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飼料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衆人剛剛才經曆了一場驚恐,心神稍定後重新開始挖掘屍體清理糞便,卻随着人熊的突然大喊又緊張起來。

老爺子從人熊身後看去,就見那屍體腹部的洞中隐約有東西在晃,正準備用火把直接插過去,不想裏面的東西速度飛快就爬了出來,竟然足足有十幾隻,一看外形便是那花朵怪蟲的幼崽,同樣橢圓的身形但明顯小了很多,而且尚未蛻變出甲殼,身體還能彎曲。

這些幼蟲爬出來後似乎有所分工,五六隻爬到薄膜被破壞的地方就開始分泌粘液,似乎想把薄膜修補好,而其餘的突然一個弓身折疊起來,那兩圈短足一張,就向着衆人方向彈了過去。

周圍的鄉勇已經一個個驚慌失措,老爺子這邊也出現了混亂。

那些幼蟲第一彈全然沒有撲到任何人,便快速地尋找陰暗角落打算隐藏起來。可是老爺子最是清醒,現在根本不能逃,單單一具屍體就跑出十幾條幼蟲,那其餘還有三具,這樣算起來足足幾十條之多,要是冒然逃了,它們再爬出去禍害村裏,一個人就可以生出十幾條,全村上百号人還不得成了蟲子的大軍?

“人熊,把大家吼住!冷靜,拿火把保護自己,其它幾具屍體可能屍膜沒有被破壞,所以還沒有蟲子跑出來,現在就這十幾條,無論如何要燒死他們!”

老八、賴魚、短腿和癞子頭前後左右将老爺子和李老護在中間,然後彼此監視對方的區域,人熊則趕緊去收攏那些鄉勇,獨眼龍雙手拿着火把到處滅蟲。

這家夥當真直覺穩準,硬是在人群混亂中分辨出蟲子的動靜,一路移動過去,左手火把在自己身邊環繞,右手直接就照蟲子奔去,一會兒工夫就消滅了十條有餘。

那些幼蟲估計尚不具備成蟲的智慧,隻知道一味撲殺,應該是想趕快給自己找個屍體當糧倉。

突然,獨眼龍一腳踹到一個人身上,那人應聲倒地,回頭一看,地上又有兩隻被獨眼龍燒死了。

“你傻啊?!蟲子都爬到你腿上了,沒有感覺嗎?”

那人一聽趕緊定睛看去,天啊,一條幼蟲正好扒在他的小腿上,頭已經鑽了進去,但沒有血液流出,**周圍被啃了一圈肉刺,可是這人搖搖頭完全沒有感覺。

“人熊,看着我後面,我給他挑蟲!”

獨眼龍右手掏出短匕首,對着**裏的幼蟲就要去紮,可是手到了卻停了下來,他想到那巨型蜱蟲的體液能夠把一個成年人化成白骨,這幼蟲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分泌類似的東西。

“兄弟,如果疼也忍住,哥哥這是爲你好!”

就見他将匕首在火把上一烤,深深的插入到**旁邊,那鄉勇一個大叫就疼暈過去,原來獨眼龍硬是把**周圍的一圈全部剜了下來,就這樣,那幼蟲還在不停地鑽,他趕緊用火把壓上去,一陣人肉燒焦的味道讓人作嘔。

“趕緊,都檢查一下自己的身上,如果有蟲的話必須這樣把肉剜了!”

果然,人們在慌亂中摔倒碰撞的時候,就讓這些幼蟲有機可乘,一檢查,還有三名鄉勇的腿上被鑽入了幼蟲,人熊根本不給那些人思考的機會,一個刀柄上去就砸暈了,獨眼龍眼疾手快紛紛把肉剜下,這才消滅了所有的禍害。

可是,一回頭,就看見有鄉勇對着疼暈的那人痛哭流涕,過去一看,竟然全身冰冷沒了呼吸,李老把了脈發現已經停止,又趕緊施功幫助還陽,可依舊沒有用處,難道就這麽一咬人就死了?這是什麽毒?身體也沒有變色,傷口也沒有毒液流出。

“假死!那幼蟲咬人的時候竟能沒有感覺,肯定是分泌了什麽麻醉之類的液體,讓人成爲假死狀态,而它一定有類似蟻酸的物質,能夠将傷口灼死,這樣它們再封上屍膜,鑽進洞中慢慢吸收營養。”

“難道,那幾具屍體其實都沒有真死,而是被麻痹了?”

