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我小心謹慎,短短的一段距離,我竟然走了好一會兒才到。樓前有一個小池塘,裏面放着一塊巨大的假山石。假山上亭台樓閣,山道彎彎,好似一處真正的名川大山一般。
我放下一些心來,感覺自己并沒有在這**陣中感受到什麽異常。但同時我又有些失望,如果我沒被這**陣把靈魂引出**,那麽我也将看不見馬懷恩孫兒的鬼魂。
小樓正中的屋子,門緊緊關閉着。不知從何時起,氣溫驟然降了下來,冷得讓人感覺極不舒服。
我強自運了幾口氣,稍稍緩解了一下這股陰冷的空氣,推開了眼前的房門。才踏進門,我就感到周身受到一股更加陰冷的氣息侵襲。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連忙噴出好幾口熱氣在手掌上,讓我體内的陽氣對抗這個陰風極重的養陰孩的地方。
我知道這是鬼魂對人常用的手段,趁你不注意的時候,一口陰風吹過來,讓你的陽氣大幅減少,從而給鬼魂施用各種迷惑人心的手段創造機會。
但我自小就不是一般人的體質,這一點點陰風,除了給我造一點成心理上的負擔之外,對我身體上的影響倒是很小。
我略有些忐忑,往屋子裏面張望,看見角落裏到處都是蛛絲灰塵,就像是一棟很多年沒有人居住的廢樓。我知道鬼魂對于髒、舊或者無人迹這樣的地方最爲喜愛,可以想象,馬懷恩和他的兒子兒媳,進入這裏肯定是被外面的**陣迷失了本性,才會看不見這裏竟是這樣的陰森肮髒。
我琢磨,自己沒法看見馬家孫兒的鬼魂,隻能破掉外面的**陣,念個指引鬼魂去路的咒語,把馬家孫兒超度了事。
我正打算轉身出去把院子裏的紅線銅鈴等物扯掉,忽然覺得後頸窩一陣刺骨的冰冷。我吃了一驚,就那麽一愣神間,後頸窩的刺骨涼意已經鑽進了肉裏面,順着脊椎骨往我腦袋上遊走。
我萬萬沒想到,純陽體質的我,會那麽容易被一個小小的鬼魂用最平常不過的手段上了身。我也沒功夫細想小娘當初跟我說的那些道理,說我因爲是純陽之體,普通的鬼魂妖怪看到我都要繞路走,更别說敢來上我的身了,隻有道行極爲高深的鬼怪才能通過勾魂的方法控制住我,爲什麽現在一個小小的鬼魂就能輕易上了我的身?至于那些妖魔鬼怪控制住我要幹什麽,我更是從來沒問過,因爲從小我就豎立了根深蒂固的觀念,我陽氣重,鬼怕我。
此刻那刺骨的涼意就像一條滑不溜秋的遊魚,已經上蹿至我的後腦,仿佛在那裏用力的向我腦袋裏面擠。
我不敢再胡思亂想,連忙念了個正心守神的咒語,竭力不讓上我身的鬼魂把我的靈識迷惑住,然後轉身就想先跑出去,到落日餘晖中去,希望微弱的陽光能給我增加一點力量。我心想憑自己純陽的命格和體質,隻要離開陰氣特别重的地方,上了我身的鬼魂肯定受不住,自己就得跑。可惜我看不見鬼魂,不然我還真想看看馬家孫兒長什麽樣,居然做了鬼還這麽調皮搗蛋。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把我吓住了,我根本就動不了。我明明是想轉身跑出去,到院子裏面去,但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反而笨拙地邁步向屋子裏面走去。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神智清醒,可是用盡吃奶的力氣,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我就想是一個斷了線的木偶,被别人牽着斷掉的線機械而滑稽地提動。
“哈哈哈……”
我聽見樓上有個男人發出桀桀怪笑。
“老劉,真服了你了。”一個男人不無佩服地道。
“操!他要真算得準,上次咱們還會陰溝裏翻船?”又有一個聲音較細的男人不滿地道。
“麻子,你翻的船,還是你上。”随着這個顯得有些老成持重的男人說話,我看見了樓梯上擠在一起的幾個男人。
這幾個男人都作平常市民打扮,分别穿着灰色、醬紫色和黑色的對襟短襖。最後說話的那個男人約莫五十多歲,眉墜眼斜的,看着有一點眼熟。
“錘子!又是我?”說話這人顯然就是叫“麻子”的。
我看見他,恍然認出了這些人。當年我和玲玲八歲的時候,曾經被這群人拐過。那次要不是我耍了一點小聰明,騙得這個貪财的麻子跟我下山,我也不可能有機會去向小娘報信。
我不受腦袋控制的身體直挺挺地走到屋子裏面,面對着樓梯上遲疑不定的幾個老男人。
“不是你去,我去呀?”聲音較細的那個男人蓋頭拍了麻子後腦勺一巴掌。
我認出了麻子,對說話這人的音貌也就回憶起來了,隐約記得此人叫做孫猴子,身手特别麻利敏捷。但記憶中的那個“孫猴子”,與眼前這人還是多有些對不上号。眼前這人兩鬓斑白,瘦精精的,背部有些佝偻,活像一隻快死掉的老猴子。
“快去,磨蹭啥,别又被這娃給陰了。”顯得老成持重那人又說話了。我也認出了這個人,就是當年被他們叫做“老劉”的算命子。
“我看他是真的被馬家孫兒上身了,你看他那癡呆樣兒。”先前發笑的那人替麻子打氣道。
麻子不知在怕什麽,磨磨蹭蹭不肯下樓來。
“你去是不去?”孫猴子瘦精精的身闆猛然挺得老高,一副要打人的架勢。
麻子還是沒改當年那樣被這群人欺負的窘境,畏畏縮縮地道:“老子隻是擔心老劉又算錯了?”
