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各小組準備,開始行動!”

舞池中央的人們一個個瘋狂舞躍,酒水四溢,時時傳來口哨聲與掌聲。而酒吧外較隐蔽的地方卻武裝俱備,神色莊重,随時準備聽取口令。

一邊是燈光閃爍,歌樂吵雜;一邊卻是嚴整以待,悄然行動。

“注意隐蔽,搜索目标!”一組組長陳宇剛剛按下扣機,傳完口令,卻渾然不知他的身後有人在向他靠近,一個聲息之間,陳宇就已昏迷倒地了。

一個包廂内,一群男女酒色肉林,好不快活。一名軟躺在一個年輕男子身上的女子,神情慵懶,玉手看似輕擰酒杯,仰着頭顯露出那修長的脖頸,從高處傾倒入口中。但大多的酒水還是淋濕了那名年輕男子。

但那男子卻毫不介意頭發的黏濕,低頭伸出舌頭輕舔着因那剛剛的酒水傾倒而灑落在女子臉龐上的酒滴。随即,轉向了那女子的耳邊,輕聲細語道:“姐姐,我的服務,您還滿意嗎?”

季子蘭聽完雙手随之攬上了李銘的脖子,把他的頭壓得更低,沖他的眼睛吹了一口熱氣,那嫣紅的薄唇輕輕開啓:“滿意!怎麽會不滿意呢?你這個迷人的……”季子蘭故意拉長了聲音,“鴨子!”語一畢,李銘那原本笑着的嘴角便有些略顯僵硬了。

看他這樣,季子蘭的嘴角一勾,靠近他的耳邊道:“怎麽?不高興了啊?”李銘勉強地笑了笑:“沒有,怎麽敢對姐姐發脾氣呢!”“那就好!”季子蘭嘴角大幅度地向上揚起,一會兒,卻出人意料地坐直身子,扣住了李銘的雙手向肩上一拉,她的手肘也向李銘的胸部撞去,把李銘的身子扳倒在了那玻璃制的桌子。

瞬間,玻璃碎片滿地,李銘摔在了那玻璃碎片上面痛苦地掙紮着。

包廂内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給吓到了,那幾個公關小姐都緊緊地捉住她們身旁的男士,神色驚恐。

衆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知道這位傳說中的大姐又發了什麽瘋。

這時,于浩也領着一名男子進來。一進門,他便把他手中的那名男子也扔到了地上去。

所有人看着剛被于浩扔進來的那名男子身穿警服,就知道大概又有警方來“問候”他們了。

李銘一看到那身穿的警服的陳宇,大驚失色,再想想季子蘭剛剛對他的那些行爲,他就明白了行動早已暴露了。

于浩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兩名男子,随即站到季子蘭的身旁,在她的耳邊小聲報告着外邊的情況。季子蘭撫正了一下身子,坐在沙發上,好看的秀眉皺了皺。顯然這些警方人員的行動惹了她的心情大壞。

季子蘭正了正神色,對房間内的其他人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有一點小問題,你們先行一步吧!”

“沒事,蘭姐做事我們放心!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一位西裝男子站起身正了正外套的領子,向季子蘭的方向點了點頭之後就帶頭先走,一群人便尾随在後。他們在季子蘭的手下的領路下走向了一個較隐蔽的通道中去了。

季子蘭站起身,路過陳宇的身旁,蹬着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他的手背上,引得了陳宇的一聲痛呼。季子蘭皺眉,低咒一聲:“真他娘的晦氣!”轉過頭,對着于浩說:“把他們給處理幹淨,再把外面的那些條子給解決了。另外,再給他們找些麻煩。媽的!天天找我的麻煩,真以爲我好欺負啊?”說着說着,季子蘭腳下也使力,把陳宇踢向了一邊,便走向門口,自始自終也沒看過一眼跟她有過纏綿的李銘。

季子蘭剛走出門口,身後便也傳來了一陣的槍聲,李銘死前眼中都充滿着絕望與不甘心。

“該死的!”

