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我想找個合适的開場白,最好是自然又親切,最後卻隻說出了這樣的一句“好久不見”。果然,再好的關系都會輸給時間麽?
“腦殘啊你!講這種話!”
“你以爲你是什麽偉人?還打起了官腔!”
“這3年你死哪去了?你死就死啊!别害我啊!你走後,阿假可是有一年多不肯接我電話啊!”
“還寄了封信給你爹媽告别,你以爲現在是古代啊!你以爲你是文藝女青年啊!”
“你直接發條短信,說,爺走了,不用留,留也留不住。然後手機卡一丢,不就一了百了,”
……
三兒可那麽多傷春悲秋的情緒,跟我在那謹慎而害羞的明明心中激動的要命,還要小心翼翼的來上一句“好久不見。”
她的話一句連着一句的向我噴射而來,我就像被豌豆射手植物擊殺的最後一個僵屍,死的叫一個慘烈,後面也沒有“一大波僵屍”幫我報仇。
“原來還可以這樣啊!……我……我下次會記得的。”我撓頭,不知該怎麽回應她。
“下次?還有下次!下次你個鬼啊!”
“居然就爲了那樣的一個渣男,離開了生你養你的我們三!”
“你有沒有一點出息啊!你有沒有一點尊嚴啊!”
我輕戳說得起勁的三,打斷她的連珠妙語,說:
“第一,生我養我的是我爸媽,不是你們三!第二,貌似某個跑得比我還遠的人,沒有資格100步笑50步的在這裏指責我的行爲。”
三兒豎起食指對我搖晃,說,“錯錯錯!其一、物質上生你養你的,是你的父母,可在精神上生你養你的——是我們三啊!你說,你看的第一部GV是誰借給你的;你說,網絡上瘋傳的那幾個門的無碼資源,是誰傳給你的;你說,你玩的那些日本18禁遊戲,是誰發給你的;你說,你MP4裏那上千本H文,是誰幫你下的;”說完,臉上一臉得意。
“你還好意思說!”我是說,怎麽讀個大學後,口味就變得這麽重了呢!原來凡是在她們三手上經過了一遭,管你是多善良的小白羊,都會變成大灰狼。
“其二、我和你不同!你是因爲被渣男傷透了心,才落荒而逃的。我可不同,我是因爲自己同時被兩個那麽優秀的人喜歡,無從選擇,才想着出國去試試運氣,說不定能找到更好的。”三兒明智的不去跟我糾纏其一。
三兒說的是事實,她确實是因爲同時2個男人出現,一個是新歡一個是舊愛,而她實在是不知道選擇誰,才幹脆自己離開。而我,不過是落荒而逃……
她一大串的說了這麽多話,我好不容易醞釀出的一些好久不見的距離感,被她趕得煙消雲散。
三說:“以前覺得W市的冬天冷,去了很多國家後,才發現,W市的冬天挺暖和的。”
我說:“是啊!W市的冬天确實是算暖和的了。”
三說:“現在要我去考四級,我肯定一考一個過。我當初都說了,考什麽四級啊!都丢國外去一年,别說四級,回來六級都能過!”
我說:“以前背了那麽多的英語單詞、句子,工作這幾年,卻連跟外國人說個‘Howareyou!’的機會都沒有。”
三說:“收到郵件,沒想到我們那破學校也要開校慶了。”
三說:“走了那麽多地方,還是W市最好,因爲這是家!”
三說:“看了那麽多風景,這輩子挺值的。也玩累了,是該回來紮根了。”
三還說了很多很多,我也答了很多很多……
我們從上午聊到下午,餓了就去點些吃的,不知道被肯德基的員工瞪了多少次,卻依然厚着臉皮不肯走。
我們從異地的食物聊到風景聊到見聞聊到趣事,卻就是不聊我們在外面吃過多少苦。
我不問三如何用那爛到讓人吐血的英文,去獨自面對一個人的冒險。她亦不問我初到H市時,曾有過些多麽慘痛的經曆。
我們就像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直到最後累了,終于決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才算是作罷。
其實如果之後問起我那天聊了什麽,我估計出了肯德基的門我就說不出來了。可是,朋友間不就是這樣,明明好像什麽實質的事情都沒有說,卻仿佛總是有說不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