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一直都在運行着,他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電梯還在往下降,電梯廂裏的燈依舊明亮,而數字燈卻已經完全熄滅了。打他們進入這台電梯,十五分鍾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别說是飛兒還是闵天,就連一路過來都沉着淡定的黑貓,也都開始有些脾氣了。在這種狹窄而且封閉的空間之中,本來壓抑的感覺就十分的濃烈,而且還遇上了這樣難以解析的鬼事情。飛兒隻感覺腦内一陣暈眩,要不是身邊有黑貓和闵天陪伴,他恐怕就要忍不住地大吼出來了。“飛兒哥,這個地下室,應該沒……沒這麽深吧?”闵天看了看他的手表,聲音發顫得厲害。“你确定這電梯還在動嗎?”黑貓突然“噓”地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壓低聲線就說道:“這裏除了我們,還有……”話還沒說完,他猛地一個轉身,腰間的一柄青龍骨刀已然出鞘,伴随着他身上的怒意,手中的青龍骨刀血光大盛,刀身之上更是有血液流淌而出,這個電梯廂裏的氣溫就在那刹那間上升了好幾度。“什……什麽?”闵天躲在飛兒身後,腿都已經軟了,“是鬼嗎?”“你發現了什麽?”飛兒轉身循着黑貓所看的方向看去,卻沒能看見什麽可疑的東西,電梯廂也隻是普通的一個電梯廂而已。不知道是不是青龍骨刀的氣息過于強大,飛兒甚至感覺不到除了它以外,有其他的靈氣存在,就更别說能感覺有别的鬼怪了。飛兒疑惑地朝黑貓看去,卻發現他的視線已經不在這地面上了,而是擡頭看着電梯廂的頂部,飛兒也跟着擡頭去看,那裏有着一個維修和逃生用的小窗,然而,還是沒能看出些什麽來,這電梯廂也還是一個普通的電梯廂,黑貓所注視着的那個角落什麽都沒有。難道是這黑貓在故弄玄虛?還是說,那是一隻隻有他才能看得見的小鬼?而今正在上面那角落裏與他對峙?“鬼!鬼呀!”闵天突然發出兩聲驚吼,使勁地搖着飛兒的手,一邊就伸出手指,指向朝他們身前的一面牆壁。突如其來的驚吼将飛兒吓得一跳,他正想揚手給這闵天一個巴掌的時候,就看見一隻血淋淋的手印出現在電梯廂的牆壁之上,鮮血從手印上往下流淌,洋溢着血液的腥氣。還沒等飛兒看清楚這手印究竟是打哪兒來的,這手印竟然自個就動了,仿佛是有人用沾滿血的手在牆上抹過一樣,劃了一下,就在那面牆上畫出來一橫。“啪”地一聲,在這一橫的下面又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掌印,這一次是畫出來一撇,看似要寫出一個字來。看着眼前這突然出現還會在牆上塗抹的血手印,嗅着空氣中那般詭異的血腥氣,飛兒心底暗暗一顫,往後退開了一步,但這電梯廂裏也就隻有那麽點地方了,想逃也是無處可逃。飛兒看了看身旁的黑貓,卻隻見他臉上的一縷凝重已然消失,冰冷的雙眸盯住牆上的血紅,像是在等待着它把字寫完。血手印在那牆上塗抹,一筆一劃地寫出來一個碩大的血字:死!“死?”飛兒愕然一愣,耳邊就隐約聽到一陣似有若無的歡笑聲,是個女孩的笑聲,聲音來得十分空靈,也聽不出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傳出來的。還沒等他有所行動,這電梯廂裏的燈“啪”的一下就全都熄滅了。飛兒揚起手想要點燃靈氣照明,火球才剛亮起,電梯裏的燈也就亮了,看着眼前的景象,闵天又被吓出一聲驚叫,幾乎就要被吓得暈了過去。此時,電梯廂裏,四面牆壁都被寫滿了血淋淋的“死”字,大小不一,橫七豎八,就連頂上和地面都寫得滿滿的,幾乎沒有一絲空位,他們也就是在這燈一熄一亮之後,被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死”字給包圍住了。“是鬼?”飛兒拐頭看了看黑貓,做了個口型。“嗯。”黑貓點了點頭。“那這電梯,是……鬼打牆?”飛兒壓低聲線說出了心中的猜疑。盡管已經猜到好幾分了,可還是忍不住地有些害怕。鬼打牆這玩意,他是第一次遇上,但他也清楚,這些不過都是小鬼吓唬人的伎倆,真正有本事取人性命的惡鬼,是不會玩這些花裏胡哨的手段的。盡管心裏不太踏實,要面對也還是得面對的,說白了,這小鬼要是一直藏着,飛兒也不會猜到這是“鬼打牆”的把戲,它要不出來寫這些血字,飛兒和黑貓也不能鎖定就是它在搞的鬼。正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現在倒好了,爺不找你,你自己就出來作死,那也就沒必要跟你客氣什麽了。闵天這膽小鬼也不是一般的膽小,如今就是被吓得縮成一團,還死死地抱着飛兒的腿,把頭埋在臂彎裏,一個勁地發抖,活像一隻纏人的熊貓。飛兒被他這樣抓着也活動不開,隻好用手拍了拍他,說了個謊:“喂闵天起來啦,沒事啦,都解決了!”聽飛兒這樣一說,闵天的身子才沒顫抖得那麽厲害,他擡頭看了看,就嚷着說道:“鬼才沒事呢,這些字不還在這呢,這電梯也……還沒停下來啊,到底是什麽搞的鬼,我們真要死在這兒嗎?”