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又投入到平常而又頻繁的業務工作中,因爲現在已經進入六月下旬了,氣溫逐漸升高,有些老人挨不住的,會在這段時間去世。當然,我們這個行業真正的旺季是在七八月份,聽老員工說,一到七八月,個個都忙不過來,恨不得多變個分身。畢竟我這個工種是按客戶人頭數拿提成的,要是到時候客戶多了,我想我也會求老天給我一個分身的本事吧。
這樣的工作我也隻幹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裏,老趙和老高天天躲着我,生怕我會問什麽似的。于軍又太機靈,每次都拿話頭擋掉,而其他師傅,我又不是很熟,根本就沒法兒問。
直到有一天,秃胖子來了,同時來的還有山羊胡。
山羊胡的到來,預示着到下窯兒的時間了。他過來看看我,扔給我一個碩大的登山包。他指示我裏面有一件墨綠色的沖鋒衣是下窯兒的時候穿的,要我現在試試合不合身。
既然是他的意思,我隻能是順從。一打開登山包,一堆東西啊,什麽強光手電、登山繩、傘*兵刀、工兵鏟、防滑手套等等各式各樣戶外用品,甚至還有一堆一堆的壓縮餅幹、毛巾、牙刷牙膏,居然還有水壺、軍盔和行軍鍋。
你們絕對不是去旅遊,也絕對不是去盜墓,這些裝備再配上槍,完全稱得上是去打仗的節奏啊。
還好登山包裏面衣物不多,去掉那些雜七雜八的物件,這件墨綠色的沖鋒衣終于翻出來了。
我滴乖乖,這能是沖鋒衣?拿出來的時候我沒使多大力氣,一下子我竟沒能拿起來。當我用力将它拽出來的時候,才看清楚,這是一件帶褲子的連體沖鋒衣,衣服後背的兩肩處有兩個卡鈎,腰間處有幾個卡環。卡鈎平時收縮着,用力能拽出來,裏面連着繩,很有伸縮性,貌似這繩子有講究,很結實很重,像金屬材質。
我看到這衣服時,真心覺得醜,現在又嫌它重。但是當着山羊胡的面兒,我又不敢抱怨,又不敢說不穿。沒辦法,穿呗。
等我全部穿好,我的天,衣服确實有點重,可是最重點的是,衣服有點小,好緊身一個。
山羊胡看看還挺滿意,笑笑說:“抱歉,我已經讓他們拿大号的了,沒想到還是有點兒小。就這樣吧,到時候下窯兒了再穿。”
額……是該抱歉,我看山羊胡态度還行,不自覺地說了句:“這衣服真重。”
“呵呵……還好,這衣服隻有80斤。”
山羊胡讓我把東西裝好,看看自己還需要帶什麽,現在就走了。
現在就走,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唉……太不拿我當個人物了。我也沒啥好帶的,撿了兩件衣服就跟着山羊胡走。
山羊胡的人開了兩輛大越野,停在瞻仰堂前面。車标沒看懂,不知道啥牌子,但是它一出現在你眼前,你就會有三個詞兒飄在腦袋裏。一是大,比全尺寸的SUV都大;二是貴,能看出來不便宜;三是結實,我覺得這就是長得像越野車的裝甲車。
山羊胡示意我把登山包放進一輛車的後備箱,然後讓我上車,他上另外一輛,在前面領路。
我一上車,發現裏面有三個人一直盯着我看,貌似都不認識,我心虛,一直沒敢看他們。當車行駛到高速上時,我覺得氣氛稍微緩和一點兒,或者說我老繃着有些累,稍稍挪了一下身體,這才偷瞄着看了看他們。開車的是個胖子,個頭看不出來,大家都坐着,不過樣子有個二百來斤,沒頭發。副駕駛上的漢子一直閉着眼在假寐,寸頭,身材結實有肌肉,眉宇間有股英氣,像是部隊出身。我旁邊這孩子就有點兒怪怪的了,瘦,矮,帶個很複古的帽子,帶個圓框黑墨鏡,還有點兒龅牙。
這仨兒人也不知道是互相之間本身也不熟還是什麽,從開車到目的地都沒說過一句話,害得我也不敢說話。
我們要去的城市雖是外省,卻離得不遠,開車四個小時不要就到了。到地方先是進了一家車行,老闆和山羊胡很熟,這兩輛車就放在那裏,時間上已經可以吃晚飯了。
沒有想象中的大魚大肉,一家土菜館,幾個炒菜,幾盆米飯就解決了晚餐。我們也沒去什麽豪華酒店,反倒是找了家最不起眼的小旅館休息。
哦……對了,忘了說,這次一共來了九個人,我們車連我一起四個,山羊胡車上有五個人,除山羊胡外還有四個年輕人,他們樣貌普通,身材偏瘦,個頭一般,都屬于貌不驚人,見着兒面想不起來,但總懷疑是不是見過的那種人。
