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不錯啊,這麽快就明白過來了,不是傻得很過分嘛。”唐茵笑道。
嘉禾心寒徹底,委屈的淚水從清秀的臉上垂了下來,“你們在騙我?”
許亦安正心煩着呢,哪會理睬她的哭哭啼啼,直接從她旁邊擦肩而過,向樓上走:“是啊,那又怎樣?小妹妹,歡迎來到充滿謊言的東區!”
唐茵也隻是嘲笑了下她,就跟在許亦安後面上樓了。
嘉禾兀自抹着眼淚,無人問津。
許亦安實在太不甘心了,埋怨唐茵:“你是哪根筋搭錯了?就那樣把古琴拿出去了!那可是七位數的寶貝啊!”
唐茵翻了個白眼:“你以爲我舍得啊?心痛死我了好嘛?可我總不能看你被他們打死吧?”
許亦安冷哼一聲:“這跟要了我半條命有什麽區别?這下虧大了!你個笨蛋!”
唐茵将他推了一個趔蹉:“得了吧?我好歹還保住了你半條命!沒心沒肺的!早知道就看着你被打死得了!”
“對了,你昨天真讓關曉飛去替你了嗎?”
許亦安說:“瞧你問的什麽蠢問題?當然沒有!這都想不通啊?真蠢!反正海哥已經來找我麻煩了,我當然不能自己吃虧,能拽一個陪葬就拽一個呗,讓他天天那一副嘚瑟樣,現在海哥發話了,關曉飛管的那片兒我接手了,我們好歹能多撈點!今天晚上把人叫齊了,去找他玩玩兒!”
他們上樓,許亦安換了一套不這麽髒的校服,唐茵抹上口紅,穿上高跟鞋,和他一起去學校。
嘉禾惶惶失神地坐在樓梯口,抱着膝蓋,臉上淚痕還沒幹,委屈地哽咽着。
許亦安和唐茵直接從她身旁走過,沒有看她一眼。
三中的早讀課剛結束,每一棟泛黃的教學樓都在無休無止的嘈雜吵鬧中,樓道裏紙屑灰塵齊飛,男生們身上的校服扭扭歪歪發型各異,互相扔着課本,互相潑水追逐,在走廊盡頭抽着煙髒話其彪吞雲吐霧,穿着短裙的女生靠在圍欄上誇張地說笑,掏出鏡子補着妝,跟着手機外放的搖滾音樂搖頭晃腦……
他們先去醫院看了小晨,這才到了學校,走到三樓,就撞上了十五班的班主任呂宏志,許亦安肩上搭着書包,懶洋洋地睨他一眼,輕蔑地說:“老師好~”
呂宏志看到他臉上的淤青,拉住了他,說:“又跟人打架啦?”
他說:“你管得着嗎?我晚上還要去揍人呢?你啰嗦個毛線!”他甩開呂宏志的手往前走。
呂宏志看着他的背影,笑說:“許亦安!老師們早就下好注了,賭你以後是進監獄還是進清華!”
許亦安回頭喊道:“是嘛?那你賭的是什麽?”
呂宏志往前走了幾步:“我壓了一百塊錢賭你進監獄!所以,盡管讓我輸吧!”
唐茵已經進了十五班了,小五和南子問她:“茵姐!大安哥來了嗎?”唐茵指了指外面,他們就跑出去了,見到許亦安,小五把一張紙遞給許亦安,說道:“大安哥,一中和二中總共有十幾個人下單了呢,我已經篩掉一些了,我跟他們談的價錢是一場試五百……”
還沒說完,就被許亦安拍了下頭:“你腦子秀逗了?會考還一場五百呢?老子給你五百你去考!”
小五很委屈:“五百已經很高了呀……都學生……”
許亦安還沒擡起手打他呢,他就被走過來的唐茵拍了下肩,唐茵拿過許亦安手裏的單子來看:“五百對你來說很高,對一中二中那群混球來說算個毛啊?這個王強,他爸有八家五星級酒店,他中考就是找的大安哥,花了三千多,不然就他那豬腦子能進一中?現在就出這點錢,還想考南大呢,你就去勸他直接在家裏蹲好了……”
小五點點頭。許亦安說:“價錢得調整,小五你告訴他們,期末考想進年級前十一場八百,一場五百隻能保證及格,統考一場一千包進全區前五十名,會考全科四千滿分過關,高考隻接兩單,211985随便選,讓他們競價,價高者得。”
看小五懵懂的表情就知道他沒記住,唐茵說:“算了,小五和南子都還沒上道,還是我去談吧,就按你說的。一中二中價錢不同,每個年級價錢遞增,高考他們有具體要求我先幫你談好。一中高二有個家裏很有錢的傻帽要會考了,我得宰他一筆……”
許亦安說:“恩,價錢談得越高越好,把每場試的時間都排好,哪幾場需要準考證也要早點弄到。”
小五傻笑:“茵姐出馬肯定沒問題了!呵呵!就是大安哥這個六月有得忙了。”
唐茵看了下正在點煙的許亦安,細眉一挑,說:“你大安哥啊,他才不怕忙呢,他可是最愛六月了……”
“因爲六月有錢賺!”南子笑道。
唐茵說:“因爲六月有高考、統考、會考、期末考,他每年的這個月都能盡情地鄙視出卷老師的智商!”
