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酒館。每一個晚上和其他晚上都一樣。約伯擦着杯子,他最近稍有發福,可能是做監獄生意那會兒官商勾結,應酬太多,活生生把肚腩都吃得多出了一小坨。酒館裏的位置沒了,摩根來得太晚,隻好坐在飛镖機下,梗着脖子等人一镖射中他的頸動脈,就趕緊拿手術包出來給自己縫針。我在吧台那兒站着,新來的一個酒水供應商拿了一堆貨版給我看,我每一支喝一口。有的丢給約伯:“買!”有的丢到垃圾桶:“滾!”有的直接砸到供應商的腦袋上:“操!人家好歹還兌點乙醇,你直接兌甲醇,想喝死誰啊!”等人家一腦門兒包走了,我過去找摩根,一邊拿吸管喝他的啤酒一邊問他:“奇武會那邊,有什麽消息沒?”他搖頭晃腦地聽音樂,十分陶醉——也不知道他十幾年的書都讀到什麽地方去了,對《十八摸》這種歌如此着迷,對我說:“有,愛神跟塗根舉行了婚禮,在法國聖馬歇爾城堡搞的,據說塗根的棺材本都拿出來了,場面盛大。”這個我倒是始料未及:“愛神不是詐降卧底嗎?”摩根點點頭,眯着眼睛說:“詐降是詐降,真愛是真愛,又不矛盾。”他看了我一眼:“真愛,你懂得是什麽嗎?”我歎了口氣,解開自己的襯衣下面的兩顆扣子,露出結結實實綁在我腰間的全天候監聽器。那是小鈴铛幹的,隻要我踏出方圓一公裏之外——簡單地說就是十号酒館和家之間這個範圍之外,或者亂說亂動,那就格殺勿論,她把砍刀和硫酸都買好了。摩根了然地點點頭,招手叫了另一瓶啤酒。夜風輕輕從半開的十号酒館大門外吹來,秋天的晚上格外清爽,周圍喧嘩不斷,卻剛剛好是我想要的那種心有所屬。我們沉默而惬意地喝了半小時,小鈴铛連環call我侍寝,我喝完自己那瓶酒,沖摩根點頭道别,從後門出去抄小路回家,順便在廚房門口告訴木三: “進門右手靠牆第三桌,左邊那個臉上有刀疤的家夥,是個連環殺手,估計逃了有些日子了,你做完牛肉抽空去幹翻他吧。”你知道嗎,十号酒館啊,就是這個世界上的連環殺手永遠都不應該來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