“嘭”的一聲,一張桌子被一中年男子給踢倒了。“你們是怎麽辦事的?這次的行動不僅沒有一點點的收獲,還損失了那麽多人員?”面對面前中年男子的厲聲嚴氣的質問,卻沒有人敢應聲的,一個個都正襟危坐,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一群飯桶!”随着他的大手揮過,一張椅子也應聲而倒。

這時,走進了一女子,輕聲對那些冒着冷汗的人們說:“你們都先下去吧!”說完,她對身旁的一人使了眼色,那人便在那些如同大赦的人們出去後也跟着出去關了門。

中年男子看到是那個女子便不出聲了,隻是還有些氣呼呼地站着。麗薩手裏捧了一杯白開水遞到了那中年男子的面前,“黃立,喝口水休息下吧!”黃立還是不應聲。

“黃立,咱就别再跟那個季子蘭鬥了吧!”麗薩把水放在了桌子上,雙手輕放在了黃立的肩膀上。

“我不是想跟她鬥,是,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啊!”說完,重拳一下落在了桌上,使得桌子上的那杯水漣漪不斷。

麗薩看到黃立這個樣子,歎了口氣,轉過身,背對着黃立。“你咽不下去現在也得給咽下去,你想再鬥也沒法鬥了。”聽到這,黃立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随後雙手便頹然地垂了下去,“上面已經決定了嗎?”黃立眼角的皺紋已向下彎去,瞳孔已經沒有了色彩。

“嗯!這是必然的結果。黃立,你已經不能插手了。”她很心疼黃立這個樣子,但,上面的命令他們必須遵守。其實,麗薩挺欣賞季子蘭這個人的。可是,她與她的這個勢力最後隻會滅亡!因爲,她确信,季子蘭這個人是不會答應國家的任何要求的。盡管這樣,麗薩還是不希望看到季子蘭死,雖然,黃立的弟弟是因爲季子蘭的原因而喪命的。

“浩哥,外面有一個男人要找蘭姐。”一黃發小弟跑了進來大喊着。于浩用他的身軀擋住了那有些冒失的黃發小弟,低聲說道:“把那人請回去,蘭姐今天誰都不見。”那黃發小弟愣了一下,過會兒恍然地拍頭道:“對不起,浩哥!我給忘了。”說完,那小弟便露出爲難的神色,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樣子很是猶豫。

于浩看他這樣,皺眉問道:“怎麽?來人背景大?”那黃發小弟躊躇了一會兒,最後硬着頭皮說了出來:“浩哥,那個男人說了,他一定要親自與蘭姐談談,是關乎我們雲幫未來的發展問題。我原本不信吧,想趕他走,可是他身後的那一大幫傢夥可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聽完那黃發小弟說的話後,于浩的眉頭便皺得更緊了。他想了一會兒,便問道:“那他現在在哪?”“我把他領進了會客室就來找蘭姐了!”黃發小弟急忙道。“那你待在這兒,我去看看,别讓人打擾到了蘭姐。”看到那小弟點頭,于浩便有些匆忙地走了出去。

于浩剛走進了會客室,便迎面看到了一個大腹便便,發了福的中年男子戴着那與他不符的金絲邊眼鏡領頭站着,他的後面就有兩個人呆在那保護他,外面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你好!我是于浩。蘭姐今天有事不便會客,不介意的話,有什麽事情能和我說說嗎?”于浩一邊說着一邊伸出了右手。當然,于浩面對他時一直都是面無表情,他都巴不得他趕快走,不要打擾到蘭姐。

那中年男子和于浩握了握手,“你好,于浩先生。我是王家威。我聽說過你的大名,知道你是子蘭小姐的得力助手。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親自和子蘭小姐談一談。這畢竟,隻有子蘭小姐才能決定的事情。”王家威露出了一抹标準式的笑容,态度看起來十分誠懇。

隻有蘭姐才能決定的事……于浩的心性不免有些亂了,看向王家威時也明顯地有些不友好。“我希望你們最好不要給蘭姐帶來什麽傷害,不然我就算拼了我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王家威聽完卻隻是微笑着而不作答。

一聲騰槍上膛的聲音,下一刻王家威的面前便出現了一支亮黑的手槍,“我想你們是該回去了。最好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們的眼前。”于浩冷漠地開口說道。而在他把槍指着王家威的下一秒,王家威旁邊的倆人手中的槍也指向了于浩。

