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愣在那兒,心想不會吧,現在都流行拿個人頭在手上當球踢?還是說那是她的武器——天馬流星頭?
那女人已經走到跟前,在整理背包,我雖然這樣想,還是忍不住去看她的側臉(畢竟我是個以貌取人的家夥,沒錯!我就是這麽膚淺!)。
怎麽說呢,高挺的鼻子微翹的嘴,耳後一片雪白,一縷青絲垂下,絕對的清雅美女!再看那身材……正在我暗自驚豔的時候,那女人突然扭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冰冷銳利,直擊人心,讓人感覺一下鑽進了一座冰山。最主要的是,這時我才發現,她長發下的右眼,戴着一個眼罩。
沒想到活脫脫一個大美女竟然是個獨眼,我驚了一吓,條件反射地立即轉頭,口中默念了一聲:“有兇罩!”。然而再轉念一想,不對啊我看她怎麽了?又沒做錯事我怕什麽,回頭再看的時候,卻發現這人已經不在,看了一圈也沒找到。
阿夏拍拍我:“火哥,想啥呢?他們都下去啦!”
我故作鎮定,回道:“我知道,let’sgo!”
說着我就準備下井,阿夏又拍拍我,表情無語:“哥,背包!“
我有點尴尬地接過背包,然後打開檢查了一下,青銅匕首和墨勾玉都在,還準備了一些食物和水,另外還有火折子、冷焰火、狼眼、繩索、防水袋,驚喜的是竟然還有一個夜視儀,我拾掇了一下,把帶來的一瓶城牆土也放進去。
嚴肅臉又遞給我一雙軍用沙漠靴,示意我換上,這種鞋子防油防滑,耐磨耐熱,穿起來也很舒适。另外他又給了我一把阿雷斯折疊沖鋒槍,我戴上戰術手套、軍用手表,背上彈匣袋和背包,頓時變得威風凜凜,心說他娘的搞得也忒專業了點。
阿夏也都準備好,我把小白放進外套内兜,倆人就一路蹬着井壁下去。直井底下兔崽子、冰罩女、還有一個大胡子壯漢早已在等着我們,雖然許久不下鬥,但我的身手還好都在,和阿夏“噌噌噌”幾下,不一會就到了底。
幾個人站在已經破開的墓牆外盯着我,寸步不入,我撣了撣雙手,知道這次我是探路人,責無旁貸。在這上千年的地下,什麽都有可能發生,作爲探路人,哪怕走錯了一步,都有可能不僅救不出叉子他們,甚至還搭上咱自個兒。
我的猜想是,按照老鬼說的,先前那個叫阿毛的夥計下去走了一遭,沒發現五爺他們人,隻發現了叉子的背包,然後帶着包上來之後又下去了一次,就再沒上來,所以我們現在進這個鬥,如果隻是逛街一樣轉一圈,我相信肯定完好無損走出來,而隻有像阿毛一樣找到了什麽,才有可能遭遇危險,也隻有那樣,才能找到失蹤的叉子他們。
我把想法跟幾個人一說,他們都點頭同意,兔崽子好像有點懷疑,問道:“那他們丢下的背包和視頻怎麽解釋?不會是墓裏風景太好有感而發吧?”
我和阿夏對看一眼,我們明白叉子的視頻其實是有暗語的,是爲了提醒我們。我就故意隐去這一點,說:“這明顯是他們故意丢下讓自己人發現的,我覺得可能是想告訴我們,丢包的地段有什麽機關或者在給我們指路。”
兔崽子又問:“我覺得還是有問題。他們既然有時間去錄視頻,而且背包丢在了阿毛第一次安全下鬥的地方,那他們爲什麽不直接出來傳達信息?”
