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像老虎一樣的巨獸,全身披着青黑的短毛,虎紋,頭上長着獨角,嘴裏露出巨齒,身形壯碩,要說它像是一隻恐龍,那也不算是誇張,看它那四肢肌肉橫行、孔武有力,就連身後的那一條長長的尾巴也比平常人的胳膊要粗上一些。
對陣這樣的一個強敵,還是一隻大型貓科動物,也難怪黑貓會吃了這麽大的一個虧。
隻見這黑貓雙刀橫在身前,身體輕輕彎曲,是一副随時就要進攻的架勢,然而他卻沒有直接撲上去,想必是剛才的一輪激戰,讓他對眼前的這個敵人有所畏懼,所以不敢再貿然進攻。隻聽他低聲哼道:“你們先走!我來殿後!”話語之中微微帶顫,失去了平日裏的那股高傲和自信,顯然,黑貓對這樣的決定毫無信心。
“一起走啊!”飛兒一把按住黑貓的肩頭,火球就在他們身旁燃起。
“不!”黑貓開口一個字,“我們不是它的對手,它不是實驗體!是妖怪!”
“什麽?妖怪?”飛兒愣了一下,真身如此強壯的妖怪,他也是第一次見着。要說跟人類混過血的妖怪吧,大多都沒法再變成這種模樣的了,身上的野獸特征也會随之消失,至于眼前的這一隻,顯然就是血統純正的野生籽。
“怕什麽呀,飛兒哥不也是妖怪!”闵天大吼一句,就看見那青色老虎咆哮着就朝他們沖過來了。
“你妹……”飛兒話還沒說出半句,就隻聽頭頂一聲狂嘯,碩大的黑影直撲下來。那青色老虎的速度之快,比起黑貓,那簡直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想逃就已經遲了。“咔當”的一聲悶響,黑貓橫刀在前,雙手頂住刀背,那青色老虎的獠牙咬在青龍骨刀之上,兩者就較上了力。
隻不過,黑貓的力氣顯然不能與這青色老虎相匹敵,飛兒站在黑貓身後雙手用力頂住他的肩膀,就感覺到那一股壓力無比巨大,自己身前這黑貓的小身闆,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飛兒哥!貓!”闵天站在後頭,也不知該怎樣才能幫上忙。
“闵天……别過來!”飛兒咬緊牙死死地頂着,驅使火球就朝那青色老虎的頭給砸了過去。
灼眼的火光一砸,青色老虎就又發出了連串的嘶吼,顯然是被激怒了,揚起巨爪就去抓那個火球,它的速度之快,幾乎是一伸爪子,火球就被它給掐滅了,所幸的是,它并沒察覺這燃起火球的靈氣是從飛兒身上來的,在它掐滅一個火球之後飛兒又給它點上一個,沒一會的功夫,眼前這隻大貓的注意力就全被那小火球給吸引過去了。
眼看這青色老虎一下走神,黑貓猛然用力将那青龍骨刀從它嘴裏抽了出來,緊接着反手一刀就向它脖子給捅了過去,火光之下,隻聽一絲極其細微的“哐當”聲,然後,就看見黑貓手上的青龍骨刀直直地插進了青色老虎的脖子處,血花從刀身上血槽往外噴濺,灑了黑貓一臉,一陣極其濃烈的血腥氣充斥了整個房間。
又是一聲“哐當”的聲響,似有什麽金屬的物件掉落在地上,飛兒循聲看去,搜索着地面,然而,所看到的那一塊金色的懷表,卻讓他的腦子泛起一陣嗡鳴,他整個人都給僵住了,身體在瞬間失去力氣,就連站立着的雙腳也都不聽使喚地軟了下來。
“啊~!”耳邊傳來闵天的一聲驚呼。
“該死,快跑!”黑貓雙手抽刀轉身就朝後頭的那道門竄了過去。
耳邊的聲音極其混亂,飛兒仿佛聽到了闵天的驚叫,又聽到了那青色老虎的吼聲,然後又夾雜着許多亂七八糟的聲音,他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聽到了那些聲音,隻知道自己的雙眼注視在那一個金色的懷表之上,視線和注意力就再也移不開了。
四周的景象都變得模糊,隻有那一塊金色的懷表清晰可見,飛兒伸手将它撿了起來,鄭重地收進了自己的衣袋裏,身後是闵天用力的拉扯,他在潛意識的驅使之下從地上爬起,轉身要逃跑的時候,卻隻感覺肩頭一陣灼痛。
迷糊的意識在刹那間蘇醒,脖子旁邊有着一股陌生的體溫,剛才的那一隻青色老虎,竟然沒死?而且它現在正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肩頭?它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在一起,飛兒整個人就都懵住了,心裏唯一的疑問卻不是“自己是不是要死了?”,而是“自己究竟是誰?”。
這一個夢,好像做了很久,比以往所有的噩夢都要久,然而,跟那些噩夢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沒有被吓醒。
飛兒緩緩睜開雙眼,眼神迷離,過了好一陣子,他的意識才從噩夢中掙脫出來,他擡頭看了看闵天和黑貓,又看了看身處的這個環境,是在樓梯拐角的位置,而就在闵天身後的上方,牆壁之上正挂着碩大的一個阿拉伯數字“10”,然而,從七樓到十樓之間的這段記憶,卻絲毫沒有任何印象。
“飛兒哥!你可吓死我了,你到底怎麽了呀?”闵天蹲在自己身旁。
“這是哪裏?”飛兒開口就問。
“你沒磕壞腦子吧飛兒哥?這,十樓啊。”說着,闵天就回頭跟背後站着的黑貓對視了一眼。
“我……”飛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是有疼痛,卻并沒受傷,“我怎麽了?在七樓,發生了什麽?”
