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神仙鬼怪


士夫僥幸爲仙

高尚處士劉臯謂:“士大夫以嗜欲殺身,以财利殺子孫,以政事殺人,以學術殺天下後世。”非神仙中人,不能發此言也。而士大夫乃僥幸一日而爲仙,豈理也哉!

呂洞賓唐末人

唐《異聞集》載沈既濟作《枕中記》雲:“開元中,道者呂翁,經邯鄲道上邸舍中,以囊中枕借盧生睡事。”此之呂翁,非洞賓也。蓋洞賓嘗自序,以爲呂渭之孫。渭,仕德宗朝;今雲開元中,則呂翁非洞賓,無可疑者。而或者又以爲開元想是開成字,亦非也。開成雖文宗時,然洞賓度此時未可以稱翁。案,本朝《國史》稱:“關中逸人呂洞賓,年百餘歲,而狀貌如嬰兒。世傳有劍術,時至陳抟室。”或以《國史》證之,止雲百餘歲,則非開元人明矣。《雅言系述》有《呂洞賓傳》雲:“關右人,鹹通初,舉進士不第。值巢賊爲梗,攜家隐居終南,學《老子》法”雲。以此知洞賓乃唐末人。

呂洞賓傳神仙之法

呂洞賓嘗自傳,嶽州有石刻。雲:“吾乃京兆人,唐末,累舉進士不第。因遊華山,遇鍾離,傳授金丹大藥之方;複遇苦竹真人,方能驅使鬼神;再遇鍾離,盡獲希夷之妙旨。吾得道年五十,第一度郭上竈,第二度趙仙姑。郭性頑鈍,隻與追錢延年之法。趙性通靈,随吾左右。吾惟是風清月白,神仙會聚之時,常遊兩浙、汴京、谯郡。嘗着白衤闌角帶,右眼下有一痣,如人間使者箸頭大。世言吾賣墨,飛劍取人頭,吾聞哂之。實有三劍:一斷煩惱,二斷貪嗔,三斷色欲,是吾之劍也。世有傳吾之神,不若傳吾之法;傳吾之法,不若傳吾之行。何以故?爲人若反是,雖握手接武,終不成道。”嗟乎,觀呂之所著,皆自身心始。而學者不能正心修身,徒欲爲僥幸之事,可乎?

劉妻死化爲異狀

滕待制宗諒,谪官秋浦。時州吏有劉某者,妻有美色。俄病死,浴裝在榇,未及釘蓋。忽然化爲異狀,皮青發紅,若世所畫鬼将之類。州吏悲而畏之,既葬,即棄家爲道士,入九華山不返。宗諒後在北方,猶寄以詩,所謂九華劉道人是也。

陸仙師迎漕使安公

樞密安公洞厚,元棠┪江東漕使。因遊廬山太虛觀,未至數裏間,有道士紫衣皂巾,領徒七人迎谒。既而不知所在,問左右皆無見者。至觀谒陸修靜仙師遺像,則宛然其人也。元符庚辰,公再到,賦詩曰:“昔年遊曆訪霓旌,多謝仙師數裏迎。今日重來知有意,此身應不爲公卿。”

園子得道

臧論道郎中知洪州日,有老兵爲園子,能緻非時果菜。臧氏子弟稍異之,問之,則绐以得于市。使他人求之,終不得也。察其所爲,則無栖息,獨卧圃中草舍。往往夜定有語笑聲,及迫而近之,則又寂然。其後論道從容撫接,蓋久而才略告曰:“今夜三鼓漏點中半,公能獨步至園中,則老兵當有一言授公。苟少差遲,則遂成虛矣。”論道其夕不寐,夜分具袍笏将出。其妻苦問之,不得已,以實告,其妻不測,而強制之。漏向盡,論道亟趨草舍,則老兵已死矣。使人舉而瘗之,屍如輕泡。論道歎恨彌日。

石曼卿丁度爲芙蓉城主

王子高遇仙人周瑤英,與之遊芙蓉城,世有其傳。餘案,《歐陽文忠公詩話》記石曼卿死後,人有恍惚見之者,雲:“我今爲仙,主芙蓉城。”騎一青騾,去如飛。又案,太常博士張師正所篡《括異志》,記慶曆中有朝士,将曉赴朝。見美女三十餘人,靓裝麗服,兩兩并行,丁度觀文案辔其後。朝士問後行者:“觀文将宅眷何往?”曰:“非也,諸女禦迎芙蓉城主。”俄而丁死。故東坡詩雲:“芙蓉城中花冥冥,誰其主者石與丁。”韓子蒼言:“王荊公嘗和東坡此詩,而集不載。止記其兩句雲:‘神仙出沒藏杳冥,帝遣萬鬼驅六丁。’”

