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感覺身體好累好累,仿佛被掏空了一樣,渾身酸痛無力,感覺貌似連最簡單的擡手都做不到。
我這是……
對了,我……之前好像被人打了一槍是吧?
模糊的記憶片段慢慢的重組粘合起來,恍惚的感覺也漸漸的變得真實。
嘶——!
雖然模模糊糊之間也感覺到身體某部分傳來的疼痛,但是等到意識徹底回歸的那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到底有多痛。
右臂,好像感覺不到了它的存在一樣,寸寸肌肉的撕裂,讓他在輕微的觸動以後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如果不是本人不太習慣大呼小叫的原因,隻怕他當時就會罵罵咧咧的喊疼吧。
保持固定的姿勢,不敢有絲毫大的動作,一直持續了一分鍾左右,那陣劇烈的疼痛才如同白駒過隙一般慢慢消退,到達了他可以忍受的地步。
呼……
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但是額頭上卻早已經遍布汗珠,即使是不用用手去感受,他也能夠感覺得到。
這次,還真是有夠驚險的啊……
初步的冷靜下來以後,緊随而來的,就是無邊的感慨。
因爲自己的一時疏忽,判斷有些失誤,被怒火左右了心境,從而對那個神秘殺手所駕駛的車子産生了報複,卻沒想到,原本認定的一個普通肇事司機,竟然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大高手。警察不懂配合,放走了那個可怕的家夥,随後擔驚受怕,再到心境轉變,布下陷阱,卻因爲自己的一時疏忽,差點兒讓任夢珍有生命危險,然後自己及時趕到,卻被不知名的神秘人打了一槍……
“唔……”
耳畔,傳來的是一聲迷迷糊糊的呢喃,左側的手臂,也在此時傳來了微微的酥麻。
“嗯?”
許毅超轉過頭,順着左臂的不适投過去目光,入目所及,是一頭柔順的黑絲,順着往下看去,是一抹熟悉的容顔。
“珍珍?”
許毅超不禁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是啊,昨天與他一同曆經生死的,不正是還有任夢珍一個的嗎。
“嗯?”
似乎是感覺到周圍的環境有什麽不對勁兒,沉睡當中的任夢珍皺了皺鼻子,眼皮微微抖了抖,然後便放出了兩顆明亮的眼眸。微微轉動,很輕易的就對上了另外兩顆漆黑色的瞳孔。
“哥,你醒了?”
之前的疲憊一掃而光,在短短的兩秒鍾沉寂過後,任夢珍就像是滿血複活一樣,直起了腰,一臉驚喜的看着許毅超。
“嗯。”
許毅超不是傻子,在意識清醒的狀況下,他比大多數人都要聰明,任夢珍語氣當中的驚喜,他聽的出來。
“太好了。”
算算時間,現在都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換句說法,也就是二十二點多,距離之前許毅超昏迷的淩晨兩點鍾來算,他已經昏迷了二十多個小時。
說實話,在許毅超昏迷的這段時間之内,任夢珍心情很複雜,憤怒,愧疚,心疼……憤怒那個傷了許毅超的人,愧疚自己沒有注意到那個該死的身影,心疼……他的傷……畢竟那是因爲自己才來的。
老中醫說許毅超會在傍晚蘇醒,她信了,可是直到晚上十點他都還沒有醒,她當時就懷疑是不是對方騙了她。如果不是後來察覺到許毅超并沒有消失生命迹象的話,說不得她會做出一些什麽“不理智”的舉動呢。
可是畢竟是二十個小時,她隻是個普通人,熬不住兩天一夜,将近四十個小時的時間,直到前十分鍾,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倦意,陷入了沉睡。
十分鍾,也許這段時間并不算是太短,可是對于睡眠時間來說,就顯得太短太短了,所以,微微的黑眼圈和哈欠,就顯得明顯了。
“咕咕咕……”
二十多個小時不曾進食,現在的情況可想而知,所以很尴尬的,許毅超的肚子發出了抗議。
“呃……”
對此,他隻能尴尬的抽搐了幾下嘴角,什麽也沒說。
“呵呵……”
任夢珍倒是無所謂,笑了笑,起身走向房間不遠處的一個桌子,從上面拿來了一些面包,火腿腸之類的東西。
“飯菜會放涼,而且還有變質的可能,我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醒過來,所以,就隻準備了這些東西,哥,你先将就一下吧,我下去再給你弄點兒吃的。”
雖然大腦已經極力向她發出了抗議的信号,可是她卻依舊強忍着,對于哥哥的安危來說,疲憊,又能算的了什麽?
隻是……連站着都會困的眨眼皮的任夢珍,許毅超會看不出來嗎?
心裏,莫名的升起一股暖暖的激流,萦繞心田。
“行了,不用去了。”
自己的身體情況,自己還是可以了解的,“我又不是廢了,這傷口雖然很疼,不過應該不至于打穿骨頭吧,而且已經上了藥,又包紮過,隻要按時換藥看醫生,總還是會好的。隻是傷筋動骨一百天,最近的一段時間内,這隻右手恐怕是沒辦法動用了吧。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已經一天沒有跟我媽聯系過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頓了一頓,“珍珍,要不你現在……”
“不用了。”任夢珍撇了撇嘴,好像突然又變得有些不高興一樣,咬了咬嘴唇,坐在了許毅超的床邊,“我已經給大姨打過電話了,告訴我們有事兒暫時回不去,大姨傷的又不重,住院的這些日子來,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就算沒有今天的這件事,大姨出院也就是最近三兩天。與其擔心這個,你還不如想想該怎麽和大姨解釋你的傷勢吧。”
呃……
這倒的确是個問題……
許毅超皺了皺眉頭,多少有些頭疼,如果隻是普通的皮外傷的話,他還可以用衣服蓋住,即使是在手上臉上,他也可以戴口罩戴手套,可是他現在的傷,估計還得去醫院打石膏什麽的,石膏這玩意兒,他怎麽掩蓋?
