時代是難以實現的,有的時候老羅自己都痛恨自己爲什麽沒有多學一點航海的知識,至少可以自己造一艘船,然後随便可以順着海路在這個世界随便逛逛。
同樣,想見誰就見誰,也是不可能的,這個時代可沒有後世那麽快的節奏——一個電話預約就可以很快安排日程。法蒂瑪王國已經進入穩定期,所有的事情都是不急不緩的,像這種會見一個國家的副商務大臣的事情,老羅不當回事,卡米勒也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具體到國務大臣身上,就需要改變很多不同的安排。
于是,被卡米勒傳話說需要等待時日安排的時候,老羅決定幹脆給自己也找點事情做。把自己改裝的那個簡易經緯儀拆了,然後找來羊皮紙鵝毛筆,分頁畫出每個部件的圖紙同時再畫幾個訂制銅套管的圖紙。
然後去開羅的工匠街——那裏有百多家的金銀匠店鋪、幾十家珠寶匠店鋪以及門類更多的樂器家具等各類店面。
手裏的這點圖紙被老羅一家店鋪一頁圖紙的分成了十幾家發放了出去,然後再找寶石匠訂制合乎尺寸規格的水晶石凹凸鏡片。就這些事情老羅就花費了五六天的時間,沒法子,沒有進入工業化流水線時代的社會,所有的度量都是每個工匠師傅都各有各的标準,僅僅是爲了交代統一尺寸規格就浪費了太多時間,在這一點上,阿拉伯工匠和中國古代的手工匠人沒什麽區别。
至于鏡片的磨制比較簡單,寶石匠人造就熟練磨制各種寶石的工藝,但是天然沒有雜質的透明水晶石卻不好找,同樣需要尋找材料來源的時間和手工制作的時間,幸好在沒有确定下一個目的地的時候,老羅對于行程也不是很着急。
忙完這些,事實上畫完圖紙後,老羅就把原本的折疊望遠鏡重新組裝收起來了,也幸好在拆裝的時候,就沒怎麽破壞主體結構,不過望遠鏡的表面多了很多刻劃的刻度與符号是不可避免的。
瑣碎的事情其實有很多,不細算還真是沒留神,老羅這個壯碩的大男人也不得不懊惱,後勤保姆的活,還真是難弄。
眼看要到秋天了,如果去北方,免不了要訂制些防寒的衣物,不然不怎麽懼怕寒冷的老羅沒事兒,那噶與姆納奇不見得可以承受,蒙巴薩出生的崔十八同樣是個沒有見過雪的孩子。制作衣物同時要配合铠甲,這就是一大套的瑣碎事。
除了铠甲,兵器的損耗同樣是個麻煩事情,後世的步槍同樣有射擊次數呢,何況這個年代需要對砍的刀具之類的武器?一場戰鬥下來,砍壞幾把刀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十八郎與姆納奇的武器就急需補充了,那噶的武器倒是好說些,反正靠重量砸人,至于什麽樣的形狀的東西砸人,估計被砸的人也提不出有效意見來。
除了這些近戰兵器,遠程的武器也要考慮了,雖然短時間内不見得可以培養出好的箭法,但是絕對不可以忽略這個事情。于是還要按照每個人的臂力訂制弓箭,當然這個事情旅店老闆馬希爾可以幫忙,老羅一行人住在他的旅店裏,很是震懾了一些街頭巷尾的小混混以及外來的桀骜不馴的旅客——不是隻有中國的街頭才盛産三教九流,阿拉伯的世界裏同樣不缺少遊手好閑的同類。
忙得不亦樂乎的老羅早把什麽學者大臣之類忘到腦後去了,這天,剛從外面回來,馬希爾旅店老闆派了一個夥計來叫他“先生,老闆讓我來通知您,說有一位大人物來找您。”
“大人物?”有些疑惑的老羅問着夥計,“你老闆沒說是哪一位大人物?”
“老闆沒說,我們也不認識,”小夥計随後很神秘的說,“不像王宮來的人,倒是有些像聖地麥加來的。”
老羅知道小夥計也不見得知道是什麽人,隻是麥加的人怎麽會找到自己?帶着疑惑的老羅走到馬希爾的貴賓招待室。
招待室很寬敞也很華麗,一般都是老馬希爾或者住客在這裏招待訪客來用的。此時除了門口站着的幾個旅店夥計,内裏隻有老闆馬希爾和一個胡亂纏着頭巾,滿臉胡須的瘦長男子。
見到老羅走進來,還在寒暄的老馬希爾趕緊站起身,“來,快來,巴托爾,這是來找你的客人,這可是……”
“您是巴托爾先生?”滿臉胡須的男子打斷了馬希爾的話,直接站起來問道,“在工匠街定制了很多零件的巴托爾先生?”
