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聽了臉色都是一變,本來這黑棺裏躺着……準确地說是立着一隻“屍王”,已經夠讓人心驚肉跳了,現在跟我說這東西跑出來了,明着在面前也就算了,他娘的還不知道在哪兒等着我們,這不是作死嘛!
我不死心,就問冰罩女:“你怎麽知道出來了?”
“讓開。”她看都沒看我回了一句,我還沒聽清,剛想問她說什麽,這女人就閃電般伸出左手,往那棺材闆上一扣,猛一發力,“嘭”地一聲,整個棺材闆就被擰開倒下來,正好是朝我這個方向壓過來。
我罵娘都沒來得及,“嗖”地一下就往旁邊跳開,闆子重重地拍在地上,在這沉寂的地下發出空曠的回聲。但是奇怪的是我腦子裏這時候竟然閃過周星馳《大話西遊》裏芝麻開門把他壓扁的情形。
我剛想開口教訓一下這個不知輕重的女人,一擡頭,張着嘴就沒說話了。我看見那棺材裏竟然躺着一個人,血淋淋地,似乎死得還挺新鮮。
“闆子是被人重新釘回去的。”冰罩女面無表情地看着屍體說道。
“不可能”,兔崽子走上前去,指着那屍體的脖子上的項牌說,“這是我們家的夥計。”
阿夏就說:“那又怎樣?”
“這地上地下現在都是老爺子的人,自家的夥計會把自己人釘進去嗎?”兔崽子回道。
我走上去看了看,那屍體不知道生前遭遇了什麽,全身都是抓痕,衣服幾乎都撕爛了,而且身上還有很多地方是一個個血窟窿,就像是數十根手指插入了他的身體,全都透心涼了,眼睛也被挖走,總之是死得很慘,像是遇到了什麽猛獸。
我看向他的脖子,果然吊着一個五芒星項牌,上書一個“淩”字,可能是後來跟着夥計阿毛下去的其中一個。然後又去查看地上的棺材闆,一看就明白了那女人的意思,這确實是被人釘回去的,因爲這上面用的他媽的都是現代的洋釘!
我把看到的跟他們一說,兔崽子就說:“要麽是這地下還有另一撥人,要麽是這‘屍王’把人弄死了,還把他釘了回去。”
我搖搖頭說道:“不對,屍王沒有洋釘,我覺得有可能是你們的人反目了。”
兔崽子剛想反駁,大漢在一旁幽幽地說道:“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其他人爲了保命才把這倒黴孩子釘進去。”
具體爲什麽可能不清楚,但是我覺得大漢說得有些道理(他媽的明明看起來這家夥最笨啊,我爲什麽總覺得他說的話有理!),下這個鬥之前我認爲這裏面沒什麽危險,現在看來,我錯得一塌糊塗。但是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我招呼衆人繼續趕路,這裏的情況一時之間我們也弄不清,不能在這兒耽誤太多時間。
我心裏清楚,就算這裏面有刀山火海,爲了叉子,我也會義無反顧地朝裏沖。
門裏面跟前面甬道的情況差不多,仍然是一個向下的台階,前面是幽深的甬道,不知道通到什麽地方。我一邊走,一邊總有一種詭異的感覺,也不知是不是太久不下鬥,心裏有點發怵。
我走在最前面,一直提心吊膽。不管是在現實生活裏,還是在墓中,最讓人恐怖的可能不是擺在眼前的荊棘與危險,而是你身處一種随時可能來臨危險、而這危險卻遲遲不來的安靜的境地,暴風雨來得再猛烈,那它也就是暴風雨,但若是它潛伏着隐藏在黑暗裏,它卻可能是千萬種恐怖。
阿夏可能看出我的緊張,于是就開腔準備打打花,放松一下氣氛,就轉頭拍着兔崽子說道:“嘿!冷不拉叽小弟弟,在這暗無天日日日年年的……”
還沒說完,就聽“嘤”地一聲,一把裹着白布、約有手臂長的短刀架到了阿夏脖子上,阿夏兩眼比丘比丘兩邊直轉,身子也不敢動,對着我說:“火……火哥,啥……啥米情況?”
我一看竟然是那冰罩女,黑暗中看不見臉色,不過隐約浮現的身段和輪廓卻是極好的,黑暗似乎更給她勾勒了一絲性感,看得我一時沉醉。
阿夏對着我又叫了兩聲,我才回過神來,對他說道:“哦哦……沒什麽,後面那姐姐的刀。”
剛說完阿夏就龇牙咧嘴想要一掌打開這刀,敲了幾下發現紋絲不動,隻好很慫地默默從刀下鑽開,然後跳到旁邊,指着冰罩女罵:“操,你幹什麽!”