“行了行了。”
看見他這個樣子,她就沒來由的一陣生氣,“你還是顧着你自己的身體吧,吃飯,睡覺,其他的事情,等有空了再想也不遲啊。”
撕開包裝,遞給他,“給,吃完東西趕緊睡覺,明天還得陪你去醫院打石膏,你就是想,也等你在睡夢裏想吧。”
呃……
不明白任夢珍爲什麽突然變得這麽不對勁兒,許毅超隻能讪讪一笑,接過任夢珍遞過來的一塊面包,撕下來一塊塞進嘴裏,突然又看到任夢珍打了一個哈欠。
眉頭微微一皺,“你沒睡覺?多長時間了?”
“哈……”
又是一個哈欠,任夢珍拍了拍額頭,“沒什麽,也就一天而已。”
“一天?”許毅超眉頭一挑,“我看不止吧。”
順手指了指旁邊桌子上殘留着的一個空盤子,“能夠在正規酒店裏面留下這種東西,想必這一定會是晚飯吧,早飯和午飯剩下的東西,服務員肯定會在之後收拾幹淨的,大白天的,我想你不會和我一樣,在這酒店裏睡覺的吧?晚飯時間,酒店裏規定的,一般最晚都是在七八點,就算你吃了飯就睡,也隻不過隻有兩三個小時,這麽一算,算上之前的一天一夜,你已經有快四十多個小時沒睡覺了?”
“我的天。”
任夢珍無奈的撇了撇嘴,“哥,你就不能學的笨點兒嗎?這點兒事情你也要進行推理啊?”
“你這丫頭。”
得了,飯也沒心情吃了,許毅超放下左手的面包,一臉無奈的看着她,“好了,趕緊睡吧,我已經睡了這麽長時間了,現在,就讓我看着你行不行?别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會……”
“會?會什麽?”
任夢珍敏感的捕捉到了這句說了一半的話,兩隻眼睛睜大看着他,隐隐約約的,似乎有些希冀。
“我……”
許毅超尴尬的直眨眼,又情不自禁的低下頭,“我……沒什麽。”
“沒什麽?”
任夢珍有些失望,心裏也感覺好像空落落的,“哦,那個你先休息養傷吧。”起身,準備離開。
“你去哪兒?”
許毅超開口叫住了她,莫名的感覺有些煩躁,皺着眉頭,“你照顧我,我很感激,但是,你至少也關心一下你自己的身體吧。”
“我沒關系。”
任夢珍沒有回頭,語氣中也聽不出來有什麽異樣的情緒,“你現在是傷員,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畢竟你……還是我哥。”
“你這丫頭。”
許毅超有些生氣了,什麽叫你沒有關系?難道不知道我……我會……
帶着情緒,語氣也忍不住提高了幾分,“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哥哥的話,那你就聽我的,現在,立刻,馬上,躺床上睡覺去。”
任夢珍沉默了,卻是慢慢的轉過了身,看着他,莫名的突然一笑。
“我在這家酒店隻訂了一個房間,那麽我的哥,你準備讓你的妹妹,睡到哪個床上去?”
呃……
那個……
這一點許毅超倒是沒想到,尴尬的低着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卻突然微微一頓,看到了自己躺的這張床。
等等,這張床本來就是“特大”号床,别說躺兩個人了,三個人擠一擠都不是沒有可能,這麽一來……
“要不……你也躺上來?”許毅超試探着問道,然後又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似的,連忙又加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說,你蓋着被子,反正現在天氣又不是很冷,我不蓋被子也是可以的。”
話說,這種事情其實本來就沒什麽的,隔着一層被子,兩個人又不是不互相了解,任夢珍跟他在一起了好幾年了,許毅超什麽性格,難道她會不知道嗎?所需要關注的,隻是各自的想法吧。
盯……
還是盯……
直到許毅超臉開始變紅,考慮着是不是要收回那句話,或者幹脆自己起來的時候,任夢珍突然一笑。
“好吧。”
當着一臉懵逼的許毅超的臉,任夢珍也不跟他客氣,本來許毅超就是躺在床的邊角,所以她直接躺在了許毅超的另一旁邊。
“那我就不客氣了。”
扯過本來就不是厚的被子,将後背留給了他,背對着許毅超,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房間裏,變得安靜……
許毅超一臉懵逼的直視着眼前的屋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直到身旁傳來任夢珍一陣陣輕微而又極其規矩的呼吸聲時,他才被吸引了注意力。
“這丫頭……”
莫名的有些心亂,卻不知爲什麽,他好像并不想去面對什麽,默默的替她拉了拉本來隻到胳膊肘的被子,心中沒來由的輕輕一歎,然後也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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