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大家不再言語,人群也漸漸有些松動,都在慢慢朝外圍散去。
文藝不知是否該向那個人道歉,還是就此走開,在看了一眼依然低頭,緘默不語的人後,本來想上去緻歉的心意,在人群的漸漸減少中也消弭不見,她舔舔嘴唇,回轉身,跟着人群慢慢移動,邊走邊做自我暗示:今天的小籠包就當補償,以後大家各自安好,一輩子也不可能見面。至于老爸的早餐,隻能再去買,隻是又要白花十幾塊,倒黴催的!
陳大媽見她要走,趕緊扯着嗓子在後面激動的喊,全然忘記了剛才文藝的那頓搶白:“文藝,文藝!你别走啊,這精神病吃了你的東西,你也打了人家一下,這帳還沒算呢,你不能就這麽走了啊。”想到如果不是聽進了陳大媽的瞎掰扯,她的小籠包不僅沒了蹤影,還讓她有點心理壓力,不合時宜的陳大媽,正好撞在了她的槍口下,她抑制不住的憤怒,讓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攻擊性:“算了吧,陳大媽,您老啊,還是忙你的去吧,哪裏涼快哪裏呆,人家都沒說什麽,輪得到你主持正義啊?我呀,可沒您這閑工夫,我要趕緊給我老爸再去買點别的,也不耽誤我的孝心一片!”
“這丫頭,嘴巴厲害得很。。。。。。”搖搖頭,陳大媽斜蹲下腿,對着斜靠在牆邊的那人神秘兮兮地說:“你跟着那女孩,”陳大媽擡起手,指着文藝的背影:“努,就是剛才扇你一巴掌的女孩,和你穿一樣黑色衣服黑色褲子的人,她知道你家在哪裏,不過呀。。。。。。”陳大媽将他上下一番打量,眼神斜挑,語氣輕視:“你們小情侶有什麽矛盾,還是在家裏解決的好,别讓人看笑話,是不是?”
那人聽不懂她說的什麽,他隻是一味的将身子别過一邊,厲喝一聲:“你是何人!難道你想害朕不成!給我滾開,老不死的!”說罷他警覺地将那身質地優良,樣式卻無比奇特的寬袍子在胸前使勁交疊一起紮紮緊,臉上眼目怒瞪,雙手緊握,好像一隻随時都要投入戰鬥的公雞,每個毛孔仿佛都帶着無比的侵略和無盡的力量。
陳大媽見狀,隻得打消念頭,歎氣搖搖頭:“這年頭呀,好人難做!真是精神病!”
文藝回家的時候,老爸文治國已經起來了,正在他那不到二十平米的小院子裏擺弄着他的那些花花草草呢:高大的橘子樹,矮壯的石榴樹,還有排滿一牆的常青藤,滿眼的綠色繁茂,還有那些正在茁壯冒芽的迎春花,将院子裏的藤架也爬個你死我活,黃黃的花尖正急不可耐地破皮而出,一派生機盎然,活力十足的春景,在這個小院裏,真正做到了:四時皆有景,早晚聞花香,這樣的小日子,是多麽的惬意和圓滿,文治國退休後的人生世界,除了一雙不太省心的兒女,就是這眼前的景色滿園和梨園小唱。
他身穿着那些老人們打太極拳時穿的那一身白府綢衣褂和寬大的褲子,腳上還學着人家那些老人弄了個綁帶捆着褲邊,腳上也不落俗套的穿了一雙黑布鞋,這身行頭,據他對文藝說:隻花了
100塊,其實,一共花了300塊,他心疼了好幾天。見女兒推門進來,他下意識地朝文藝的手上瞅,見手上拿回來的東西好像不是小籠包,他忍不住好奇地問:“你一大早去買的嚴記小籠包呢?你。。。。。。”他以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問:“你該不會嘴饞等不及,路上都吃完了吧?”
“哪會?您閨女是那種吃獨食的人嗎?您也太小瞧我了,隻有您那寶貝兒子才會幹那樣的事!小籠包啊,是我路上遇見一餓狗,趁我沒注意,都給叼走了,弄髒了,我就沒要了。這不。。。。。。”擡擡手,語氣故作輕松:“這有街口的老油條和鹹豆花,您老不也喜歡嗎。”
”你沒危險吧?這誰家的狗都不拴好,一大早出來害人!我都說了,一個大姑娘家,不要那麽早出門去,現在社會不太平,還是小心點。。。。。。”
“我是那麽弱不禁風的人嗎?如果是人的話,我還不揍扁了他,可是是狗,你總不能和一隻狗去計較,對吧?你老就放心吧,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也是,你是泰山壓頂當被蓋,黃河撲來當水喝的人,還會怕事?我想錯了想錯了。。。。。。”
“您老這都說的什麽?好像我是女金剛似的。”文藝有點愠惱,這句話讓她将她早上的沖動行爲找到了注腳,她覺得很不爽。
她扭過頭,閃進廚房收拾桌子,留下有點茫然的文治國在那亂猜:包子被狗給吃了就吃了呗,一早上哪來那麽大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