“我就是巴托爾,請問您是?”老羅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後世科學家的味道,所以也就沒在乎對方的不禮貌。
“哦哦,實在抱歉,我是阿勒哈森·伊本·阿勒海賽姆,”胡須男接着又用老羅勉強能聽明白的急快的語速說道,“您可以稱呼我阿勒哈森或者伊本·海賽姆!”
“喔,伊本·海賽姆先生,原來是您。”老羅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卡米勒提起的大學者,“實在沒能想到,您能上門來拜訪我……”
“不不,是我來的冒失了,叫我阿勒哈森好了,我還是比較習慣聽這個稱呼。”阿勒哈森或者伊本·海賽姆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好吧,阿勒哈森,您找我是因爲……”老羅實在不是一個因爲見了名人就會欣喜若狂的人,即使後世他也沒少見過所謂的名人,何況還不知道眼前這個滿臉胡須的家夥是否隻是一個同名同姓的呢。
“是這樣,我在工匠街經常有訂購貨物,偶然知道巴托爾先生您也訂制了一些很精妙的小東西。”胡須男阿勒哈森總算有點不好意思了,“實在不是有意探聽您的機密……我,我是個喜歡研究的學者。”
“啊哈,沒什麽,我明白了。這樣吧,去我的住處談可以嗎?”老羅一下子就明白了阿勒哈森的來意,不過明顯這裏不是說這個的地方,“馬希爾先生,我和阿勒哈森先生去我的住處談,就不耽擱您的事情了,還有,多謝您的通告。”
“當,當然……”依舊有些激動的馬希爾還是沒從狀态中恢複過來,這個時代知識是沒法估計價值的,一個大學者和宗教的聖者幾乎是等同的地位,也難怪小夥計會說客人是來自麥加的了,就馬希爾的表現,不被小夥計當成崇拜聖者才是怪事。
引領着阿勒哈森到自己的住處,老羅才從路上的對話中确定這就是阿拉伯史書上記載的那位伊本·海賽姆。這可是一個寶貝,比什麽金銀珠寶珍貴多了,這是一位多才的科學家,在天文、醫學、哲學、數學和物理學方面都有卓越的成就,被後人稱作穆斯林的科學泰鬥、伊斯蘭科學家的楷模。尤其是光學,後世幾乎所有光學教材中都不可避免的提到此人,老羅也是在學習使用一些特殊的設備時候才知道這麽一個人物。
所以,對阿勒哈森的一些疑問,老羅也好不隐瞞,諸如經緯儀部件上的刻度代表什麽,測量的什麽,有什麽作用,都略略的講了一遍。當然,一個問題往往又會衍生出無數的問題,滿腦子爲什麽的阿勒哈森也不禁有些茫然。
“如你所說,我們生活在一個巨大的球上……”阿勒哈森的眼睛明顯沒有焦距,“那麽我們爲什麽不會掉下去?”
“應該是大球本身會産生巨大的力量,把我們吸引住了。”老羅順着他的思路往下說。
“巨大的力量,那麽大的球産生的巨大的力量,那爲什麽我們不會被壓扁?”阿勒哈森揪了揪臉上的胡子,接着問。
“也許是球上生存的所有生物,包括我們的身體結構可以支撐并抵抗這樣的力量。”老羅隻能盡可量的用這個時代的語言表述問題。
良久的無語後,阿勒哈森才說道,“真是,真是沒有想到,還有這麽多的未知,巴托爾先生您是怎麽知道的呢?”
“我嘛……”老羅注定不可能說出自己來自後世,難道告訴他未來人類乘飛機隻要幾天就可以環球飛行?所以他隻好按照時下人能夠理解的忽悠,“我和我的家人用了十多年的時間圍繞腳下這個大球走了一圈了。”
“怎麽走的?遠方都有什麽?”阿勒哈森一下就坐直了,直瞪着老羅,仿若你不告訴我,我就決不放棄,賴着不走了的樣子。
“恕我不能全說出來,隻是我可以證明,沒有深淵,沒有所謂的衆神,沒有……”老羅沒好意思直接說沒有“安拉”之類的話,要知道這裏可是伊斯蘭教國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