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一陣鬧鈴聲将我從夢中驚醒過來,我猛的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太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鬧鍾上的時針指向八點。我按停了鬧鍾,有些發怔,原來隻是做了一場夢,可是爲什麽卻覺得那樣的真實。仔細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心裏有些發慌,因爲我發現自己根本分不清現實和夢的分割點在哪裏,難道從李奶奶以及那隻黑貓也全都是我的夢境,可那分明不可能是夢?那我又是怎麽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而夢中那個男人又是誰?莫非是顧太太和李奶奶口中的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可是看夢中那男人的容貌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五歲。想到這,我拿起手機找到姑姑生前委托的那個律師的電話号碼播了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号碼已關機…”心不由的一緊,我放下了手機,心裏莫名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下樓的時候,經過李奶奶家門口,本打算向她問問關于昨晚的事,可是敲了半天,門卻一直關着,望着那緊閉的大門,心裏漸漸湧出一種不安感,緩緩蔓延至四肢百骸。
回到古董店,開了門,上午沒什麽客人,我坐在沙發上望着對面冷清的街道,發了整整一上午的呆。
到了下午快要兩點的時候,我照例煮了咖啡,等着顧太太的到來。兩點一刻的時候,卻并沒有見到顧太太,對面街道上,也沒有見到有任何車子停放在那裏,看來她今天應該有事情來不了了吧。望着茶幾對面的那杯清咖,我緩緩端起那杯咖啡,抿了一口,苦澀的滋味在嘴裏彌散開來,濃厚的香味伴随着溫熱的液體滑入喉頭,出奇的,第一次讓我覺得這苦味其實并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正在這時,挂在門口的風鈴發出一連串清越的響聲,一個男人推門而入,我站起身看着眼前這個俊朗英氣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道,“顧先生,你好。”
顧先生點了點頭,神情卻不太友好,帶着幾分冷然之色,“你就是這家店老闆吧?我想和你談談!”冷淡強硬的語氣更像是在向下屬下達命令。自從顧太太将她先生的那段婚外戀告訴我後,我就已經對這個男人并沒有什麽好感,沒想到他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竟然也這樣傲慢無禮,心裏更添了幾分厭惡,于是我淡淡的開口道,“不知道顧先生要和我談什麽?”
他冷冷打量着我,“當然是談關于我太太的事情。”望着他冰冷的視線,我突然猜到了他來這裏的用意,莫非他是因爲知道了顧太太将他婚外情的事情告訴我,怕我會傳出去破壞了他在公衆媒體面前的好男人形象,所以才特意過來和我談條件。想到這,我道,“好,顧先生請坐。”
坐下來後,沉默了一陣,顧先生深邃冷冽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我,開口道,“我想你應該聽我太太說了很多我和她之間的事吧?”
我微微一笑,沒有回話,果然被我料中。
“不知你聽到的是哪個版本?”
“版本?顧先生說的真有意思。”我直言不諱開口道,“當然是顧先生陳世美的版本。”
他目光銳利的盯着我,“如果我說我太太向你所說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一個人的幻覺,你信嗎?”
我一愣,随即憤怒的看着他,“顧先生在開什麽玩笑,你是在說你太太精神有問題嗎?真是可笑!”
“你知道什麽?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看着對面男人義正言辭的模樣,我憤然道,“知道什麽,讓我相信你的這套說辭,顧太太有精神病,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發了瘋,都是幻覺。你這個自私的男人,爲了不讓别人發現婚外情,竟然不惜用這種方式去傷害你太太的名譽。顧太太實在是太可憐了,竟然遇到你這種人,我真爲她感到不幸!”
或許是沒想到我的反應會這麽激動,他怔了怔,目光随即轉向窗外,片刻後,緩緩開口道,“我太太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從大學第一眼見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決定要一輩子好好愛護她,給她世界上最好的幸福。這些年她一路陪着我由最艱難的時刻到現在的位置,能擁有她這樣好的一個妻子,這樣的生活,我已經覺得很滿足,又怎麽可能會去找别的女人。”
聽着他的這番話,我的心裏莫名一動,從他的神情裏可以看出,說的似乎并不像是假話,可是顧太太也并不像是在撒謊,況且以顧太太的性格又怎麽可能會沒事編出這種話來騙人?
顧先生轉過頭來,突然看向了我,“可是自從三個月前,我太太在這裏買了一個東西回去後,整個人就開始變了。”說着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瑩潤如脂的玉钗,那支從我第一次見到顧太太起,她就一直帶在頭上的钗子。心裏猛然一震,“這钗子是從我們店賣出去的?”
顧先生擡頭看我一眼,“你不知道嗎?你不是這裏的老闆嗎?”