老劉不屑地搖搖頭,道:“你當年要是聽我的,把這娃活埋了,那會有後來那些事?”
我當時把麻子帶進小娘和鄧大爺的包圍圈就暈倒了,後來發生了什麽,不是十分清楚,隻是聽說麻子和兩個道士被抓了,判了十幾年的牢。
麻子不敢再推托,慢慢走下樓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對襟綢衫,再也不是當年那一身叫花子的破爛衣服了,整個人雖然顯得有些老态,但氣質絕不複當年可比。他手裏拿着一根漆了亮漆的節竹手杖,在離我好幾步遠的地方,用手杖戳了戳我的前胸。
我一動也不動,根本就沒感覺到棍子戳中我胸膛的任何感覺。
麻子見我還是不動,表情輕松了很多,把我攔腰扛上肩頭,就往樓上走。我的體重加上他的體重,把木闆做成的樓梯踩得吱呀作響。
我連恐懼都忘了,隻是奇怪爲什麽會被一個普通的小鬼上了身,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卻又能保持完全清醒的意識。
麻子把我扛進一間打掃得幹幹淨淨的房間,裏面有一張很大的龍鳳床,床上鋪好了錦緞面子的被褥,看着讓人十分渴望躺上去甜甜地睡上一覺。麻子直接把我扔在了床上。
算命子老劉說道:“愣着幹啥?你體力好,還是你去。”
麻子咬了咬牙,這次沒有再反對,乖乖聽話走出去了。不一會兒,又扛了一個女人上來,扔在我旁邊。
我一點也動不了,但從一恍惚間,我便認出他扛上來的這個女人,就是不久前才和我重逢的玲玲。玲玲好像昏迷了過去,一動也不動。她小半邊身子緊緊貼在我身上,讓我毫無感覺的身體緩緩有了一點知覺。
算命子老劉怪笑道:“這次給你們兩個來個水乳交融,看你兩個娃兒還往哪裏跑。”說着轉頭對那最早發笑的那男人道:“王道士,看你的了。”
王道士是這四個人中最年輕的,但看樣子也有四十好幾了。他走到床邊,擡起右手捏了個指訣,念念有詞道:“吾養之小鬼,食吾之血,須聽吾令。今後早晚喂食,絕不有誤。”
我聽見他念叨這些,腦後那一片冰涼的東西越發活躍了起來,一個勁的往我腦袋裏面鑽。
王道士燒了一張黃紙符,往地上澆了兩杯酒,喝道:“小鬼聽令,奪此男身,将此女奸殺于此。”
我猛然感到腦後那片冰涼的東西一下子膨脹了起來,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向我腦袋四面八方蔓延開,本來清醒的意識略有些模糊了,心中升起一團異樣的燥熱,翻了個身,壓在了一動不動的玲玲身上。
觸碰到又軟又有彈性的玲玲身體,我僅有的一點意識更加模糊了。我恍惚間,聽見那幾個人不懷好意的笑聲。我就像一個酒醉的人,不知自己在做什麽,等酒意稍歇的一瞬間,竟然發現已經把玲玲的衣裳撕了個粉碎,兩個人赤身**糾纏在了一起。
這一瞬間的清醒讓我吓了一大跳,驚出一身冷汗。這身冷汗來得恰是時候,三面開着的窗戶吹進來一陣陣涼風,讓我心中的燥熱**平複了不少。
我還以爲自己動不了,竭力轉動眼角去看玲玲的臉。陡然間,看見玲玲瞪大了兩眼,正直愣愣地看着我,讓我又羞又吓,哇呀大叫一聲,赤條條地跳了起來。
我又驚又喜,左右看,外面天色正黑,北風輕嘯,屋子裏青燈帳暖,美人如玉,怎麽看怎麽覺得别扭和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