華陽洞門開

王筌,字子真。有道之士,富鄭公嘗客之于門。元豐中,神宗賜号沖熙處士。元符三年,遊茅山,受《上清篆》。先是,茅山中峰石洞忽開,案其域,乃真诰所謂華陽洞天便門也。自左元放仙去,即閉,閱千歲矣,至是複開。又前期累日,甘露薦降。道士劉混康曰:“似此必有異。”無何,先生至。受篆之夕,仙樂聞于空浮之上。山中刻石,爲記其事。而給事中龔深之,亦爲之詩曰:“華陽新報便門開,應爲高人受篆來。試問玉門砂遠近,未饒元放是仙才。”先生留洞玄庵久之,若有所待。嘗書壁雲:“身佩《上清寶篆》,心持《大洞真經》。入靜敷坐靈鎮,神遊金阙玉京。”

王迪照鏡見前身棄官學道

熙甯初,王迪爲洪州左司理參軍。一日,有道人來磨鏡,因俾迪,乃自照,乃見星冠羽帔,缥缈現鏡中。迪問其故,曰:“此汝前身也。由汝誤念,堕此。免自修證,勿淪苦海。”既去,迪具以告妻,妻然之,遂棄官,與妻隐去。郡僚挽留不可,鹹作詩以餞行。時新建主簿劉純臣有詩,雖非警拔,可以紀其實。雲:“鬓如抹漆左參軍,脫卻青衫去隐淪。世上更無羁絆事,壺中别有自由身;鼎烹玉兔山前藥,花看金鳌背上春。莫怪少年參決裂,藍田夫婦總登真。”後歸姑蘇,不知所終。

周貫屍解

周貫,自言膠東人,常稱木雁子。善屬文,遊于洪州西山,嗜酒不羁。布褐粗全。人或贈之,則詣酒家取一醉,餘皆散墜不顧。西山人見貫往來者五十餘年,而顔色如故。有以道術訪之,則必報以惡聲,使人親近不得也。熙甯元年,至豫章石頭市,遇故人張生,因托宿焉。生爲具酒食而卧。中夜,逆旅之主人,聞戶外有車馬合沓聲,起而視之,無有也。惟貫所卧室戶正開,猶奄奄然喘息。就而察之,貫已死矣。明日,告新建縣,尉吳杲卿往案之,柔潔如生。扶而轉之,腹中汩汩如浪鳴焉。縣主簿劉純臣使人棺殓,埋于其地雲。張生還家,其弟迎門曰:“周公淩晨見過,今往雙嶺矣。”衆乃知貫非實死者也。貫所著《華陽三篇》,坐卧不離懷袖,人莫得見者。死之日,純臣得而有之,稱其文險絕而有條理。純臣以詩紀之曰:“八十西山作酒仙,麻鞋孔斷布衣穿。形骸一脫塵緣盡,太極光陰不計年。”洪覺範《冷齋夜話》嘗言其略,然亦有不同也。

談驅夜瘧夢得鄉書

傅霖,張乖崖之密友也。開寶中,嘗會于幹城,終日談話。鄰有病瘧者,爲之不作。每有書與傅,必先夢之。故其詩有雲:“劇談驅夜瘧,幽夢得鄉書。”叙實事也。

仙家亦有靈芝殿

劉禹錫《嘉話》謂:“唐延英殿,即靈芝殿也,謂之小延英。”餘見《雲齋廣錄》載:“王平甫熙甯六年冬,直宿崇文院。夢有邀至海中,宮殿甚盛,其中樂作。題其宮曰靈芝。平甫有詩紀之,略雲:‘萬頃波濤木葉飛,笙箫宮殿号靈芝。’”則靈芝之号,不特世間有也。餘又觀平甫女名茂者石刻雲。曾子固舊有夢記以述其事。然子固之筆,竟無有蓄之者。

虎伏罪媪之子複蘇

仁宗時,光祿卿呂,少爲漳州漳浦令,爲政得人心。邑人爲立生祠。方在邑時,民有死于虎,者。哀之,于其死處施一阱,守其旁闩:“害民者速陷此中。”明日,阱有虎陷焉。時又有邑媪之子,戲于陳将軍廟,盜其所供之果。出門,而媪子仆于階下而死。媪哭之甚哀,聽者恻然。因以文訟于廟,引盜宗廟酒食律罪當黥。而将軍人臣,宜處以等殺,則盜食供果蓋不當死。且蠢愚者,法所宜赦,不廢公直也。文既焚,而媪子複蘇。

曾易占詩谶

曾子固之祖曾易占,南豐人。知信州玉山縣,坐法失官。閑居十餘年,執政憐之,諷令至京師。行次,至洪州憔舍僧寺,題詩屋壁雲:“今朝才是雪泥幹,日薄雲移又作寒。家山千裏何時到,溪上梅花正好看。”是時慶曆七年六月二十日也,人怪其寫景不侔。既而行次睢陽而卒。其孫子固載柩還鄉,複過樵舍,乃臘中雪日梅芳。然此詩乃蔡君谟詩,易占偶書之耳。