“不知道,如果是假死,怎麽可能産生屍斑和屍水,除非。。。除非。。。”

“除非這些現象就是蟲子造成的,也許隻是感染的症狀,但是卻和屍體的特點差不多。”

衆人一聽趕緊将那幾個假死的人排好,撕下布條給他們止血,老八過來請示,那埋在軟糞裏的三具屍體怎麽辦?不會還要冒出一波蟲崽子吧。

“咱們的火油還夠嗎?”

“不多了,您不是說還要留下些把那些蜱蟲滅了嗎?但現在它們都還沒有爬回來,可能挪窩了。”

“唉,要不是這一遭,那些蜱蟲也就待在洞裏,每天吃着成群的飛蛾,它們的糞便裏又生活着蟑螂,想想也是諷刺,這到底是誰打擾了誰呢?!”

“老八,還是把軟糞剝開,再倒上火油,否則我擔心燒不透,小心着點兒。”

“東家,依我看,這裏應該到了收尾的階段,如今死了兩人,昏迷四個,而那四人的傷口還在流血,這種環境要是感染可就麻煩了。幹脆,讓鄉勇把他們先送出去,也算提前有個交代。”

“好,那就自願吧,四個傷員配八個人先送回去,加上咱們,還有十四個人,夠了。”

“東家,你來看,這三具屍體上的屍膜都沒有破。”

老爺子和李老過去一看,真是怪哉,從第一具屍體丢失到現在,都半年多了,可是除了顔色發青以外,連屍斑都沒有,猛一看就像睡着了一樣。

“澆透了再燒,看來這些**并不會驚擾幼蟲,一定是成蟲逃離的時候分泌粘液已經把洞修補好了,真是可怕的物種啊。”

從早晨到現在,都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一陣陣的驚慌兇險過後,衆人真的累垮了,雖然強打精神不想睡去,可是困意一來根本顧不上。

人熊狠狠給自己抽了倆耳光,就站在那裏給大家把風,老爺子則和李老看着火光聊天,等待老八他們将剩下的區域清理幹淨。

“老哥哥,你說,那些人之前肯定沒到過這裏,怎麽能被蟲卵感染呢?”

“我大概猜到了,隻是還需要驗證一下,我現在滿腦子都在想,石闆上畫的那朵最大的花,不對,是最大的蟲子,怎麽沒有了,難道被毀了?真是怪哉。”

“東家,清理幹淨了,又是一堆骨頭,您來看!”

果然,最後還剩下兩幅圖畫,順時針延續下去便是幾個老人并排躺着,身上長出一朵朵花,最後一幅是人們将牲畜野獸供奉到那朵最大的花下。

而老八他們也将正中的區域清理出來,發現那裏用石頭修建成一個圓形的圈,足足有一人多深,在那個圈的邊緣正對洞口的位置修了一張石床,應該就是畫上老人與女子**的場所。

老爺子推測,這裏是某個部族最重要的祭祀與首領的墓地,因爲黑石山區難以入土,所以古人也在尋找保存屍體甚至求得永生的方法,他們發現了這種看上去像朵花但實則爲怪蟲的生物,同時利用了它的特性,那便是可以讓人在高潮中安樂地死去,而生出的蟲花會用粘液在屍體表面形成屍膜,最後長久地将屍體保護好。

古人對自然力量的崇拜不僅僅對于天地,更有這些奇特的生物,而他們并沒有掌握生殖的秘密,于是認爲這是一種生命的轉化,在自己死後,生命可以以花朵還有蟲子的形式獲得重生。

而那些圖畫上記錄的便是這個部族的勇士或者首領的一生,他們哪怕在衰老臨死的時候,也可以重新感受到性的能量再次生育,大概這是因爲蟲子認爲如此讓人衰竭而死更能保護肉體的質量吧。

同時,老者在古代對于部族來說象征着智慧與曆史,所以,女人們會盛裝打扮後接納老者的**以祈求讓新生兒獲得他們的傳承,最重要的,連續多次的**可以提高多人懷孕的幾率,這也會增加部族的人口,那時候人口就代表了部族的實力。

