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間在二樓,是整棟房子最好的一間。
掀開窗戶,外面飄起了鵝毛般的雪。
對面的窗簾也沒有關,暈黃的燈光下,一家三口躺在床上,丈夫和妻子相攜着,一個小娃娃躺在他們的中間,一家三口應該是在陪孩子看漫畫或者是在給孩子講故事。
多麽溫馨的場面、好熟悉的場竟。
爸爸媽媽也是這麽抱着我的,空調吹出來的熱氣仿佛就是爸爸媽媽摟着我的溫度。
當我把窗簾拉上時,手上有沾着涼涼的水珠,我知道,我又不争氣了一回。
現在的我沒有睡意,取出素描紙一遍又一遍的臨摹着爸爸和媽媽的樣子。
若是沒有照片可以永恒的留住瞬間,我這個不孝女隻怕連他們的樣子都忘了個一幹二淨。
我是在鄒笑笑的搖晃中醒過來的,看到鄒笑笑鐵青的臉,我知道我完了。
鄒笑笑長在單親家庭,隻有一個識字不多的母親,靠做一些苦力養活她,但是皺伯母卻是很好的人。
A大高昂的學費幾乎拖垮了皺伯母的身體,皺伯母因爲節省醫藥費而沒能挺過2011年的冬天。
所以,隻要是生病,不論大小,在鄒笑笑的眼裏猶如末世來臨來一樣。
想象中的暴風雨并沒有來臨,聽力強大的我似乎聽到水珠低落的聲音。
我擡頭就看到鄒笑笑看着畫架上的素描,雙眼通紅。
“我……我沒事,笑笑,你别哭。”因爲跪坐的太久,起身的時候我一個锒铛就跌倒,還是鄒笑笑抱住了我。
“路溪,你爸爸媽媽死了,我爸爸媽媽也死了,所以路溪,以後我們就是親姐妹了,我們就是彼此的親人。”鄒笑笑緊緊的抱住了我,勒得我肋骨有些痛,但是我不想放開她。
“我們難道不是親姐妹嗎?”我反問她。
鄒笑笑這才破涕爲笑,她說:“是,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姐妹。”
這一天,我們把小區外面的“惠樂福”超市超市掃蕩了一個遍,超市經理見我們一次消費就快趕上他們超市半個月的業績了,又是給我們辦超級紫金VIP卡又是派人送貨到家。
我挑了一塊肥瘦相間的湖湘臘肉出來。
這貨是肉食動物,今晚就好好的犒勞她。
鄒笑笑鬧着要幫忙,幫到最後,砧闆上的刀差點砸到我的腳是時候,鄒笑笑這才一臉歉疚的出了廚房。
“肉片切的不錯。”
“看不出嘛,死丫頭,你是去國外進修廚藝去了?”
“當初你要給路棟煲海帶湯的時候,我可是記得你燒了你家的廚房,最後帶去學校的海帶湯還有沙子在裏面,最誇張的是那海帶居然還是一整匹的。”
“這冬筍絲切得,太有水平了。”
鄒笑笑啃着蘋果叽叽咋咋的說着,我在廚房忙碌着,在她說道路棟的時候我除了恍惚之外也沒有以前那麽難受了。
三菜一湯,一暈兩素,顔色搭配适宜,一碗白色的紫菜湯裏面漂浮着蛋花,上面在點綴着青色的蔥。
“下輩子我是男的,我一定娶你。”鄒笑笑說。
吃了飯,我挑出一本書在打發着時間,鄒笑笑拿着一疊A4紙又開始寫寫畫畫了。
時光靜谧,心情尚可。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這時候的時間可以停留就好了。
看着鄒笑笑在電腦鍵盤上敲擊着,我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吾心安處既故鄉。
因爲找到了一個暫時可以寄放精神的地方,心理學上說這叫精神寄托,就像西方的人在睡覺前都會禱告一樣。
這一覺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做噩夢,我睡得很沉。
“路溪,路溪,你說我改怎麽辦啊?怎麽辦?”我被路溪搖醒的時候,我就看到她焦急的快要哭了。
而窗外大亮,已經是第二天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我清醒了過來,問她。
“千溪出事了,她出車禍了,現在在醫院搶救。”鄒笑笑一副俨然天塌下來的樣子。
“千溪是誰?我們趕緊去醫院?”我跳下了床。
“不行,漫展十點開始,現在已經八點過了,我們隻能趕去A大,大不了千溪的一切醫療費用我全包了,隻是缺少的這個人誰來代替啊?”鄒笑笑現在已經語無倫次了。
“可是,千溪不是出車禍了嗎?”萬一出了人命,這貨豈不是要付相當大的責任?