這時,于浩沖他們挑了挑眉,“你看起來身份也不低嘛!你說,有你陪着我去下面是賺了還是賠了?王sir?”王家威向旁邊壓了壓手,示意讓他旁邊二人放下槍。随即,王家威依舊微笑着開口:“我也想改天再跟子蘭小姐談一談,不過,有的人可沒有我這麽好的耐性。而且你說我這麽大費周折的也不好回去交代啊!爲了别造成子蘭小姐幫會的麻煩,我今天必須得跟子蘭小姐見面!”王家威頓了頓,接着說道:“還有,小心别走火了。”

王家威的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一聲呼嘯,直沖于浩這邊,下一秒,槍掉,于浩捂着他的手,一滴一滴的血往下掉……

漆黑的房間,隻有微弱的月光投射在床上,顯露出一道人影。

摸着那雕着少女模樣的木雕,觸感有些粗糙,顯然打磨這最後一道工序還沒完成。但季子蘭還是不厭其煩地摸着它,眼中完全顯露出她對這個木雕的呵護,小心翼翼。這些表現完全透露出她那小女生心态對一個心愛之物的所有感覺。

她蜷縮着,坐在床上的一個角落,那木雕少女的眉心有着一顆閃爍着妖異的光芒的紅寶石倒映着季子蘭那從不出現在外人面前的脆弱。她注視着這個木雕少女,仿佛那個永遠都傻傻的,憨憨的大男孩就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個木雕是多年前的生日禮物,對的,今天是季子蘭的生日,是她32歲的生日。

呵呵!32啦!不知不覺,她竟然能活了這麽長的日子了。季子蘭扯着苦笑。以前生日隻想着殺人,這些年生日卻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過,願望也隻有一個,能夠安安靜靜地死去。而季子蘭手中的木雕少女的眉心妖異的光芒愈發愈盛。

槍聲,把季子蘭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中。她小心翼翼地把木雕放在風衣的口袋裏,然後迅速地從抽屜裏抽出了一把手槍,上了膛,便開了門出去。

一出門,季子蘭便看到了一個黃發小弟在門口踱步一直來去,神色很是焦急,仿佛像是下定了一個重大決心的樣子,掄起手像是要去敲門,卻轉身剛好撞見了季子蘭。“蘭……蘭姐!”他結結巴巴地像是給吓住了。

“怎麽回事?”季子蘭盯着他問。“外面有一個男的要找您,浩哥幫您接待了他。有帶傢夥的,那……那槍聲,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黃發小弟冷靜了一下把事情都告訴了季子蘭。

“有帶傢夥的?肯定是警署的那些家夥。媽的!又來!”季子蘭咒罵了一聲便向會客室跑去。

“嘭”的一聲,門被季子蘭給踢開了。一進門,季子蘭便看見于浩捂着手,地上還有一灘血迹。季子蘭立刻把槍指向了王家威,而待在王家威旁邊的其中一個人也立刻把槍指向了季子蘭。王家威向那人擺了擺手,“不許對子蘭小姐無禮!”那人聽完便把手放下,但還是警惕地看着季子蘭,提防着她的一舉一動。

季子蘭依舊把槍指着王家威,冷笑道:“原來是王總警司啊!我還以爲是誰呢?怎麽?這次居然派來了一個高級警務人員,不怕有得來沒得回嗎?”

“子蘭小姐!”“請别叫我的名字!我跟你不熟!”王家威一開口,便被季子蘭給打斷了。

“好吧!季小姐!相信你也通過了資料知道了我的身份。這次我來這裏呢,是代表香港政府與國家來與你談一談合作的事情的。”王家威之前被季子蘭打斷了話仿佛沒有關系似的,依舊微笑着把話題繼續下去。

“呵呵!合作?真是一個笑話!你叫我一個幹黑社會的去跟政府合作?你是想笑死多少人啊?”季子蘭譏笑道。

“季小姐!沒錯,你是一個黑社會的,但你至少也是一個中國人!現在香港政府與國家正是需要你幫助的時候,你得有身爲一個中國人而該有的國家意識。我們知道你在大陸那邊也有發展,我們需要你去制約其他的黑幫,去清理掉國家内部的禍害!”王家威不再微笑着,而是一本正經地說道。

“最後就便剩下我這個禍害了?你們也就要順道把我給清理掉了是吧?”季子蘭勾起了一抹嘲笑,“還有,你叫我要有身爲一個中國人而該有的國家意識?我聽你媽的在放屁!我連一個家是什麽樣的意識都沒有!哪來的國啊?”

