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我認可。”
“大家意見一緻的話,那就這樣上報吧。”
……
會議廳有些喧鬧,第二批特派團的專家們和首批來的彙聚在一起,可以說是把國内科研體系内人工智能、外太空相關領域的大佬們湊齊了七七八八。說句不好聽的,假如這裏突然出現個什麽意外,國内的人工智能和太空探索領域至少倒退10年。
新來的專家們一落地,先是和首批專家彙總情況,然後由陳文浩單獨介紹,開到後來,基本就成了問答會的模式,專家們搶着提問題,一個接一個,陳文浩能回答的就回答,回答不了的就讓小卡自由發揮。對外,小卡扮演的是一個擁有6歲左右人類兒童智力水準的數字生命,爲此,它還特意顯得呆闆一些。
但已經足夠了,就小卡自我限制下的表現,已經徹底折服了這批專家。這些整天研究人工智能領域的專家們,更能夠分辨什麽是真正意義上的人工智能,也更受到震撼。眼前發生的一切打破了太多的常理和認知。
同樣收到震撼的還有太空領域專家。圓心飛船和圓環形太空站計劃中所運用的各項技術簡直是超乎想象,已經站到了多個科技領域的巅峰位置。最不能想象的是,這些計劃已經變成了現實,生産出的産品已經進入了太空,正在全世界的瞠目結舌中,朝着目标地一路狂奔。如果,這些技術能被應用到現有的太空項目中……想到這,不少人的目光開始變得熾熱。
“小陳,你們這是了不得啊。”正和陳文浩說話的是中科院自動化所的大牛級人物譚院士,也是人工智能專家公推出來的代表。一頭白發的譚院士精神矍铄,說話中氣十足,“這是開創曆史啦,說是新一次的科技革命也不爲過啊,未來20年的科研方向都要大調整喽。”說着,他語氣一變,壓低了聲音,“真的沒法再造了?”
陳文浩苦笑,“譚老,您是這個領域的權威,您覺得以目前的技術可行嗎?真是誤打誤撞,我當初就是寫了段程序,能夠自動收集網絡資訊進行自我學習,結果也不知道怎麽就成了這樣。問小卡,他也說不清楚。哦,對了,這段程序代碼我已經提交給特派團了。”
這話有真有假。但是再造一個小卡的确無能爲力,就算小卡自己也做不到。能夠制造數字生命的高等級外星文明,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從地球現有科技來看,連理解基本概念都做不到。更大的可能是,到了那個層級的外星文明,恐怕已經進入了更高的維度。至于提交的所謂程序,就是一段用來應付的代碼,功能的确是能實現自我學習,但要想因此産生真正意義上的數字生命,隻能交給天意了。
相比在場的科技人員的激動和興奮,以肖特派員領頭的一隊人就要冷峻和克制多了。等到譚院士離開,始終面無表情的肖特派員湊近過來,“陳總,上級目前正在緊急讨論這事,還得請您和同事們在這再呆一段時間。”
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犀利,緊盯着陳文浩,問道,“接上級指令,有一個問題需要您再次确認,請您謹慎回答:目前正在飛行的8架飛船都無法接受地面控制嗎?”
“沒錯”,陳文浩回答得很幹脆,“飛船程序是無人智能化的,飛船到位後會自動拼接并開展後續工作,不需要人工參與。”
“據我了解,太空飛行器按慣例都應該有備用的地面控制系統吧?”
“我們這情況不一樣吧,控制基本都是靠小卡,程序也都是小卡設計的,我想它可能不大了解慣例吧。”陳文浩攤了攤手,“要不你自己問問它?”