楚小波詩

東坡記秦少遊言:“寶應民有以嫁娶會客者。酒半,客一人徑赴水,曰:‘有婦人以詩招我。’詩雲:‘長橋直下有蘭舟,破月沖煙任意遊。金玉滿堂何所用,争如年少去來休。’”然餘讀張君房脞說楚小波事,其詩一同,但有二首爲異耳。别一詩雲:“妾貌君才兩不常,君今休更旨思量。兒家自有清溪水,飲着方知氣味長。”

仁宗芝草之瑞

仁宗始誕之夕,榻下生芝草一本,凡四十二葉。故即位四十二年,應此之數也。

鋸木有普照之形

左班殿直張榉,爲父置棺。鋸解之,而杉木有泗州普照王之形,眉目衣座皆具,隐然如畫。郭功父爲文以紀其事。

蠶吐絲成段

宣和間,新喻傅侯初爲蕲春蔡氏婿。登第之歲,婦家簇蠶不繭,緣屋吐絲,自然成段,長丈餘,廣數尺,奕奕正黃,厚薄若一,如有邊幅然。鄉人以爲祥,賦詩盈軸。有一聯雲:“園客有絲難比甕,鲛人無杼自成绡。”号爲絕出。洪駒父亦有一篇雲:“公子青衫得意朝,閨門異事喜成謠。星河牛女支機石,泉室鲛人暗織绡;園客憑虛誇獨繭,冰蠶志怪豈同條?細看霞绮驚群眼,讵減霓裳下九霄。”

冰有绫紋

熙甯八年,陳州大霜。城内外數裏間,厚冰上皆有绫紋,隐起如镌琢,仿佛成攀枝孩兒。好事者以墨塗而印之,傳視其枝葩婉妙,與吳、蜀所織争工雲。郡守陳襄述古歌以上聞,或曰,奇異不許辄進,乃止。

畢漸趙谂之谶

狀元畢漸,有惡之者,于登科記碑上刻去水旁。未幾,趙谂伏誅,方悟畢斬趙谂之谶。

趙少師夢名

趙少師,應天府人,初名洹C紊袢順置簿,視其上有金書趙概字,遂更名,字叔平。以太子少師緻仕卒,及殓,棺中生紫芝。

擊大鼓享厚味

蔡嶷文饒,與許光凝嘉谟俱爲尚書。因會茶,嘉谟歎簿書之煩曰:“吾侪外望雖重,然日困刀筆,反與村縣長官無異。思典外藩,擊大鼓,享厚味,豈易得也?”文饒曰:“擊大鼓,享厚味,在公優爲,及駁枚有之?”嘉谟歸,怪其語謬。未幾,嘉谟出知成都,文饒落職宮祠。

泗州大聖送東坡過海

鄒志完言:“在嶺外,見惠州太守方君,謂其家人素奉佛,一旦夢泗州大聖宋别,雲将送蘇子瞻過海。遂诘之曰:‘幾時當去?’答曰:‘八日去。’果如所言。”故參寥以詩志之曰:“臨淮大士本無私,應物長于險處施。親護舟航渡南海,知公盛德未全衰。”

李似權《記夢》詩

李似權《記夢》詩雲:“碧玉山頭碧玉泉,宴聲裏數流年。不知曾與何人到,笑想丹題似昔緣。”蒸二雲:“石壁蒼苔露未幹,小池射日石團團。弄泉漱玉歸何暮,風卷橫雲細細看。”

夢人送喜雪

東坡元棠┪禮部尚書,《夢人送喜雪》詩雲:“是王仲至所與。”覺後唯記一聯,仲至因是以成章雲:“曉雪誰驚最後時,土膏方得助甘滋。歲功已覺三元近,春事何憂一覺遲(此一聯乃得于夢中);不漕寒梅容觸冒,半留紅杏惜離披。神交彼此無勞辨,更爲公題述夢詩。”

迎曙亭

仁宗晚年久不豫,漸複康平,禦朝。忽一日,命宮嫔妃主遊後苑。乘小辇東向,欲登城堞。遙見一小榜曰“迎曙”。仁宗不悅,即時回辇。翌日上仙,而英宗登極。

王丞相禱雨

真宗朝,黃震知亳州永城縣。時大旱,王丞相欽若爲郡ヘ,至邑祈雨。夜祭祠下,王默禱:“他日如至台輔,四更當雨”。黃密知之,私戒鼓吏,促其更籌,遽擊四鼓,而雲未應。王亦自信之重,莊嚴而待,及期果雨,竟如所望。

寇萊公強人飲

寇萊公善飲酒,人罕能敵。迨罷相,判永興,官吏賓客之能飲者,不限位貌,常令陪飲席。時處士魏野、僧夢英亦常預坐。有ヘ連困于酒,已疾,而公尚促之不已,其妻乃叩公庭而訟焉,遂免。後有一道人上谒,自言能劇飲,一引可盡鬥瓶。索公以瓶爲對,公喜如其請。既而道人舉瓶,一引而盡,公則不能。道人強之,公笑曰:“量不可加。”遂止。道人因謂公曰:“今後少勸人酒。”公悟,自爾勸酒減矣,道人遂不複見。