說着,他還擺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抱着飛兒的腿就不肯放手了。“死你個大頭鬼,快給我起來。”飛兒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整個提了起來,忍不住又罵一句,“也不嫌丢人。”“别再浪費時間了。”黑貓冷聲說着,眼中閃出殺意,他揚起手中的青龍骨刀,朝裏面的一個角落指了過去,随即,一直在這電梯廂裏回蕩着的那一陣少女的笑聲就停住了,電梯廂的那個角落,出現了一個人形的影子,然而卻隻是一個影子而已,沒能看到她的模樣。黑貓的雙眼直直地盯着那個影子,開口說道:“你已經浪費我太多的時間了。”隻聽耳邊回蕩起那少女的聲音,她哭着說道:“如果,讓你們到了下面,他……他會讓我灰飛煙滅的。”飛兒愕然一愣,就問:“誰?”黑貓一聲怒喝,就說道:“你礙着我的路,我現在就能讓你灰飛煙滅。”說着,手裏的刀就要朝那影子砍下去。飛兒心底一緊,一把抓住黑貓的手,然後才向那個影子問道:“你是誰?爲什麽在這裏?又是誰讓你把我們困在這的?”話說到一半,飛兒就感覺自己好像問了什麽不該問的問題。萬一這小鬼回答說她就是這秘林研究所裏的人,那不就給了黑貓一個非殺她不可的理由嗎?黑貓明面上是不在乎的樣子,可在他心底深處,那種被實驗的傷痛到底還是跟刮肉削骨的一樣,eL毀掉了聶惟讓他成了黑貓,他對eL想必也是殺之而後快,這些怨恨如果真要爆發出來,就算赤小哥沒把那些人凍成冰,黑貓也會在這秘林研究所裏殺出來一路的血流成河。“飛兒哥,它都寫這了,要我們死呢。你還問這些有的沒的幹嘛呀?貓,快殺了他,電梯恢複正常,我們照樣可以下去。”闵天看這小鬼被黑貓給震住了,扯開嗓子罵了她幾句,也好挽回剛才因爲失态而丢了的面子。“不,不要!”小鬼的聲音回蕩着,“我沒想要害你們的,那個人也說了,隻要你們不下去,他就不會毀掉我的身體了。”這樣的一種鬼,可以說是一種極其無能的鬼,它本身并不完整,大概是有部分的魂魄被留在肉身之中的原因,死去的那一半也隻能是一個影子,要是肉身被毀,死無全屍,它也就跟灰飛煙滅相差無幾了,而且這樣一種過程,是比淩遲還要痛苦百倍。将人的魂魄封鎖在其肉身之中,還以此爲要挾,驅使鬼替他辦事,這自古以來就是一種邪術,現在更是異聯社這行業裏面的一大禁忌,如今竟然有人在這秘林研究所裏面用了這樣的一種邪術,這又會是誰呢?走在他們前頭的,除了赤小哥之外,是還有其他的人嗎?飛兒這邊心還在想着到底是誰做了這樣的事情,那邊就隻聽“嘭”地一聲,伴随耳邊飄蕩的一陣撕裂般的鬼哭,黑貓手裏的另一把青龍骨刀已經插在這電梯廂的地闆之上,角落的那個黑影和電梯廂裏的血字一并消失無蹤,顯然,就是黑貓把它給“殺”了。“你……”飛兒出口一個字,話頭卻是被黑貓臉上的凝重給打斷。黑貓的臉色看起來就很不好,他擡頭看了看上面,負一樓層的數字燈已然亮起,電梯也已經停了下來,電梯門打開以後,外面是一道長而狹窄的走廊,兩則有房門,直走進去是一個T字路口,這地下室的格局跟上面是完全不一樣的,看這走廊的走向就可以推算出,這地底下的單一層的面積就比上面的要大上許多。就在飛兒他們跨出電梯廂之後,飛兒就留意到黑貓的臉是又白了幾分,眉頭緊鎖,好像是發生了什麽很不好的事情一樣,還沒等飛兒開口問,就聽黑貓低吟了一句“快走”,然後,飛兒就聽到打身後那電梯廂裏面傳出來許多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很多東西在快速地爬行。“怎麽了?”闵天顯然還沒聽到那些細微的聲音。“快跑!!!”黑貓突然大喊一句,雙刀往腰上的皮套一插,放開手腳就跟貓一樣往前竄逃而去。看黑貓這樣的舉動,飛兒就打心裏有種非常不安的感覺,要給這種不安找一個解析的話,那就是屬于動物特有的逃生本能,不管是人類還是其他的動物,與生俱來的都擁有這樣一種感知危險的能力,從而打心底裏發出“快逃跑”的生理指令。而當他們三人往前跑出十來米之後,身後那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也就變得清晰了,那不是什麽東西爬行的聲音,而是一大群蛇所發出的叫聲。數不盡的蛇就像潮水一樣占據了那台電梯,數量之龐大,也不知道是打哪裏來的,飛兒也就回頭看了那麽一眼,就是看見那電梯廂裏已經堆滿了無數的蛇,還有蛇從電梯廂頂上那扇逃生的小門處落到電梯廂裏面,已經堆起一座小山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黑的綠的紅的黃的間花的,随便看都能看出,這些蛇大多都帶毒。那些蛇發着“嘶嘶~”的吵雜,在走道中回蕩,仿佛是找到了獵物一樣,所有掉落在電梯廂裏的蛇就都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朝飛兒他們追過來,就像一個又一個的浪頭,一層接着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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