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紀前卷起鋪蓋回宿舍補覺,船上事件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紀前索性也不去琢磨了,心裏反而安穩了好多,躺在床上很快的就睡了過去。這一覺誰的天昏地暗,直到陳大頭把紀前搖醒。
“幾點了?不說了吃放幫我帶點回來嗎”紀前摸了摸一直張着的嘴巴,說活有點費勁。
“還吃,我們要返航上岸了。”
“上岸?不是說等海事來領人嗎?”紀前興奮的一下子坐了起來。
“是來人了,不是海事的,說是哪的邊防派出所,對了,點名要找你談話,你趕緊收拾下。”“談什麽話?還說找誰了?”紀前有點緊張的問道。
“我怎麽知道,就讓我下來喊你,快點吧,别磨蹭了。”
“這邊防派出所不能有假吧,别人知道他們找我談話嗎?”紀前還是感覺不太放心。
“上午他們來的時候開了好幾條小鐵皮船,圍着咱們的船喊話,你是沒見,跟電影裏演的一樣。你腦子想啥呢還假的。”甲不屑的看着紀前說道。
“咚咚咚”正說着呢,有人敲了敲大開着的房間門。紀前回頭一看一個穿着綠色軍裝的小夥子站在門口,看着臉貌似比自己還要稚嫩一點,大臂的衣服上繡着“武警”兩個字。
“請問是紀前吧?請跟我來一趟協助我們調查。”來的人操着口音濃重的普通話說道。
“呃,我是,調查什麽?”紀前問道。
“不知道,現在可以上去了嗎?”軍裝小夥面無表情的說道。
“啊~好吧。”紀前整了下衣服跟着軍裝小夥出了宿舍。
“對了,甲,你幫我跟黃領隊說一聲,說我被人叫去談話了。”紀前走到半路又不放心的回頭跟甲囑咐道。
“行了,你放心去吧,就是黃領隊讓我去喊你的。”甲不耐煩的說道。
紀前被領到了上層甲闆會議室旁的一個小的會客室。軍裝小夥站在門口一側示意紀前進去,自己則自覺的站在門的一次進入了站崗的狀态。
“來,進來坐下說吧”說話的是一個50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穿着件灰色老頭衫,三七分的頭發整齊的梳向兩側。旁邊的桌子旁還坐着一個穿軍裝的中年人,看上去稍微年輕一些,貌似是一個筆錄員。
“我先說一下現在的狀況吧,我們接到報案說船上有人涉嫌故意殺人,找你談話是希望了解一些當時的情況。抽煙不?”便衣男子說着拿起桌子上的那盒中南海從裏面抽出一個,敲着煙盒說道。
“呃,我不會抽,謝謝了。”
便衣男子聽了又把煙放了回去。
“我能問一下是誰報的案嗎?”紀前見警察是來破案的心裏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我們時間有限,還是希望請你先配合我們調查。”
“行行,沒問題,我就問問,您說吧。”……
問話持續了大約40分鍾,紀前感到對面的警察對他的問話似乎隻是在爲了驗證他們已經知道的答案,問的問題也是東一榔頭西一棒的,紀前甚至都懷疑他們最後到底弄沒弄明白船上發生了什麽事。
“謝謝你的配合,返航上岸後,我們還會有一次筆錄,我送你出去吧。”便衣男子和藹的說道。
“不用不用,你們還要找誰,我可以幫你去喊人。”紀前趕緊說道。
“暫時不用了,來,小李你去看看,張隊那邊結束了嗎?”便衣男子招呼着筆錄員說道。
“是!”那個筆錄員把記錄裝進包裏跟着便衣男子跟紀前一塊出了會客室有快步進了旁邊的會議室。
紀前也朝會議室裏望了過去,裏面應該也是在做筆錄,人員配置跟剛才自己那屋一樣。但當紀前的目光落到了被協助調查的人的臉上的時候,紀前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僵在了原地。那人雖然穿着船員的制服,但臉上有着很明顯的一片暗紅色。“叫溫什麽來着,對了溫林。”紀前腦子裏有點亂,隻勉強記起了這人的名字。
“這、這……”
“怎麽,認識?”便衣男子從一開始就一直注意着紀前的表情,現在看到紀前的反應臉上貌似隐隐出現了一絲笑意。
“嗯,不是、不認識,這個就是我說的那個發瘋自己跳海的人。”紀前趕緊說道。“當時,黃領隊都……這是後來被救了?”紀前的聲音引得會議室的人也都看了過來,那個死而複活的瘋子也看向了這邊,紀前看到他臉上寫滿了害怕,但眼神看上去正常了許多。
“這個我們上岸再說,先去休息吧。”便衣男子笑着拍了拍紀前的肩膀。
紀前也不好再說什麽。随着船員來到了餐廳,原來大家又被聚集到了餐廳,門口還各有幾個穿着武警制服的人在把守。紀前來到夏穎穎那桌坐下。
“怎麽了?聽說你被叫去問話了”夏穎穎看紀前過來了趕緊問道。
“喊我做筆錄去了,說在調差謀殺案。”紀前小聲說道。
“啊!~謀……”夏穎穎下意識的提高了聲調,看到周圍好些人都望向這邊又趕緊捂上了嘴巴。
紀前看了看沒站崗的武警并沒有注意這邊有接着說道:“别緊張,你想船上失蹤了這麽多人,說有謀殺案到不奇怪,奇怪的是誰報的警,船上衛星電話,咱們不能随便用,船長他們好像也沒聯系過邊防派出所;對了最奇怪的是剛才我在被問話的時候看見了昨天傍晚跳海的那個瘋子。”