張相公食料羊

張相公齊賢,洛人。布衣時,嘗春遊嵩嶽廟,飲酒,醉卧于巨石。夢人驅群羊于前,謂曰:“張相公食料羊。”後張每食,數斤方厭,世無比者。

擲骰默占

章郇公守洪州,嘗因宴客,擲骰賭酒。乃自默占:“如異日登台輔,即成貴采,一擲得佛面浮圖”。遂緘秘其骰,至爲相猶在。

賜鞍繡文

章郇公初入樞府,以所賜鞍繡文疏略,命市工别繡之。既就來上,視其花乃宰相所用,不旋踵遂大拜。

秦亭之夢

餘左丞靖嘗夢人告己雲:“官至八座,死在秦亭。”常自思曰:“然則我不過爲天水郡将耳。”其後靖過江甯,泊舟秦淮亭下,得疾而亡。

灸丹田之效

豐城李仲武告餘:“熊謙罷丹徒,嘗言:‘丹徒令以捕寇徙官。令初尉臨海,有寇魁年八十,筋力絕人。盛寒卧地飲冰,了不爲異,人皆以妖妄疑之。既就捕,令訊無他。自言:年三十許時,有道人告己雲,凡物經火,乃能壽。土赴水即潰焉,瓦礫乃至千年;木仆地即朽,炭之埋沒更堅緻。人之灼炙,猶是也。用其語,歲灸丹田百炷,行之蓋四十餘年。其盜坐棄市,令密使人決腹視之。有白膜總于臍,臍若芙蕖狀,披之蓋數十重。豈一歲一膜耶?’”

江沔能舉重物

仁宗朝,江沔,建州人。以布衣遊場屋三十年,未成名。在京師,殊無聊。忽一日,支強,屢欠伸猶不快。偶持重物,乃微快。因漸取重物持之,滋重滋快。嘗過貴侯門外,見大扁石,沔試捧之,舉甚易。又遊相國寺,與衆書生倚殿柱觀倡優。沔陰抱殿柱,柱即與礎相離;沔以腳撥一書生衣尾入柱下,從而壓之,俄頃書生欲去而不能。沔笑曰:“相戲耳。”沔爲起柱而脫之。于是都下相傳,沔有神力。或勸沔應武舉者,曰:“他人壯勇,自少得之。今君得于中年,蓋天所贊,必有大功名也。”沔從之,遂中第,然官止殿直。

易葬他人陰地之報

夏侯公素好術數,陰陽山水古說,無不收造。其薨于洛中,得善地以葬。時其子龍圖安期,已貴顯。當開茔域,不自督役,委之幹者。其地乃古之一侍中葬穴也,其故郭碑刻具在。幹者以大事迫期,遂諱不白而易之,取棺碑于旁近埋之。既葬,未幾,龍圖死。其婦挈家資數萬改适,其次子又得罪廢。

李氏之門女多貴

李參政昌齡家,女多得貴婿。參政範公仲淹、樞副鄭公戬,皆自小官布衣選配,爲連袂。及都官公晉卿,有二女,其長子太廟齋郎逖,與前嶽州判官王陶樂道,布衣滕甫元發相善,多會于許之長葛。一旦李死,附家人語雲:“吾二女,長者配樂道,次者元發。我家得二婿,足矣。”然時二君,一雖仕,一尚在場屋,皆非常士也。而李陰有所知,家人及二君亦樂從,遂皆連袂。次舉,元發第三人登科,而王尚幕職。不日進擢,相繼爲翰林學士,已而遂爲兩府。故世多傳李氏之門女多貴焉。

官吏誤入無辜與殺人同

梅尚書和勝執禮,嘗序《送吳仲儀提點江西路刑獄》:“劉夔侍郎,自負有道術功行。一旦上章解組,徑入武夷山,栖居遐想,日俟仙去。俄有神降之曰:‘罪莫大于殺人。夔抱大罪,奈何興妄念于帝所?’夔叩頭,自列生平修謹,雖物無敢殺,而況于人?神曰:‘昔提點某路刑獄時,某縣入某死罪,州如之。夔弗察也,其罪實均。’夔于是怅然,悔咎不可及。又聞陳睦嘗提點兩浙路刑獄,會杭民有妾夏沉香者,浣衣井旁,其嫡子适堕井。妻訟于州,必以謂沉香擠之堕井也,三易獄不合。睦怒劾掾,别委官攝治之,許獄具即以才薦。遂逐三掾而殺沉香。東坡詩所謂‘殺人無驗終不快,此恨終身恐難了’,蓋有激雲。他日,睦還京師,久之無所授。聞廟師邢頗從仙人遊,乃密叩以未來事,邢終拒弗之答。尋語所親曰:‘如沉香何?’睦爲之震汗,廢食者累日。”