這四個年輕人渾身上下都透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們四個明明長得不一樣,卻好似四胞胎的樣子。
我們住的地方真是個不起眼的小旅館,一個單間二十塊錢,标間大房也就四十,和當初我跑業務的時候住得條件差不多。我和小黑眼鏡一個屋,不過他一直沒在屋裏,山羊胡在吃晚飯的時候通知大家,晚上1點半出發去目的地,想睡的趕緊睡,晚上有活兒要幹。
大家不吭聲,我也不說話,飯都沒敢吃飽,怕到時候出事跑不動。
我一回到旅館就抓緊時間睡覺,但是心裏忐忑不安卻怎麽也睡不着。一直閉着眼等啊等,終于等到1點半,胖子過來叫我。他聲音大,力氣大,脾氣不好,叫我喊一聲就是了,搞得跟催命一樣。
還是和原先一樣,我、胖子、兵人、小黑眼鏡一起,山羊胡和四胞胎一起。車開了有小一個鍾頭,也不知道什麽路,沒燈的土路,像是在上山。
一路走着盤山道,後來不知道爲什麽關了燈開,也不明白他們怎麽開的,咋看得見路。剛發現前方有點兒零星燈光了,速度慢慢降下來,還在往前走,等到前方的燈光越來越明顯才熄火停車。
大家一切行動都是靜悄悄的,顯得晚上蟲鳴聲格外紮耳。山羊胡招呼一聲,大家開始從車裏往外搬東西。好多登山包,還有幾個大盒子,每一樣東西貌似都非常沉。但是除了我搬幾個背包就累得跟狗一樣之外,他們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也不大口喘氣。
額……這就有點兒瞧不起人了,再怎麽說我也是正值人生青春巅峰時期。算了,不跟你們争,你們有勁,你們多拿點兒,我還省事。
搬出來之後,山羊胡找了個位置,讓我們用鐵鍬挖。這是要下窯兒了啊,好興奮,好激動。這下面是什麽樣的,是金銀珠寶,是妖魔鬼怪還是什麽。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很起勁的挖着。剛聽說下窯兒的時候,我還猶豫要不要來,現在看起來,生活太平淡了,我還是喜歡刺激的。
坑是越挖愈大,越挖越深,但是也不用挖這麽大。我聽說盜洞都不是很大的啊。四胞胎小心翼翼地給鋪了一層塑料膜,很厚的那種,像質地好的雨衣。這是幹什麽?
山羊胡又招呼我們将搬下來的物品都埋進了這個大洞,不對,是大坑。額……你們是松鼠嗎?怕過不了冬。
我們把東西放好,四胞胎又在上面蓋了塑料膜,我們将地平好,直到看不出來爲止。
接着,緊接着就發生了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我們居然上車回小旅館去睡覺。
本來我還挺興奮,一股子好奇勁兒,現在全蔫了,悻悻地跟着他們回了旅館。
回來時也快天亮了,正打算睡個回籠覺,山羊胡沒讓走,而是從他房間裏拿了幾件橘紅色的上衣,說今天上山穿這個。他們拿了衣服就去睡覺了,我也一樣。我回到房間抖開一看,“天天爽旅行社”。名字起得不錯,令人浮想聯翩啊。
不管它,我實在太困了,又累又困,趕緊睡覺。
一會兒的工夫,感覺連一會兒都沒有,臨近七點,山羊胡敲大家房門,喊人起床。我一點兒都不想起來,迷迷糊糊中又睡了過去,突然一股劇烈惡臭撲面而來,腦袋本能地一抽整個人都清醒了,胃裏翻江倒海忍不住,立馬跑進廁所去吐,身後傳來山羊胡猥瑣的笑聲:“嘿嘿嘿……”
讓山羊胡弄了一下,吐個幹淨利索,可吃起饅頭稀飯來,也變得味同嚼蠟,稀飯喝不了,我硬塞了一個饅頭了事。
吃完早飯,統一着裝,我們都穿起“天天爽旅行社”的衣服,山羊胡還挂了導遊證,拿個小旗兒。要不是我怵他,就他長那樣兒,整這身行頭,我當場就能笑噴。
好了,言歸正傳,我們在“導遊”山羊胡的帶領下,上了一輛大巴,跟着真正“天天爽旅行社”的遊客們來到了風景區。
這一天,陽光明媚,萬裏無雲,天氣爽朗,微風不燥,正是旅遊的上佳時間。而我們所在的風景區也是那麽的祥和、泰然,因爲我們的旅遊景點是一是座寺廟,很大,很莊嚴——皇恩報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