“那人是不是被人救了?是不是就是他報的警?”夏穎穎一臉認真的說道。
“一開始我也以爲,不過他昨天傍晚掉海裏,當時咱們周圍哪有其他的船,而且被捆着掉海裏,連影子都沒見着,不出意外肯定活不了了。對了,剛才看他,他還穿着咱們船上船員的衣服,而且在會議室那表情……說不好,我覺着不管怎麽樣不像是那個人報的警。”紀前認真回憶了一下。
“那是咱們船上的人報的警喽,可能是怕引起大家的恐慌,就沒公開說。”夏穎穎說道。
“嗯,這個可能性最大,而且還有一個原因可能是怕兇手提前跑掉。”紀前想了想又補充道。
“啊!對啊,這樣說兇手應該還在船上呢。”夏穎穎又緊張的看向四周。
“沒事,警察肯定比咱們知道的多,不會把嫌疑犯跟我們安排在一個房間的。”紀前看着夏穎穎害怕的樣子趕緊安慰道。
“那咱們的人都在這,那兇手隻能是救上來的那批人喽。”
“嗯,有可能,不過也不一定,你想後來救上來的這批人到最後不都全被控制起來了,船長沒理由瞞着我們報警啊,而且咱們也一直沒有要靠岸的意思,不一直是打算等岸上來船接人嗎。”
“但是一直都是這批救上來的人在失蹤,應該沒我們船上的人什麽事吧。算了,别想了,反正警察都來了,不會再有事了。就是這次考察可能泡湯了,我的論文啊。”夏穎穎想起了論文的事,往桌子上一趴皺起了眉頭。
紀前自己擡頭望着天花闆繼續在腦海裏梳理最近發生的事。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有聯系的話,那他們剛登船當天晚上就出事了,如果跟船員有聯系那一定是獲救到傍晚這段時間裏這夥人跟船上的人發生了什麽沖突,是什麽沖突能發展到殺人呢?……
越想越亂,紀前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臨近中午船駛入了膠州灣,這次停靠的是奧帆賽碼頭,碼頭上早有好多警車等在那裏,在武警的指揮下大家分批下了船。大家都隻帶了些随身物品,儀器全留在了船上。跟之前那個便衣說的一樣,紀前又做了一次筆錄,隻不過地點換到了邊防派出所,做筆錄後還管了頓盒飯。紀前自踏上岸的那一刻起心裏就踏實多了,船上發生的一切好像都留在了停靠在碼頭的xxx2号上,現在回想起來如同做夢一般。中午警局那頓盒飯紀前也是吃的格外的香,發燒也貌似都好了。
做完筆錄出了派出所,紀前看到萬哥跟大頭王子三人正在等他,四個人湊了一輛出租打車又回到了小港碼頭,萬哥出海前把車留在了那裏。
“萬哥你知道是船上是咋回事吧?”紀前不甘心的問旁邊正在開車的萬哥。
“我局子裏又沒人,上哪打聽去。不過在裏面的時候我聽說那個小姑娘找着了。”
“崔小羽?”
“你小子記得挺清楚”萬哥側頭看了紀前一樣又繼續說道。“昨天夜裏被養殖戶發現的,養殖戶說是海太歲送回來的貴人。這事弄得。”
“海什麽?萬哥你咋知道的?”
“那搞養殖的我見過,姓啥忘了,現在還在局子裏沒走呢。海太歲,你沒聽過?”
“不知道”
“娘娘送燈知道不?那棧橋那邊的天後宮總去過吧。”
“那個知道,坐26路總看見。”
“你們現在這些學生,沒事多出來走走,别整天就知道上網。這海太歲,算了先給你說說這天後娘娘。”
“來萬哥,先來一根”坐在後排的陳大頭識趣的給萬哥遞了根煙。
“你小子,挺舍得抽啊。”萬哥看了眼煙,側頭讓陳大頭給點上了。“瞎抽,抽着玩。”
“這個原來的漁民打魚不像現在能聽個天氣預報,裝個GPS,那是正兒八經靠天吃飯,原來船上忌諱也多,現在都不講究了”萬哥吐了口煙,把胳膊搭到車窗那惬意的繼續說道:“那時候出海碰上個刮風下雨,除了求神仙就隻能等死,這天後娘娘就是這麽個神仙,專保漁民平安,你在船上拜了天後娘娘,娘娘就給你送一盞紅燈,你在海上就跟着這紅燈走,甭管多大的風,早晚能開出去。”
“聽着故事,倒是有點耳熟”紀前說道。
“什麽叫故事,要是叫原來那些老漁民聽見打不死你,那都是多少年傳下來的經驗,現在這天氣預報到了海上不定就比那老經驗管用。”
“那倒是,那天晚上,就不太準”紀前趕緊附和道。
“原來船上講究,祭祀也多,現在都省了,先不說這個了,你不問那個海太歲嗎?海太歲就是給天後娘娘掌燈的,尋常見不着,隻要是見着了那肯定有事,海上老漁民都講究,藍頭風,白頭魚,紅頭現了上上吉;黑絞雲,雨淋淋,三世不見神現金。這是說碰上這海太歲要是黑色、藍色那指定得有大風浪,白色那就是這次打魚能大豐收,金色那是遇見貴人才有的顔色;那個養殖戶就說是個金色的海太歲把這個小姑娘送來的。”任哥說完又抽了口煙。
“這也有點太玄了吧?”紀前聽完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誰知道,那養殖戶是老實人,也沒必要撒謊不是?”
“那到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