蔣女得仙

元豐中,武陵太守蔣深之幼女,忽夢神人燎蒼楮若虬龍狀,強使吞之,自是辟谷,間誦《大洞諸仙經》。複言:“上帝以我補花童。”繼夢二童挈玉匣與之,所占如響。上元醮罷,語及死生之際,翌日坐蛻。先是,有二鶴至,女子曰:“此仙人之良骥也。”至是複來,父母以爲不壽。清逸居士潘興嗣延之爲作長歌道其略雲:“蔣家女兒始笄齡,道與之貌天與形。自從一被虬龍驚,胸中落落明珠生。衆人任醉我獨醒,恍然忘味聞韶英。又夢二童攜玉匣,置之懷袖心轉靈。”又雲:“玉皇有诏補花童,爲仗東風齊着力”雲雲。

呂先生字元圭

世所傳呂先生詩:“黃鶴樓邊吹笛時,白蘋紅蓼對江湄。衷情欲訴誰能會,惟有清風明月知。”此呂先生非洞賓,乃名元圭者也。其詩元題于石照亭窗上,仍記歲月雲:“乙醜七月二十六日”,當元豐間。喻陟爲湖北提刑,題詩其後雲:“黃鶴樓邊橫笛吹,石亭窗上更題詩。世人不識還歸去,江水雲山空渺彌。”或曰:“元圭,乃先生之别字也。”

安濟夫人廟

本朝開寶中,真州有漁者,釣得一木刻婦人,背刻“丁氏”二字。既歸,神事之,辄有靈驗。立廟江上,舟過其下者,必祠而後濟。州爲保奏,封安濟夫人。廟在長蘆崇福禅院之西。

中宵牛語

沈遼睿達言:“嘉讨校其兄文通自越移杭,所經諸堰,皆集牛以運舟。是時方夏暑,監官堰上露宿以俟之。夜久人靜,或聞以行相呼雲:‘今吾輩有何生活?’或答曰:‘明日沈幾兒子過來,赴任杭州也。’又雲:‘沈幾早有子知杭州乎?’歎息不已。使臣者審其聲,甚雄重,非人聲。又深夜野次,更無外人,其言氣非俗流。因熟察之,乃堰上數牛也。”張芸叟聞其事而言曰:“既以行呼,豈非沈之親朋者耶?”又雲:“因果之說,凡祿厚而無功澤于民者,死即轉生爲象牛駝馬,複以大力償衆生爾。然事關幽顯,理未可知。假或可知,其中宵牛語之事,亦可知矣。”

道民種茴香

林靈素開講于寶篆宮,一道民怒目立于前。靈素問:“爾何能?”道民曰:“無所能。”靈素曰:“爾無所能,何以在此?”道民曰:“先生無所不能,何以在此?”徽宗異之,宣問:“實有何能?”道民對曰:“臣能生養萬物。”遂下道院,取可以布種者,得茴香一掬,命道民種于艮嶽之趾,仍遣禁衛監宿于道院中。是夜三鼓,失所在。翌日,視嶽趾,茴香已成林矣。

柴先生獲太乙真君筆

柴文元,本綿州彰明縣弓手。沿幹山樊睹一鷹,帶綠縧,胸絆于林間。柴喜其俊異,又疑豪子所蓄,遂取以歸。道遇少年,就索,柴即與之。少年愧謝,傳以符術,授丹筆一枝,曰:“遇人疾厄,當書符以救之。”柴歸縣,不喜執役。遂竄迹西蜀,遊荊渚。每書符以治疾,亦時得金,以助行橐。後遊太華,見陳希夷,問:“子何處得太乙真君筆乎?”方知所遇乃太乙洞主。柴即求披戴,住阌鄉縣觀中。真宗西祀回,召對賜坐,問以無爲之要,賜茶藥束帛。時已百餘歲,善服氣,能長嘯,精彩如中年人。觀即唐軒遊宮,有明皇詩及所書《道德經》二碑。真宗作詩賜之,改賜祥符觀額,邑人至今呼爲柴先生觀。