他們哄笑,許亦安對他們吐了口煙,小五嗆地咳了幾聲:“哦,對了,茵姐,昨天你叫我們去教訓的那個老混蛋,已經被我打成重傷了,估計以後都不敢出他那小雜貨鋪一步了……”
唐茵看向許亦安,許亦安說:“最近學校裏煙的生意也不好做,就讓那老混蛋給我們貢獻一點零花錢吧。”他冷笑一下。
南子大笑,突然想起來:“哦,可是他那店在五号街區啊,我們老去,關曉飛不會……”
許亦安說:“不會,他什麽都不會了,他已經沒戲唱了,海哥把他踢出局了,以後八個街區都是老子的!”
南子和小五差點高興地蹦起來。唐茵說:“别光顧着高興,去把人叫齊了,今天放學後去找關曉飛算算賬。”
“好的!茵姐!”他們齊聲喊道。
昏暗的樓道裏,隻有樓口那一點點光亮,嘉禾坐在那一點光亮裏,坐了整整一天,哭了無數回,路過的人無數,卻無人理睬她,隻有小混混對她吹口哨,也沒人回答她的問題,就是,她該怎麽辦?
她甚至都後悔了,自己不應該奏響那把天涯古琴,自己來到這麽一個陌生的地方是個完全錯誤的選擇。
她養在深閨十六年,本就不通人情,人心險惡從來沒人教過她。來到這裏,她顧不上害怕,也忘了害怕,因爲她遇到了唐茵和許亦安,她以爲他們會對自己好會爲自己安排好一切,她隻要像以往一樣聽從别人的安排就好了。
誰想,他們對自己的好隻是欺騙,他們的真面目都讓自己覺得可怕。
她該怎麽辦?古琴被搶,自己已經回不去了,誰又能來爲她安排生活?她嬌生慣養唯唯諾諾了十六年,沒有人教她如果被丢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該怎麽辦?
眼淚也流幹了,哭也哭累了,已經到了傍晚。
一群流裏流氣的年輕人拐進路口,爲首的頭發裏有點紅色的男孩子,典型的社會閑散人員的打扮,大概二十出頭,手裏拿着鋼棍,怒氣沖天的,嘴裏直爆粗口:“天殺的許亦安!竟敢陷害老子!看老子不弄死你!天殺的許亦安!”
後面的一群人跟着他走,越靠近許亦安家所在的那棟樓,他們心裏就越犯嘀咕,面面相觑的,都有點猶豫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小混混說:“飛哥……這海哥都發話了……還來找……大安哥的麻煩……有點兒不好吧……”
關曉飛推了他一下:“這口氣我怎麽咽得下!他許亦安在背後捅老子刀子!看老子不當面捅他幾刀!喲~怎麽了?你們這幫崽子,海哥剛說呢,你們就改口叫大安哥了?要不要臉啊?那小子牙還沒你們長得齊整好嘛?一個個的,哪個不是比他多混這麽多年?還給一臭小子認栽了不成?”
另一個人說:“可……可,海哥已經收了他七位數的寶貝了,海哥肯定會護着他呀……而且那小子雖然年紀小,但手狠得很啊,十四歲就幫海哥弄殘過人呢……這要是……”
關曉飛哪聽得進去,光顧着冒火,也沒管他們的畏縮直接往前沖,沖到許亦安家所在的樓下卻停了,不是因爲他也怕了,是因爲他看到了樓口坐着的嘉禾,他向來好色,就喜歡調戲女孩子,可以這樣說,在東區除了海哥的女人就隻有唐茵他不敢碰。
一眼就看到清秀可愛楚楚動人的嘉禾,他瞬間被她吸引了注意力,而且嘉禾有着他所見的東區女孩沒有的清純氣質,他一下來了興趣,動起了壞心思。
“這小妞不錯啊……”他笑道。
後面的人見他轉移注意力了,也都松了一口氣,連忙慫恿:“是啊,是啊,飛哥眼光真好!去認識認識呗!”
嘉禾看着這麽一幫人走過來,還都看着自己,有點害怕,站起身來,怯怯地望着他們。他們已經逼近,她往後面退,關曉飛一下沖上來,堵在她面前,她不得不靠在了樓梯欄杆上,愈加驚恐:“你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