“季小姐,跟我們政府合作是有好處的。有了我們政府這一大助力,對你們以後辦起事就容易得多了。到了以後季小姐你退出的時候,季小姐,你就已經有足夠的費用過上舒坦的日子了,後半輩子是無憂的。當然,這些好處不止我表面上說的這些,你可以好好地考慮一下。”王家威此時揚起了大大的笑容,神情甚是自負。

“你以爲我不知道?說白了,你們就是貪圖這黑道的巨大利潤!而我,也不可能活到那個時候,我什麽時候價值沒了,被你們利用完了,我的死期也就到了。”

“這麽說,季小姐你是不答應了喽?”王家威神情瞬間陰沉了下來。

“我死!也不會答應的!”季子蘭咬着字重聲地說。

“轟”的一聲,似是某處爆炸了,剛好随着王家威的一個手勢的落下。“我希望季小姐你再好好地考慮一下,不然……你是知道接下來會如何的。”

季子蘭狠狠地皺下眉,“你不怕附近的居民人心惶惶嗎?”

“季小姐你這可以放心,我們早已通知他們撤離,告示他們,我們在軍事演練。”

聽着遠處傳來一些人的慘叫,季子蘭的眉頭越皺越深。突然,遠處有傳來了轟炸的聲音,慘叫聲越來越大。

“哦!對了,忘了告訴季小姐,我的耐心有限!”王家威勾起了嘴角,配合着那大腹便便的樣子,是他看起來有絲猥瑣。

季子蘭低下頭,看不清表情。忽然,似乎聽到了一絲笑聲,至後來,笑聲越來越大。季子蘭擡起了頭,嘴角極大幅度地上揚,那笑容似是有絲殘忍的意味。“你以爲,你用他們的生命能讓我回心轉意?呵呵!他們現在不死,以後也會因爲爲服務你們而死,就算不死,他們也隻是一條沒有尊嚴而可憐兮兮的狗而已。所以,我是不會和你們合作的!不過,我現在就算死,也會拉着你的,至少得回本嘛!”

說完,季子蘭便迅速地沖上前去,趁着王家威剛剛聽完季子蘭的話愣了一下的空檔,風馳電掣将槍指到了王家威的眉心,“嘭”的一聲,下一秒,王家威的眉心便多出了一個冒着血的窟窿。

王家威身旁的倆人幾乎都沒有反應過來,都呆愣着,他們懼恐着季子蘭剛剛那迅捷的速度。季子蘭的笑容越扯越大,于浩看着季子蘭這樣欲言又止,隻是心疼地看着季子蘭。

季子蘭徹底地癱坐在地上,嘴角大幅度上揚,她拿着手槍往着自己的腦門上一指,毫不猶豫地開了一槍。

手,無力地落下了,槍也掉了,整個人都躺在了地上。那個笑容一直固定在那,隻是,眼角有些閃光而已。

而随着王家威而來的那兩個人也徹底愣着了,他們也沒想到對方會自殺,其中一個遲鈍地反應過來,有些結巴地通知上頭,便整頓好心情,拉着另一個人走了。

于浩捂着他那受傷的手,無視掉那兩個走掉的人,慢慢走向季子蘭身旁,坐了下來,把季子蘭的身體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不言一語,隻是閉上了雙眼,等着那些大火襲來。

雲幫的總部也爆炸了,大火迅速襲向了會客室,烈火照耀着季子蘭的臉龐,便很快攀上了她的身軀,将他們吞噬。突然,在季子蘭的風衣的口袋中有一道妖異的紅光一閃而過。

廢墟裏有着三具焦黑的屍體,隻是有一個木雕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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