由于語速快,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在說“操你,幹什麽”一樣。
白光一閃,冰罩女的刀瞬間又朝阿夏揮去,刀身雖然裹着白布,但看那速度,也足以把人腦袋拍扁。
一刹那,我還沒看清,冰罩女的刀已經停在了阿夏身前,大漢不知道什麽時候閃了過去,就像陸小鳳的靈犀一指一樣淩空夾住了刀,阿夏在大漢身後,滿臉不屑。
大漢嘿嘿笑:“诶呀誤會誤會,夏工,這妹子叫年年,你剛剛那說的‘暗無天日日日年年’的……”說着大漢看了眼冰罩女,見她沒動靜才說,“夏工你那話可能引起歧義了嘿嘿……”
阿夏做了個無語的表情,說道:“這尼瑪我隻是準備說一個花裏胡哨的笑話,還沒說呢,這瘦骨嶙峋的姐姐就要砍我,要不是看她是女流之輩,小爺早就蓦然回首大鵬展翅了,小爺也是個練家子啊拜托!”
冰罩女一邊收刀,一邊冷冷回了一句:“小心你的舌頭。”
我拍拍阿夏:“算了算了,雞-巴點事,都是誤會,說清楚就行了,咱趕緊走吧,這地方有些奇怪,咱們速戰速決!”
阿夏吱唔了兩句也不知道他說什麽,跑上前跟我并排走,我邊走邊問他:“你剛剛想跟兔崽子說什麽來着?”
阿夏尴尬一笑,對我說:“這跟你說就不好了吧?”
我讓他别磨叽,有啥說啥,這鬼東西搓搓手就指着我說:“那我問你,《孫子兵法》第一頁你猜寫了什麽?”
我想也沒想,就說這東西我哪知道,就問他寫了什麽。
他就高興地指着他自己,跟我說:“第一頁寫着‘首先,你需要一個爺爺’!”
我“咯嗒”給了他一個毛栗子,說道:“小心你的舌頭!”
阿夏捂着頭嘟囔:“都說不要跟你說了,說了又要揍人,人在江湖,要的就是面兒,老這麽揍我……”
我也不理他,一路往前走。就像是剛剛來時一樣,這條甬道裏同樣什麽狀況也沒發生,這讓我們的小心翼翼貌似都白費了。于是我加快步伐,和阿夏兩人埋頭往前走,希望能快點走到盡頭看看前面的情況,走着走着,旁邊阿夏忽然停住不動了,我轉身催他快走,這小子卻哭喪着一張臉,對我說:“火哥,我踩到東西了。”
我心想他娘的在這古墓裏你還能踩到狗屎不成?就去看他腳下,一看就郁悶了,這貨腳下竟然陷下去一塊石闆。
我本能地豎起耳朵去聽周圍的聲響,聽了一陣,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啥也沒有,心說難道踩了個擡腳雷(墓中的一種機關設置,踩下去沒有任何反應,擡起來才會中招)?我也不清楚狀況,就想去叫後面大漢他們來看看,往後一照,我就傻眼了,這他媽後面哪有人啊!
阿夏踩在那裏也不敢動,就問我怎麽了,我說後面人都沒了,阿夏就操了一聲,一下把腳拔出來,吓得我脖子一縮,連忙去照四周有什麽變化。
周圍仍然沒有聲響,阿夏走過來拍着我說:“火哥,算你走了齊天大運,我踩了個蠍子雷。”我問什麽意思,他就說這是古墓裏比較少有的一種陷阱,走在前面的人踩了機關,結果是後面的人中招。
我說不對啊,這可能不是機關,如果是的話,内兜的小白早就叫開了,他們是不是停在後面發現了什麽,我們走得急沒發覺。
阿夏搖搖頭說:“這肯定是陷阱,不然這一腳陷下去幹嘛的?駭人聽聞的?我覺得可能是你的小白偷工減料了。”
我心說你他媽的還能别再捯饬你那倒黴悲催的成語了。不過一想也有可能,就打開外套看看小白,沒想到這家夥還真被阿夏說中了,在内兜裏呼呼大睡。其實這也難怪,小白算起來年齡比我還大許多,這在它們喵族裏絕對算得上是不死妖咪了,而且從南京這一路過來,也沒照顧好它,确實可能是有些疲乏了。
想到這兒,我就趕緊從背包裏取出帶來的一瓶城牆土,讓阿夏幫忙打着光,倒了一瓶蓋,放在小白面前。剛遞過去,這家夥就醒了,一下就把那土舔起來,不過這土對它來說就像是高度燒酒,兩瓶蓋就把它精神給抖擻了(中華門傳說是明朝福布斯排行榜第一位的沈萬三埋藏聚寶盆的地方,其城牆土積聚天下寶氣,天然靈貴,小白吃城牆土就能充電是偶然發現,後來猜想小白在被我外公發現之前,在墓中是以墓土爲食而生存的)。
我把小白又放回内兜,然後蹲下來看剛剛那塊蠍子雷的石闆有什麽蹊跷沒有。阿夏靠在牆上,手裏給我打着燈,說道:“火哥,現在怎麽走,繼續往前還是退回去找他們?”
我蹲在那兒,正想跟阿夏說要不擲個硬币呗,一擡頭,突然看見一雙血淋淋的眼睛湊在我跟前,毫無生氣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