肖特派員張了下口,發現無話可說,撲克臉難得的出現了一絲尴尬。至于找小卡詢問就算了,不是沒試過,明明小卡對學者專家們提出的各類技術問題回答都很爽快,但是對他的詢問總是愛答不理。
據專家私下分析,小卡既然是有智力的數字生命,自然也會有喜惡之分,結論是:小卡可能是不喜歡他。
肖特派員收起尴尬,恢複平靜,“那就這樣,謝謝您的配合,情況我會如實上報,現在還是等待上級的意見。”
陳文浩點點頭,和工具人也沒有多聊的興緻。
爲了防止被叫停發射,8架飛船的連接起飛做得突然且迅速,至于飛上天之後再被人發現,那就無所謂了。反正飛船上壓根就沒有設計地面控制系統,飛上天之後要麽成功飛達目的地,要麽出現故障半路失敗,沒有地面上一堆人可幹預的份。
不要說什麽這不過屬于企業行爲,又沒做違法的事情,爲什麽會導緻國家機器介入。航天領域一直以來就是高度敏感的尖端領域,能牽扯出國際局勢、國家安全等一系列問題。上世紀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米蘇太空競賽不妨了解一下:兩個大國又不是吃撐了,互動調動巨量的人力物力在太空比拼。好比火箭能将人類送入地球軌道或月球表面,同樣也能發射到敵國。很多應用于太空旅行的技術同樣能用于洲際彈道導彈這樣的的戰略武器。
當然,結局大家都知道了。曾經的老大哥最終消散了,沒了競争對手,剩下的一位再不願意耗費大量國力去探索太空,大幅縮減了開支。曾經也掌握不少先進太空技術的老歐,心思更沒放在這上面,科技投入都傾向于精密儀器、醫療器械、芯片半導體等能見到回頭錢的領域了。人類的太空探索征程就此放慢了腳步。
所以,直到中國在太空領域異軍突起,歐米這些國家被刺激到神經之後,紛紛開始加大投入并扶持私人宇航公司。就是在這種背景下,陳文浩借助外星人工智能,創建了風頭無兩的無限未來公司,然後又持續在太空領域折騰出頭條事件,就顯得更加敏感了。
陳文浩不知道高層最終會達成怎樣的結果,但就目前情況看,偏向于比較樂觀的方向。否則之前8小時空運來的兩批團員,特别是第二批代表團,主力成員就不應該是一大批科學家了。
此刻,距離圓心飛船到達地月線L1區指定區域的倒計時爲:14小時35分。
***
與此同時,京城,一間并不算大的會議室,與會人員不足十人。
會議已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此前已有幾名相關領域的專家針對代表團發來的緊急報告,進行了深入簡出的解讀。
會議主持人是一名老者,他敲敲桌上的一份材料,“情況就是這樣了,專家團已經确認了真實性。現在多個國家通過外交途徑向我們發來照會,詢問此次太空飛船的情況,是否答複,如何答複,都需要一個定調。”
有人發言,“航天這種敏感領域,從長遠看,涉及到國家安全和重大公共利益,我一直不贊成對私有資本放開。這次的事件是一次提醒,也是一次契機,我認爲還是應該由國家來主導推動。”
自然也有不同的聲音,“這家公司已經是國内科技企業的标杆,行政幹涉的話恐怕會造成比較大的負面效應。你這頭還在鼓勵創新創業,然後這頭就要摘桃子,我覺得這事必須要慎重處理。”
“這不是摘桃子,這關系到國家安全。他們要做什麽,要搞太空站啊,還選在那麽敏感的區域,其重要性剛才專家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吧。還有數字智能生命,某種意義上比太空飛船更重要,結果這些技術卻掌握在一家私人公司手裏,你覺得合理嗎?覺得放心嗎?”
“我倒是覺得不用太擔心,這家企業我之前有所了解,它和軍方一直保持着良好合作,也曾提供過不少技術支持。有一點請注意,這是一家很純粹的國内企業,資金和團隊都來自國内。對方企業家不是已經表态了嘛,願意和國家共享技術,越是這樣,我們越不能讓這樣的企業家寒心啊。”
“這可真不好說。就拿這次一口氣發射8架飛船,事前打馬虎眼,搞突然襲擊,就算不算是違規,但至少算是鑽規則漏洞打擦邊球,結果呢,給我們的工作造成了不少被動吧。”
……衆人議論紛紛。
主持的老者等到其他人說完,才開口道,“大家都充分表達了各自的意見,有分歧是正常的。對涉及國家安全的重大事件,讨論得越全面越好。這一次非常特殊,數字生命、太空站、宇宙飛船突然就冒出來了,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全新課題,但有一點很明确,隻要合理引導妥善利用,對國家發展有超乎想象的作用。”
“有一點請大家重視,根據代表團專家的報告,目前的技術力量基本無法約束這一數字生命,而這個數字生命對不同的人是有喜好厭惡。就我們了解的情況,這個數字生命隻聽從企業家本人的指令。如果,對這家企業和企業家本人的處理失當,會不會導緻數字生命的不可控?這個後果誰能承擔?”
“我的意見是,可以加深體系内的合作參與力度,但還是要保證企業的獨立性和創造性,這也是與我們一貫的政策方向是一緻的。從過往看,這位企業家的品性還是值得信任的。我們要相信我們的青年是有家國情懷和曆史責任感的。”
“接下來,我們還是按照會議程序,進行正式表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