馮季周朱仆射

洪州豐城寶氣亭側,居民數夕聞呼朱仆射,而不見其人。翌日,新虔州守馮季周殿撰泊舟亭下,朱秀溺死,時建業三年八月四日也。

證因大師

婁道者,漣水人。生有奇相,右手中指凡七節,父母異之,令出家,依文殊院。即院之隅雙桧間,一席當空,爲栖隐地,強名曰藥師庵,其實無屋廬也。蓬首裸身,不問寒暑,雖積雨雪,宛轉泥淖間。所藉席,非甚敗不辄易。隆冬則卧雪浴冰,盛夏或擁毳附火。傍有物,若虺狀,動止與俱,逮師示滅,亦不複見。庵絕人迹,蕪穢不治。有顔翁者,日來掃除,師亦聽焉。獨庵旁十步,禁不聽治。每事已告去,師必指一磚謂曰:“下有錢可取。”翁發磚,辄得之。日易其處,止五十文。他日,觊其多也,兩手掬之,其數自若也。師既絕物,願見者足才踵門,辄悸睿疏其隐諱,皆探其不聞于人者發之,無不慚退。雖不得見,恥心且格矣。有民婦贽币求見,師厲聲曰:“若事姑不謹,何見我爲?不用汝物也,可抱柱着。”婦意其使之聽命也,既及柱,則旋柱疾走,若有牽制,足不得辍,自晨達午不解。鄰人祈師,師曰:“今縱汝去。”鄰人曰:“是嘗苦其姑推磨,殆坐此乎?”久之,名聞京師。太宗召見,賜以偈焉,加禮遣還。祥符中,章聖複召,館于開寶寺造塔道者院,與石頭道者同對。上用明皇飲張果故事,賜酒,師引飲無難色。侍者下咽辄仆,師摩其頂,擊以三掌,平愈如故。上益異焉。昭陵爲皇子,師撫之曰:“他日爲四十二年太平天子。”複命宮中同妝服,畢出修敬。師閉目端坐,閱數十人。内至一人,遽起曰:“願善待此人,他日爲陛下作得家主。”乃章獻明肅太後也。既辭歸,上賜兩偈,并金器等物。師複有一目,生于掌中,不以示人,惟二聖親覽焉。淮、楚多水患,而漣、泅尤被其酷。泗、鍾、淮、汴,下流二川,率衆水而東至泗。蓋千裏而合,複道漣而入于海。納潮吐潦,漣當其咽。師之未滅,與滅之後,屢顯功力,以禦水災,漣人尤德之。議者謂僧伽居泗,以制潦水之沖;師居漣,以禦潮波之害,非偶然也。師法号證因大師。

前輩猿蛇之精

偶讀臧榮緒《晉書》稱:“郭璞,有人見其睡形變鼍,雲是鼍精也。”予乃知前輩張乖崖浴爲猿,蔡君谟睡爲蛇,其說不誣也。

節婦

建炎四年五月,楊聞炎溆山ò部苎悠健5萊鲂〕4澹掠一婦人,逼脅欲犯之。婦人毅然誓死不受污,遂遇害,橫屍道旁。賊退,人爲收瘗之。而其屍枕藉處,痕迹隐然不滅。每雨則其迹幹,晴即濕,宛如人影,往來者莫不嗟異。鄉人或削去之,随即複見;覆以他土,而其迹愈明,今三十年矣。與順昌軍員範旺事略同。但範現迹街磚,而此現于土上。範死以忠,婦死以節。小常村去劍浦縣治二十裏。

許叔微夢

真州人許叔微,父以能醫稱。叔微未第時,其父夢人以偈語贈之雲:“藥餌陰功,樓陳間許。殿上呼盧,喝六得五。”初不悟其旨。其後叔微以張九成榜中第六名,遂以太學恩例,升第五名。而上名乃陳祖言,下名乃樓材,方悟其事。

廣德王開河爲豬形

廣德軍祠山廣德王,名渤,姓張,本前漢吳興郡烏程縣橫山人。始于本郡長興縣順靈鄉發迹,役陰兵導通流,欲抵廣德縣,故東自長興、荊溪,疏鑿河渎。先時與夫人李氏密議爲期,每饷至,鳴鼓三聲,而王即自至,不令夫人至開河之所。厥後因夫人遺飧于鼓,乃爲烏啄,王以爲鳴鼓而饷至。洎王詣鼓壇,乃知爲烏所誤。逡巡,夫人至,鳴其鼓,王以爲前所誤而不至。夫人遂詣興工之所,見王爲大豬,驅役陰兵,開鑿河渎。王見夫人,變形未及,從此恥之,遂不與夫人相見,河渎之功遂息。遁于廣德縣四五裏橫山之頂,居民思之,立廟于山西南隅。夫人李氏,亦至縣東二裏而化,時人亦立其廟。由是曆漢五代以至本朝,水旱災,禱之無不應。都人以王故,呼豬而曰烏羊。

天齊仁聖帝五子

京東父老相傳:“東嶽天齊仁聖帝有五子。惟第三子,後唐封威權大将軍,本朝封炳靈侯。哲宗元符二年六月,始诏四子,長爲塘楹睿次爲惠靈侯,第四子爲靜鑒大師,第五子爲宣靈侯。南嶽司天昭聖帝,每春首必換幞頭,須本郡通判換之。一換而正者,歲必大熟;否則歲必大歉。”

葉簡善蔔筮

國初,剡人葉簡善蔔筮,凡有盜賊,皆知其姓名。有村人失牛,蔔之,曰:“所占失牛,已被家邊載上州。欲知賊姓,一斤求。欲知賊名,十幹頭。”乃鄰人邱甲爾。又有合貯橘子令占者,簡曰:“圓如珠,赤如丹。倘能擘破分吃了,争不慚愧洞庭山。”又有以巾子令占者,簡曰:“近來好裹束,各自競尖新。稱無二三兩,因何号一斤?”又有以兩雞子令占者,簡曰:“此物不難知,一雄兼一雌。請将打破看,方明混沌時。”他皆類此。