我心裏很同意兔崽子的懷疑,但一時之間也沒辦法解答。一旁的胡子大漢這時候想了想,嘿嘿地開口道:“那個……會不會是這麽個情況,就是這群人當時遇到了什麽困境——一個外人能夠走過路過,裏面的人卻根本走不出去的困境?就好像我們現在站在這裏,其實弄不好五爺他們也在這裏,但是我們看不到他們,他們也看不到我們,類似同一地點的不同時空,但也不完全是那麽回事,因爲丢下的背包這種沒有生命體的事物還是能被别人發現,我覺得他們可能明白自己着了道,撞了鬼牆,但是解不開。”
我點點頭:“聽着很玄乎,但是挺有道理,道宗地底下發生這樣的事也不算費解。”
那麽兔崽子問題又來了:“既然這樣,那爲什麽他們在視頻裏不解釋清楚遇到的困境,爲什麽不多丢點東西而隻是丢一個背包給我們做線索?那樣不更有利于我們救人嗎?”
我真想一巴掌抽死這位勤于思考的十萬個爲什麽小王八蛋,要麽不說話,要麽逼得人無話可說。但是兔崽子這一問倒也提醒了我,爲什麽呢?
因爲叉子這撥人根本不想提供線索讓地上的夥計找到他們。
隻有我能看懂的“叉子密碼”視頻、沒有丢下背包以外的物品做線索,再加上視頻裏傳達的暗語——老鬼害五爺,答案就很清晰了——老鬼以及地上的夥計都有可能已經叛變,叉子他們隻想讓我來搭救。
想明白這點,我趕緊就打馬虎眼:“别磨叽這個那個了,站在門外就能想清楚的話還要我們來搞毛啊!我覺得大胡子說得有理,五爺這群人,包括阿毛,都有可能還在撞鬼牆的原地等待救援。總的來說,這墓裏有處鬼牆在等着我們,除了那個鬼牆,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我們事不宜遲趕緊出發。”
雖然我嘴上是這麽說,但我還是觀察了一下牆外的墓磚,沒有發現灌酸或者火油殘留的痕迹,這才更加确信,放心地帶頭走了進去。
裏面是一個很大的空間,怎麽形容呢,就是隻能用大來形容,因爲裏面什麽也沒有,除了正中間有一個将近5米高的大石像。
最前方的左邊有一個通道口,其餘就是牆牆牆,我很快掃了一眼,确定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直接就往那通道走去,阿夏在一旁提醒我要不要看看那石像,我搖搖頭,我們是來救人的,又不是來旅遊,難道還要跑過去跟石像合個影再留下一行“周公子到此一遊”?那石像是道教玉清元始天尊,這一尊是其原始形象盤古頂天立地的樣子,我雖然沒在墓中見過這樣的東西,但是覺得這是在茅山,發現這樣的東西也不奇怪。
走到那通道面前,我才看清這是一個整體向下的斜坡階梯墓道,大約有3米的垂直差。漢墓中确實也有這樣的設置,不能說明什麽。
我輕拍了拍内兜的九竅玲珑貓小白,它咪了一聲,示意我繼續走。一邊下階梯,後面那個胡子大漢一邊問我:“早就聽行内朋友提過周家火貓少爺的九竅玲珑貓,這貓叫聲還真好聽啊!”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膀,竟然感覺像拍了鋼鐵俠一樣,十分厚實,我收回手說道:“大兄弟,想看貓就直說。”
大漢嘿嘿笑,摸了摸頭:“火貓兄弟也太直接了……那給我看看呗!”
我頭也不回地往下走:“不給。”然後就聽見後面冰罩女輕笑了一聲。
階梯下完,前面是一條筆直的甬道,阿夏手上礦燈的能見度至少在20米以上,打過去卻沒有看到盡頭,我心說好吧,可以接受。
可是在我們走了将近三個20米,礦燈依然打不到盡頭的時候,我就有點懷疑了,阿夏也在一旁犯嘀咕:“火哥,這墓道怎麽屁眼欲穿也瞧不見個底兒啊?”
我罵道:“行了行了,别丢人現眼了。”
後面的兔崽子也說話了:“繼續走,還有一半不到。”
我心說臭小子裝什麽逼啊,你來過還是怎麽着。心裏這麽想,腳上卻不知覺加快了步伐,我倒要看看這兔崽子的能耐!
