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地方嗎...
安響無力地倒在地面之上,雙目無神地平視着上方那漆黑又靜谧的天空。
受了那麽重的傷,自己大概已經死了吧。
算了,死後的世界是自己多年以來的夢境,這待遇似乎也不算太差。
綁...綁...
沉重的腳步聲漸漸地從遠方的黑暗之中傳來。
一個異常英俊的男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雙瞳之中。
他用帶着白手套的右手托住下巴,向下彎着身體,面帶笑意,玩味地打量着安響。
讓安響心頭一震的是,他有着一雙和自己一樣的绯紅之眼。
你呢?到哪去了?...
注視着面前的男子,安響從内心深處回憶起了那名爲自己哭泣的少女。
“你不會再見到她了...嗯...至少現在來看是這樣。”
英俊男子像是知道安響的心中在思慮着些什麽一般,微笑地對安響開口說道。
爲什麽?!
安響很想向他詢問、然而胸腔之中卻呼喊不出任何聲音、仿佛缺失了什麽一般。
英俊男子注視着安響痛苦的表情,輕輕一笑。
“你想要嗎?”
什麽?想要什麽?
安響不明白英俊男子話語中的意思,就算明白,他也沒有餘力做出應答。
安響明白,英俊男子了解着這裏的一切,清楚着自己的狀态。從頭到尾的詢問,都隻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語罷了,他從來沒有想要自己做出回答過。
“你會想要的、命運的輪盤已經開始轉動、我們會有再會的那一天的...”
他的雙瞳之中閃爍着迷人的紅光、如同绯夜之下的紅寶石。
“在我們再次相會之前、好好地活着吧...”
*********
身體被包裹在某種非常柔軟的東西裏,就像是初生的原液一般,暖暖的非常舒服。
意識逐漸地從深淵的底部攀爬而出,随之而來的是渾身的血液開始緩緩的流動,安響逐漸地感受到了活着的氣息。
藥物的味道充斥在口中和鼻腔内部,刺激性的氣味、以及嘴巴裏面殘留着的苦澀令人不禁皺起眉頭。
朦胧且刺眼的光線透過沉重的眼皮刺激着他的視覺神經。想睜開眼睛卻如同高強度訓練一般艱難,他微微地眨巴了幾下眼睛。
過了一會天花闆朦朦胧胧地映入眼簾。和自己家裏棕色的木造天花闆不同,是青白色的天花闆。
如果是遊戲的話,這裏應該會有出口的提示信息吧...
還能這麽沒良心地思維跑路,說明自己的境況還不算太慘。
深夏那白皙的面龐映入了瞳孔之中,正用她那雙黑亮的雙眸淚眼汪汪地俯視着安響。
烏黑亮麗的長發撩過安響的鼻尖,帶起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白色的發帶在烏黑的發叢之中穿梭,就像是風元素的小精靈一般,讓安響不由得看呆了幾分。
“喲,深夏。”
安響盡可能平靜地擠出這麽一句話。
然而一陣抽搐的聲音則從另外一邊傳來。
真遙緊緊地合上雙眸,咬緊嘴唇,眼睫毛發出顫抖,很快就雙眼含淚拼命地展露出微笑。
“别哭啊,笨蛋。”
安響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看着坐在自己身旁兩側的兩個女生,那副淚汪汪的表情倒像是受傷的是她們自己一樣。
“歡迎回來,響。”
深夏用衣袖擦拭着眼睛,好不容易向安響說出了這麽一句。
鼻子略帶發酸地望向病床旁邊的桌子上,被削好的蘋果已經在托盤上堆成了小山,然而兩個女生的手裏卻依舊各自拿着一粒蘋果,大概是不想讓自己的手停下活動吧。
“你們兩個在削蘋果呀。”
安響盡可能地讓對話像往常那樣進行。
“要吃嗎?”
真遙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
“不用了,肚子已經被藥液灌飽了。”
話剛剛一說出口,安響就不禁頭痛了起來。果然,剛剛恢複一些的真遙立刻又紅起了眼睛。
“我睡了多久了?”
安響轉頭看向深夏。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賴床這麽久!差不多三天零八個小時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都沒辦法從手術台上下來,要不是最後的時候,你的心髒奇迹地撲通撲通地跳動起來,希姐差點都要給你下達死亡判定書了。”
深夏先是用食指撫摸了安響的胸膛然後在心髒的上方敲了兩下。
“我倒是很想直接把他送去冷凍室!”
江理希的聲音沒好氣地從病房門口傳來過來。
“你是笨蛋嗎!”
江理希将雙手插在研究服的口袋裏,闆着一張嚴肅的臉向着病床走來,然而冰冷的面龐依舊極具魅力。
“九重那家夥沒教過你遇見打不過的對手就立馬跑路嗎!”
“這個、師父他還真的沒教過我。”
安響苦笑着看着正在氣頭之上的江理希,卻不敢有太多的反駁。一方面是因爲這一次自己的确是讓太多人擔憂了,另一方面則是對破天荒地從地下研究室裏出門來給自己做手術的江理希感到抱歉。
“那你就給我好好記得!要不然下一次就不是送你進手術室了,冰房還是火房,或者說裝滿了福爾馬林的罐子,你自己選一個吧。”
江理希惡狠狠地瞪了安響一眼,随及将病床旁的一張椅子來過來坐了下去,轉頭向着門外說道。
“好了,進來吧。”
淩時哭喪着站在門外,一雙小手不停地揉搓着上衣的下擺,一張稚嫩的小臉上布滿了歉意和淚水。
“小時,響哥哥又沒有去見聖誕老人,别哭了,過來。”
安響強忍着四肢和髒器傳來的痛楚,面帶着微笑看向淩時,至少現在看來淩時是安全的。隻是對方爲什麽會放過自己和小時,這是安響沒有想明白的。
“響哥哥,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爲我...”
淩時帶着哭腔跑撲進了安響的懷裏,一雙小手緊緊地摟住了安響的脖子,一個勁地道歉起來。
“哎,沒事的啦,小時,就隻是這麽一點小傷而已。響哥哥最愛睡覺了,正好在床上偷懶一兩天就好了。”
在安響的安撫之下,淩時的心情總算是漸漸平複了下來,擡起小腦袋來,雙眼通紅地看着病床之上的安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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