化金之木

韓待制子蒼言:“青城山一道士,俾小師持鐵湯瓶出觀買酒,以待檀越。小師中道奏廁于林下,以瓶挂樹端。瓶重木弱,爲風所搖,木葉揩磨,所着處皆成金色。徐以木葉再揩未至處,則表裏黃赤。既鍛以火,赴市貨之,得上金之價。自是識化金之木,因走四方,未始乏絕。年逾六十,不能去,寓滑州天慶觀,以老病不出幾十年,龍鍾爲甚。同觀道士,平日固以物色疑之。其人欲傳其術,而未有可付者。陰視觀前一老人,以賣米爲業,不問歲之荒歉,一鬥求息一文。意其爲行有常,或可以傳。一日招至酒肆,密告以欲傳之意。老人曰:“某能是久矣。”其人曰:“未必然也,明日可過我共試之。”诘旦,老者至,因扃戶。而同觀道士居鄰房者,似有所聞,穴壁視之。見二人破一釜,各以火鍛,次下藥物。少間,傾注于地,則赤金爛然。遞相把玩稱歎,以爲世不可謂無人也。同觀道士數人,駭其所爲,推壁而入。二人倉皇,收拾不及。因之喧呶争奪,卒壓死二人,衆道士竟因是坐獄。蓋天地寶貨,鬼神所秘,而二人辄私用之,宜于不免也。”

貢土丐夢

大觀間,鄉人王耕,被貢西上。入辟雍,丐夢于二相祠。是夕,夢在一樓上顧視,賦詩曰:“樓上虛懷待月時,寫景應難不賦詩。一天列宿坐中見,萬裏青山雲外歸。”明春,耕以上舍二十八名釋褐,再任筠州司理,以旅榇歸,豈雲外之應耶?

生有時死有地

龔侍郎,邵武人。布衣時,在京師,以祖未葬,就一道人課之。得詩雲:“烏軍山畔走紛紛,餘分際上照一墳。但請塗、樊二師下,兒孫朱紫入朝門。”暨還家,家已葬祖訖,地名餘分際,近烏軍山,乃塗、樊二道士爲遷穴。信乎諺曰:“生有時,死有地”也。

燈焰高數尺

嘉貪四辏豐城李君儀爲袁州軍事推官。明年,被台符,權知萍鄉縣事。居數月,一夕,卧室中燈,忽引焰高數尺,如是者再三。俄而得疾不起。

觀音經

熙甯間,駕部郎中徐師回記其所親官于河朔。夜見司理院獄屋高處有光駭人,明日而赦下。州人怪之,上尋光處,得文字三十八。其詞曰:“觀世音,南無佛。與佛有因,與法有緣,佛法相因。行念觀世音,坐念觀世音。念念不離心,念佛從心起。”有張氏子病目,念此得瘥。

桐闆有天下太平字

治嚴四年三月,汀州軍事解桐木爲闆,心有文,成四字,曰:“天下太平”。州将遣人詣阙獻之。

竹杖化龍夢魚獲薦之祥

建昌軍南城悲猿驿東十裏,曰周壺,進士許公嶽家其間。皇趟哪辏公嶽被鄉薦,覆試在南宮,家人未知榜信。夏四月,公嶽門前溪漲,裏人龔文遂見溪中有兩青竹,雙合逆流而行,文遂怪之,沿岸随而觀焉。竹行不已,可半裏許,文遂觀之已餍,乃投一石擊之。兩竹被擊,忽化爲龍,頭角嶄然駭人。文遂驚仆,移時始蘇,不知龍之所在。周壺之人,皆以爲公嶽必登第,然是歲乃不爲有司所取。嘉倘年,公嶽再預薦。是秋未考試以前,公嶽夢至池上,顧見池中有七魚,而一魚最巨。公嶽下捕之,志取最巨者,然捉搦不得,止得大魚中一最小者。公嶽寤而歎焉。是時,間歲開科場,建昌解額止七人,公嶽名次第七,此最小魚之驗也。而陳光道第一,明年光道及第,此最巨魚之驗也。

五台山僧知人

元豐中,光祿卿危拱辰爲進士。時遇五台山僧,号稱知人。拱辰以前程問之,僧以手帕裹一大錢贈之曰:“謹守終有所見。”拱辰秘而俟之。其後登第,死于饒州鑄錢監。

晏元獻公楊侍郎夢

晏元獻公晚年,夢乘白馬渡長橋。中渡橋斷,白馬奔逸,公堕橋上,馬獨登天。俄而公薨。次年,公婿楊侍郎察,夢與公對飲,七行而罷。楊公起,視庭下奏樂人擁從,皆紙人也。寤而告其夫人,因曰:“我必棄世。”未幾果薨。

夢至虎頭洲

撫之臨川北郭二十裏,有地名曰虎頭洲。郡人死不能葬者,必詣其所焚之,因揚骸灰于水中。治平元年,撫人李權,夢親朋張樂送至洲上。甚不悅,告人曰:“吾其死乎。”俄而權被鄉薦,遂登第,調虔州司理。乃悟虎頭爲“虔”字。