“抱歉,我是最近才接收這家店的,這隻钗子并不是經我的手賣出去的。”
“原來是這樣,那真是抱歉了,我剛才對你态度有些失禮。”顧先生的語氣緩和了下來,目光也變得溫和了不少。
“沒關系…顧太太她買了這支钗子回去之後,是發生了什麽嗎?”
顧先生定定的望着桌上的那支钗子道,“我太太從前就很喜歡這些古董,特别是那些年代久遠的,家裏也放置了不少她買回來各種古玉金钗之類,但大多迷戀過一段時間就擱置不用了,可自從她買回這個钗子以後,每天都愛不釋手的看着,帶在頭上,有時候甚至睡覺都要放在床頭。剛開始我也隻是覺得她是在興頭上,過段時間或許就會好了,卻沒想到後來越來越嚴重,直到我發現她有時還會獨自一人對着這钗子喃喃自語,甚至有一次,我在半夜醒來,看見她像是夢遊一般,坐在鏡子前,正對着鏡子不停的插着钗子,臉上還露出詭異的笑容。而到了第二天她卻一點都不記得。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讓她把那隻钗子丢了,她卻死活不同意,甚至對我發火,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後來更是演變到懷疑我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無論我怎麽解釋,她也不聽。”
說到這顧先生歎了一口氣,繼續道,“說起來有些可笑,我以前從來不相信什麽鬼神的,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隻好尋人找了一位據說能驅鬼通靈的來,他聽了我所說情況,說可以幫我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昨天我才将我太太接到了那位那裏,沒想到那确實很有本事,做過法之後,我太太就像是突然清醒了過來,她現在已經好了,不再胡言亂語,也不會再做出什麽可怕的行爲。”
仿佛聽了一個靈異故事一般,我半天才緩過神來,望着茶幾上那支钗子,對顧先生道,“說實話,你說的這個故事實在讓我無法信服。”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不是親身經曆,我也不會相信這世上會有這麽荒誕離奇的事情。隻是這個钗子,我必須要還給你。”
我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顧先生笑了笑,“我隻是遵照了那位的話,說一定要讓我将這钗子還到它原本的地方去。”
我呆了呆,望着茶幾上的那支鳳頭钗,突然想到昨天我曾經看見它帶在顧太太頭上時,一閃而過的血色紅線,心裏不禁有些發寒,不明白爲什麽那個會說這樣的話?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顧先生站起身,轉身欲走,我連忙開口問道,“我想問一下,不知道那位叫什麽名字?”
顧先生掏出一張名片給我,“這是他的名片,是個業界非常出名的。”
我接過名片,道了聲謝,送了顧先生出了門。剛送走顧先生,便見沈洛的那輛紅色法拉利停在了店門口。
沈洛從車上下來,笑的如櫻花般耀眼,左耳上鑽石耳釘在陽光下閃着炫目的光亮。
進了店,坐在沙發,他拿起茶幾上放着的那隻鳳頭钗,笑着問道,“姐姐,這個是哪來的?”
“剛剛客人還回來的?”
他拿起那隻鳳頭钗仔細打量着,“看成色這應該年份不少的古董呢!”
“你也懂古董?”我不禁有些好奇。
他呵呵一笑,“沒有,我就是瞎猜猜罷了,不過這钗子看起來真不錯,賣多少錢啊?賣給我呗!”
想起剛才顧先生的那番話,我道,“這個钗子不賣,我自己留着戴。”
“這樣啊。”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本來還打算買了送給Joanna呢,她最喜歡這些小玩意了!”
“Joanna?前幾天不是還跟我說什麽Angelia嗎?這麽快就又換了?”
沈洛揚唇一笑,道,“哎,沒辦法,誰叫我總是這麽受歡迎呢!“
我笑了笑,突然想起顧先生給的名片,便拿出來看,很簡潔的一張名片,上面寫着殷氏風水文化公司,經理殷逸。
“咦?這不是Evan嗎?怎麽?姐姐也認識他?”湊過來的沈洛發出一聲驚歎。
“Evan?這個叫殷逸的人你認識?”我連忙問道。
“是啊,他是我的朋友啊!”
“你朋友?你确定?他是個?”
沈洛肯定的道,“沒錯,他公司名字就叫殷氏風水文化公司。姐姐什麽時候也開始信風水了?”
“哦,我不認識,這名片是一位客人留下來的。聽别人說你這個朋友在業界好像還挺有名的?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Evan是我出國留學時候認識的,是同一個大學的校友,我們關系一直不錯,回國後也常聯系。”
“大學校友?他從事的職業倒是挺有意思的,。”
“是啊,好像他們家族都是都是從事這一行的,算得上是繼承家族企業吧!”
我點了點頭,想起剛才顧先生的話,腦子裏突然又閃現出昨晚七樓的那個神秘的男人,“我覺得你這個朋友好像還挺有意思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見見他?”
“ 沒問題,姐姐想見的話,下次我約他出來見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