這甬道還真是長,我們又走了大概50米,果真到了這條甬道的盡頭,我一邊在想這臭屁孩子怎麽看出來的,一邊觀察着面前的景象。
甬道的盡頭,是一個折彎,左側向内凹進去一個類似耳室的空間,其實更準确地說應該是壁櫃,詭異的是裏面竟然塞着一個立着的黑棺。
往折彎走進去,也就是黑棺的對面,是一個高大的石門,已經被人打開,應該是叉子他們的傑作。
“黑棺衛門?”冰罩女在後面突然冒出來幾個字。
“什麽意思,你說什麽?”我回頭問了她一句。誰知道這家夥像沒聽到一樣,扭頭就去照看那黑棺,根本不搭理我。
大漢尴尬地看看我,說道:“這人就是這樣,火貓兄弟别見怪。她剛剛可能是說這地方的局法像是茅山道士用來鎮壓鬼陵的陣法,叫黑棺衛門。”
“鬼陵是個什麽東西,鬼的陵墓嗎,陵墓裏埋的不都是死鬼嘛!”我疑惑地問道。
“是這樣,鬼陵其實說得通俗一些,就是粽子冢。野史裏說,茅山術裏有則偏門道法,就是養粽子,以鬼克鬼,馴好的粽子是一些道士用來驅鬼的利器,更厲害的聽說還能用來砍柴做飯。到了曹操那會兒,這個盜墓大王手下奇兵無數,特别是發丘摸金之流,每一支盜墓分隊都與衆不同,其中有一隊叫做‘流沙道士’,這隊人身着道士之服,習茅山之法,幹的卻都是發丘盜墓的活兒。這一隊人隻有幾十個,但是每個人養着數十個粽子,這樣一下子就變成了幾百上千人,他們用粽子發丘探穴、下地探路、入棺探寶,遇到起屍的情況,能馴服的就放手下養着,不能馴服的就直接屍鬥,這群人夜間行事,行程萬裏,發丘無數,常有人淩晨看見,以爲是湘西趕屍。但是後來也不知道什麽原因,那些養屍的屍主一個接一個地暴斃,留下難以再次被馴服的粽子禍害世間,活着的屍主們就合計找一處墓穴安置這些‘遺孀’,後來被稱作‘鬼陵’,内葬粽子無數,陵内每處石門門口都設了一個黑棺,就是剛剛年妹說的‘黑棺衛門’,這黑棺内都是屍主們平日鬥屍比賽勝出的‘屍王’,用來防止從外往内闖的盜墓賊,更爲了壓制由内往外逃的粽子。”
聽了大漢這一大段陳述,我很感慨,心裏想着:“原來冰罩女叫年妹啊!”随即一想不對,這下着鬥呢,我都在想些什麽啊!
照大漢這麽說,我們這莫不是鬼陵!我趕緊就問大漢是不是這意思。
我問完大漢,他迷茫地看着我,隻知道皺着眉撓頭,好像剛剛一段話已經用完了他所有的智商,阿夏在一旁催他快回答,别他媽在關鍵問題上瘆人。
大漢很無奈地憋出話來:“我也不知道啊,我剛剛隻顧着說了,說完你一問我我才發現,照自己這說法這邊弄不好還真他媽是鬼陵啊!”
我“擦”了一聲,這家夥反射弧還真是有夠長。兔崽子聽了說道:“我覺得可能不是,我家老爺子來的時候我從沒聽他提過什麽‘鬼陵’。”
我說道:“可能五爺自己也不知道,而且把這些髒東西埋在茅山,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仙家們的腳底下,處理起來也方便,至少位置上還是有這種可能的。”
阿夏在旁吞了一口口水,說道:“我看就算不是鬼陵,這黑棺裏的‘屍王’也夠我們吃一頓的!”
一說完大家都愣了,然後就朝冰罩女那兒看,這家夥一直在黑棺面前照來照去,也不知道在看什麽,這會兒忽然停下動作,然後回頭看着我們,說了一句:“這裏面的東西已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