最後,爲了維系這種共生的關系,人們用動物來供養最大的怪蟲,讓它能夠持續産卵孵化幼蟲,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人爲破壞或者生态災難,這裏最後被廢棄,而那隻最大的怪蟲也不知道結局如何,是自生自滅了,還是侵入者也發現了這個秘密,于是把它帶走了。

隻是,爲什麽這裏還會持續有人進來供怪蟲繁衍,大家暫時都想不明白。

“東家,這裏也都燒完了,那些巨型蜱蟲還沒爬回來,咱們還等嗎?要不撤了吧。”

“好吧,餘下的火油帶走,李爺說還剩下最後一個要驗證的地方,但是現在咱們從那個人工洞穴進去,看看通向哪裏。”

既然東家發話了,看來一定要将這洞中事物徹底調查清楚才作罷,于是,大家拿起武器和火把向洞裏走去。

“獨眼龍,剛才坑上流下的水都彙集在這裏,你現在聽聽,可還有異響?”

“回李爺,水流現在已經停止,裏面再無其它聲音,可有講究?”

“哈哈哈,真是無巧不成書啊,一會兒再說吧,現在集中精力随東家上去。”

走過水流消失的地方,洞穴裏的走勢迅速向上升起,衆人費了好些力氣才沿着台階爬到了頂部,經過一段平順的隧道就到了盡頭,有微弱的冷光透進來,應該是個出口,但卻已經塌方,幾層碎石堵在了這裏,除了些許可以容納飛蛾出入的間隙,經年累月下來早就長滿了植物。

人熊他們帶着鄉勇奮力搬開大小石頭,終于,擴了個能容人弓身出入的小口,鑽出去一看,原來這裏處在火山口裏的半腰上,以前應該是片空地,但現在早就被參天大樹遮蔽起來,穿過樹林便是懸崖,下面是火山口的底部。

老爺子擡頭看看天空,早已圓月高挂,摸摸地上的泥土發現非常潮濕,看來之前下過雨,可能洞中哪裏出現了裂縫或者空隙,于是雨水都滲了進去。

“東家,這裏有個倒了的石碑,您看看。”

隻見這石碑與洞中的那塊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剝去上面的青苔,可以依稀辨認出用籀文書寫的‘仙人洞’三個字,沒有落款,不知道是何人所制。

老爺子和李老四目相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人一個個感覺莫名其妙。

“真是一句長生如誘餌,不知鬼門在眼前啊!”

“老哥哥說的極是,看來這裏面的怪蟲花一直繁衍着,都是入洞求仙的人做了肥料,人熊,你們把這個石碑要麽砸了,要麽幹脆推下懸崖,讓這仙人洞徹底廢了!”

“唉,九死一生啊,好在謎團終于解開了,隻是還有一個地方需要毀了,村裏的幾具屍體都不是爲了求仙而來,隻是那些蟲子想回家。”

帶着餘下的火油,衆人拖着疲憊的身體離開大坑終于回到了進來的洞中,但老爺子卻讓人熊帶路,去他們發現的小湖那裏,走到了一看,人熊終于知道了哪裏是最後要清理的地方,這裏的水位明顯比剛發現的時候高了很多。

“果真如此,洞中的結構發生了一些變化,所以雨水或者别的水線流到了那個大坑中,不想正好穿過蟲花所在的區域,那些米粒大的蟲子估計是剛孵化出來的,而且有成蟲的粘液保護肯定不會被沖走,但那些卵就不一定了,蟲子本就喜歡通過傳播蟲卵擴大族群,所以,這些水裏肯定攜帶了蟲卵。”

“而洞中的最低點卻竟與這裏相連,這段時間連番暴雨,終于彙成了小湖,但火山地區的地表難以存住水,于是這種小湖總是處于滲漏與補充的狀态,或者幹脆幹涸了。但火山岩石過濾水源最是純淨,這裏的人都喜歡喝山中的水,于是後面那四個死去的人估計在湖中飲用了帶有蟲卵的水,結果被感染了。”

“現在咱們已經把源頭消滅了,将剩下的火油全部澆上,有卵沒卵都煮了,然後告訴老村長,将這石碑洞的入口通通填了封起來,什麽連着神仙界,明明就是引人入甕幫助養蟲的歹毒手段,真不知道這個惡人是誰!”

“得令!兄弟們,再加把勁兒,幹完了回去喝酒吃肉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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