伍生遇五通神

嘉祥中,臨川人伍十八者,以善裁紗帽入汴京,止于鄉相晏元獻宅前,爲肆以待售。一日,至保康門,遇五少年雌球,伍生素亦習此,即從少年趣之。少年見伍生頗妙,相與酬酢不已。時日西,四少年将去,曰:“大哥不歸乎?”其一人曰:“汝先去,吾與球士飲酒耳。”乃邀伍生上房家樓飲之,盡四角,問生本末甚詳。飲罷,取筆寫帖付生曰:“持此于梳行郭家取十千錢,與汝作業。”生受之,系衣帶間。少年又曰:“夜久矣,汝勿歸,且随我至吾家宿可也。”伍生從之,至一處,引生于三室前,指一明亮者曰:“汝卧此中,終夕勿出戶。雖有溲溺,亦于壁隅也。”又戒曰:“慎勿窺此二室,将驚汝。”生唯然,心疑其言。未曉辄起,推二室戶扉閱之。一室四壁,皆釘婦人嬰兒甚衆;一室有囚無數,方拷掠号泣。生畏而退,複就卧室。俄聞宰相入朝傳呼聲,生不複寐,待旦而去。及天明,乃在保康門内西大石上,甚怪駭。顧視筆帖仍在,遂持詣郭家取錢,郭如數與之。生自是謀運稍遂,其後家于楚州。五少年,京師人謂五通神也。

神叱陳超與宰相同床

王冀公微時,薄遊臨川,寄食蔡爲政門館。天寒,冀公無被,夜中凍甚,竊入仆魁陳超被中睡定。超方夢有數人叱曰:“宰相睡,何得同床耶?即舁緻戶外。”超甚驚愕,不敢近冀公,乃取他被蓋之。自此謹待冀公,公有所乏,超盡力助之。公後貴顯,所以存問于超者甚至。超子亦舉進士。

夢人頭符狀元之瑞

熙甯二年,葉祖洽得國子學解。其兄著作佐郎誼知建昌軍南城縣,寄書與祖洽,托邑人免解進士傳翼持之。翼夜夢人頭在箧中,夕夕如此。乃徙誼書于别箧,則又夢人頭在其中。到京納書于祖洽,然後無複此夢。明年,祖洽狀元及第。

黃庠符取驢颡大珠之祥

分甯黃滋,嘗行山中,遇道士騎白驢。顧見滋,爲下鞍相語。将别,以所乘驢與滋。戒曰:“善視之,汝自此有貴男子矣。”滋受之,行數裏,複追及。乃以手捺抉驢颡間,得大珠如拳而去。既而滋生子,曰庠,穎悟異常。天聖中,應國學舉第一。明年南省,複冠群士。時俊聲滿四方,未殿試而屬疾,仁宗手自封藥賜之。有旨特展試期一日,以俟庠起。然竟淪殂。論者以爲取珠之祥。

虎嘯之祥金石台文昌堰之谶

裴煜,臨川人。少時讀書于金溪縣疏山佛屋,嘗夜聞虎嘯于窗外。煜撫幾大言曰:“裴君終不貧賤乎?可更三嘯也。”言訖,虎複三嘯而去。慶曆六年,煜試禮部第一。熙甯初,煜知揚州,以老而死。郡人黃醇,與煜故舊,當爲衆誦之曰:“當煜在疏山間,以虎嘯事語人,人之不诮煜者鮮矣。”自煜慶曆六年爲省魁,至紹興四年,汪華複爲禮部第一,然未有爲狀元者。撫州谶詞曰:“金石台高丞相出,文昌堰合狀元生。”金石台者,江口水中之洲也。其後潮沙積歲而高,故晏、王相繼大拜。文昌堰近年水道稍狹而未合,狀元之出,計亦不遠矣。

盧多遜被谪李德裕谒之

盧相多遜南行,過瓊州,入萬安州界,宿一山館。時雨霁,月色明徹,盧徘徊月下久之。就枕,忽夢有人扣門曰:“知相國到此,奉谒耳。”問何人?曰:“唐宰相李德裕。”盧拒之曰:“彼此被罪,且異代,何面相見?”須臾,聞月下長謠,聲甚悲惋。其略曰:“萬裏孤魂歸未得,春風腸斷洛陽城。”覺而惡之。盧竟終于海南。

袁天綱知牛産牝牡

袁天綱,本蜀郡人。隋末,于阆州蟠龍山前築宅居之。岐陽李淳風聞其名,赍金自遠,事以師禮。一日,二人郊行,見一牛迹,袁語淳風曰:“此雖牛迹,能知其牝牡否?”淳風曰:“餘安能知。”袁曰:“乃牝而有孕者,又左目必傷,當産一犢。”淳風尋問之,皆然,未幾産一犢。淳風曰:“從學久矣,未聞此術,何也?”袁曰:“非術也。牛之有孕,左重,牡也;右重,牝也。吾視牛迹,左足深,必産牡也。惟食右邊草,必左目傷也。”淳風歎曰:“兄之術可及,其智不可及也。”孟子謂:“大匠能誨人以規矩,不能使人巧。”以袁之于李,孟言益可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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