“不會出人命的,剛剛是她助理磚頭打電話給我,最多臉上會留下疤痕,我們先去A大在說。”鄒笑笑拉着我。“路溪,到時候我顧不上你了,你别走丢啊。”
坐在車裏,鄒笑笑丢給我一疊海報,她發動着車子。
海報全是兩個人的照片,一個叫做千溪,是個很美的妹子,可惜臉上的狀有點厚,看不清真容,臉型真心不錯。另一個叫鳳歸,臉型不錯,配着淡淡的妝容像個妹子,隻是他有喉結,是個漢子。
“那個女的叫千溪,是我們華夏最有名氣的coser之一,那個男的叫鳳歸,也是我們華夏最有名的coser之一。”鄒笑笑解釋着。“我們這次的漫展,主角就是他們。”
Cos即cosplay,通過角色扮演将遊戲或者是動漫裏面的人物還原成真人版。這隻是一開始的,到了現在,電視劇、小說裏面比較出名的人都可以cos出來,當然,前提是拿到授權,也有一些是公開授權的。
cos圈又是二次元中主要的闆塊之一。
這些,我都是聽鄒笑笑說的,我從未接觸過,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和笑笑的身影一出現就圍過來一大波人,問的就是接下來怎麽辦。這裏有一半的人都是沖着夜覓和鳳歸的名聲來的,現在夜覓出事了,該怎麽解決?
林酒酒作爲這場漫展的策劃人,雖然寫了很多預案,也寫了很多補救方法,什麽亂七八糟的意外都考慮到了,獨獨沒有想到,夜覓會出意外。
夜覓出車禍,這是一個硬梗。
現在時間九點過兩分,離漫展真正開始還有五十八分鍾,鄒笑笑的助理納蘭夫人在一遍一遍的播着鳳歸助理的電話,因爲現在的鳳歸也沒有到。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年走了進來,臉龐頗爲稚嫩,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這人好生面熟。
“抱歉,在路上一直堵車,現在才到。”他一說話就哈出許多熱氣,粗喘的呼吸說明他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鄒笑笑一愣,然後才說:“青棗,趕緊去上狀。柒默,服裝、服裝,快點。”
原來他就是鳳歸。
兩個妹子領着鳳歸向一邊走去,我對這一行完全不懂,隻能安靜的陪着鄒笑笑。
這時,林酒酒抱着一大堆A4紙進來了,喪氣的看着鄒笑笑,她問:“笑笑,怎麽辦?千溪的海報貼的整個校園都是,臨時換人也不行啊。而且在錦城比較出名的女coser就隻有千溪一人,我們臨時聯系其他人也聯系不上了。”
“其他的coser到了嗎?”鄒笑笑問。
“到了,他們在集體化妝間,可是,我們沒有千溪啊。”林酒酒幾乎哭了。
鄒笑笑捏捏林酒酒的臉,說:“好啦,這次漫展搞砸了就搞砸了,我又沒罵你。酒酒,這就是我跟你說過和多遍的路溪,剛剛從歐洲回來的。”
我走向林酒酒,伸出了右手,說:“你好,我是路溪。”
林酒酒沒有握住我的手,反而是在我的身邊轉悠了幾圈,又在我的臉上捏了幾把,然後在一巴掌拍向我的臀部。
我捂住臀部,呆呆的看着林酒酒。
我長這麽大,我爸爸媽媽還沒有打過我的臀部,現在居然被一個妹子打了?
與其說是打還不如說是摸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