“能發生什麽呀?”
“那些房間,那隻老虎……”飛兒細細回憶着,卻又無力去證實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都是夢嗎?”
“真的磕壞腦子了呀。”闵天揉了揉飛兒的頭,痛,大概是暈倒的時候撞在階梯上了,磕了一個大包,闵天繼續說道:“飛兒哥你是不是餓了?低血糖啊?走着都能暈倒,還從上面給滾了下來,丢不丢人啊。”嘴上雖然是數落着,可飛兒卻覺得,這樣的相聚已是來之不易。
“還能走嗎?”黑貓冷冷一句甩了過來,“我剛上去看過,電梯就在前面拐角,上面,沒有活人。”
“什麽叫……沒有活人?”飛兒擡頭看了看黑貓,心裏總覺得有些怪異,卻又說不太上來。
“都是那小怪物殺的吧!”闵天鄒着眉頭,“我看啊,這整棟大廈都被他給滅口了,沒一個活的。”
“走吧,去看看。”飛兒扶着牆上的扶手站起身,身上有些疼痛卻并不難受。
十層是這棟秘林研究所的研究廳,從樓梯間進去就是一個碩大的廳子,用玻璃牆分隔開一個又一個的小廳子,裏面的儀器飛兒都沒能叫得出名字。在這些研究廳裏頭,站的都是那些被凍得全身僵硬的凍人,他們三人仿佛是走進了冰雕館裏一樣,然而,那些栩栩如生的“冰雕”在幾個小時以前,可都是身懷暖意的活人。
飛兒深抽了一口涼氣,在其中一個研究廳的玻璃牆邊停了下來:“他們,都……”
“都死了。”黑貓從飛兒身邊走過,冷聲一句,朝的是電梯的方向。他對這些在瞬間逝去的生命毫不留戀,甚至還帶着一種怨恨,如果真要他去做些什麽的話,他可能會選擇将這些凍人全部打碎,然而,這樣的舉動隻能洩恨,所以,他正視了他的目标,接近終點的興奮讓他繼續前行。
通往地下室的電梯在拐角處,也正停在十樓,按了一下門邊的按鈕,門就被打開了。闵天就奇怪着說赤小哥走在前頭的話,這電梯應該已經把他送下去了才對,如果隻有他一個人下去了,那這電梯也應該停在下面啊,爲什麽會停在十樓的呢?就像是故意在這等着他們一樣。
盡管帶着這樣的疑惑,他們還是進了這部電梯,門關上了,電梯也開始下落。因爲這電梯隻在十樓和負一層來回,所以上頭的儀表盤上隻有兩個數字,就是阿拉伯數字的“10”和“-1”,在電梯到達負一層以前,亮燈的都是那個數字十,他們也隻能是幹看着,等待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然而在數字十燈滅之後,負一卻沒有亮起,電梯還在下落,門也沒有被打開。
“太久了。”黑貓冷哼了一句。
“什麽?”闵天後知後覺地問。
“太久了。”黑貓又說了一句。
飛兒也已經感覺到了,心裏默念的五分鍾都過去了,短短的十層樓,就算電梯再怎麽殘舊也不用那麽久的時間。而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他們還能夠感覺到電梯正在往下落着,并沒有停下,六分鍾已經過去了,心裏又默數了六十秒,還是在往下落着,快有十分鍾了,按這樣的一個時間,再慢的電梯也能走五十多層了。
難道說,這秘林研究所的地下室不是緊挨着地平面往下建的?而是建在很深的地底下?不對,這些都隻是猜測而已,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這台一直往下落的電梯,又會通往哪裏?從下降的速度和時間上推算,已經下落超過六十層了。想着,飛兒的心就開始微微發顫。
“我不是……還在做夢吧?”自打進入這秘林研究所,飛兒就感覺身邊所有的事情都來的太過不自然了,壓根就不該是能夠在現實裏所能發生的,打心底裏冒出來的這種詭異感讓他非常難受,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這些真真假假的幻象給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