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還是擱古代,沒有大氣污染、水源污染、土壤污染,吃的也都是純天然無公害的綠色食品,沒有蘇丹紅、三聚氰胺、地溝油、注水肉、注膠肉、瘦肉精……等等等等,如此,才能活到七十歲而已。而從小在這種環境和食品浸淫下長大的現代人,豈不是更短命?
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在醫療條件日益完善、精進的現代,能活到八十四就算是高壽了。古往今來,隻有人嫌命短的,沒有人嫌命長的。
于是,就出現了一批緻力于尋找“長生不死藥”的,或者是死了之後,死皮賴臉地不肯去喝孟婆湯,魂魄遊蕩在陰陽交界,伺機鑽空子投機取巧,搞什麽借屍還魂的。
其實說到底,還是一個“貪”字!貪财、貪色、貪權、貪生,貪一切不該貪的。
要我說,人這一生若是活得光明磊落,無愧于心,哪還會貪圖壽命的長短?不是有句話這麽說麽,我們要想辦法擴寬生命的寬度,而不是發展生命的長度。人生不能行胸懷,雖百壽而尤爲夭,人生的意義與價值,正在于生命的寬度,而非長度。
就像一生都在爲人民服務的革命戰士雷鋒同志,雖然隻活了短短22年,但雷鋒同志永遠活在了人民心裏,偉大的雷鋒精神也被一代又一代青年志士傳承下來,永垂不朽,時時刻刻激勵着我們前行。
如果是以這樣的方式求得“永生”,倒是可以爲後人所借鑒。
我胡思亂想的這會兒功夫,跟師弟已經爬過了雙層蓮花寶台,這佛像果如師弟所言,下行容易上行難,腳底一個勁兒地打滑,幾次都險些滑下去,膝蓋不知磕磕碰碰了多少回,疼得幾乎沒了知覺,以爲都沒有了,一摸,還在。不過,完全是在機械性地往上爬。
古格銀眼盤坐起來的腿上,有大約兩米寬的空間,暫時可作休息之處。師弟裝模作樣地将女魃卸下來,随便往地上一扔,聽聲音,摔得不輕。隻是那女魃現在寄居在這幅新死之人的身上,給摔得皮青臉腫,也無可奈何、無計可施。
不過這時,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剛才這女魃就趴在師弟背上,爲何不直接寄居到師弟身上或者是我身上?我們兩個哪一個不比一具屍體強?況且,女魃還大大地具有模仿人的天賦,若不是師弟碰巧發現了師姐的“屍體”,我們無論如何也懷疑不到它頭上。
所以,即便是它偷偷附到我或者師弟任何一個人身上,另一個都不會察覺。
我心裏忽然一咯噔,冒出一個毛骨悚然的念頭,難道……眼前這個師弟,已經被女魃附了身?
如果現在剛好有一盆狗血,澆到師弟頭上就好了!
這樣的想法剛一生出來,我立刻抱着師弟的腦門,用自己塗滿褐毛老鼠血的腦門撞上去,隻聽“咚”地一聲巨響,險些将我們兩人撞翻在地。
師弟捂着腦袋破口大罵:“卧槽!師哥,你他娘的撞邪啦?哎呦喂,都鼓包了!”
我仍然不信他,畢竟毛老鼠的血跟狗血比,在降妖除魔這方面差遠了。我一把卡住他的喉嚨,問道:“去山西送行數那次,你背着我貪了多少?”
師弟一愣:“我靠,什麽陳谷子爛芝麻的舊賬,當時不都翻過了,怎麽現在又提起來了?”
我不耐煩道:“你他娘的少廢話,快說!”
師弟“哎呦”着舉起了四根指頭:“這……這個……”
數目上倒是對,但也不得不防是女魃神通廣大,侵入了師弟的神經系統,将這段記憶調取出來。要識破她的真面目,必須換一個方向。
想着,我說道:“在秦嶺樹井下的時候,我曾說過要将我的私房錢留給你,那張卡的卡号和密碼是多少?”
師弟“啊”了一聲,兩眼登時放出金光:“真的要……真的要留給我嗎?”
我避重就輕:“你先說卡号和密碼是多少?”
師弟認真回想起來:“卡号……卡我都沒見着,怎麽知道卡号!密碼……這密碼你也沒跟我說呀,師哥,趕早不如趕巧,這回一塊告訴我得了!”
我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看來師弟是真不知道,因爲我壓根兒就沒來得及告訴他。在秦嶺樹井下的時候,受那千年女妖的影響,乾坤颠倒,陰陽失調,上以爲是下,下以爲是上,結果倒挂着從一處幾米高的地方摔下來,還以爲必死無疑,就跟師弟交代了一些後事,其中就包括我藏在床闆下那張連師父都不知道的銀行卡。誰知,正說到緊要關頭,關于銀行卡賬戶密碼細節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到毛主席那兒報到,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便就此紮住了話題。師弟在心裏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
我故意說了件沒有答案的事情,若是女魃附在師弟身上,知道我是在故意試它,心虛之下,定會拼了命地找出一個答案,應付我,到時必定露出馬腳。
既然證明了師弟現在沒問題,我便放下胳膊,道:“行了,跟你開個玩笑,都說是私房錢,怎麽可能給你!”
師弟“哼”了一聲,擺起架子:“當小爺我不知道,你是在拿這件事故意試我呢?那麽理應,我現在也有責任幫助乾一同志你,洗脫嫌疑。第一個問題,六歲的時候,小胖我們四個在鬼屋,偷偷抓了阿梨辮子的到底是誰?”
我飛快地答道:“是我,當時我們在——”
師弟打斷道:“細節不用多說,承認是你就行了。第二個問題,乾一同志,你是什麽時候,從童子軍校畢業的?”
我紅着臉,卻又理直氣壯道:“留校察看,至今仍未畢業。”
師弟點點頭,接着道:“第三個問題——”我忙止住他:“一個人隻能問兩個問題,兌二同志,我現在清白了吧?”
話音剛落,突然,一灘腥得發騷的暗紅色液體毫無征兆地從我跟師弟頭頂瓢潑而下,與此同時,四仰八叉地斜靠在師弟身後的屍體,突然詐屍般地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