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裏明明是他的女朋友,但爲什麽他摸到了一節毛茸茸的東西?
這毛茸茸的,好像是尾巴。
但尾巴爲什麽長在背上,好像,好像在肩上?
段郎大駭,臉色慘白,瞬間冷汗直冒。
他懷裏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耳邊還傳來潘曉琪因爲害怕而急促呼吸的聲音,她的雙手緊緊摟着自己的腰甚至微微顫抖,段郎看不到女人的臉,隻覺得對方靠在自己的肩上,而那一側的臉部和頸部都有一種毛茸茸的錯覺。
難道是錯覺?
段郎歪着頭看過去,一雙綠瑩瑩的眼睛瞪着他,人類的眼睛怎麽可能是綠的?
潘曉琪靠在段郎的肩膀上,那雙眼睛難道是長在頭頂上的?
“嗚……”輕輕的嗚咽聲傳進段郎的耳朵,段郎再也受不住了,一把推開潘曉琪。
這聲音分明不可能是人類的聲音!像是某種動物在嗚嗚叫喚。
段郎失魂落魄地撿起地上的手電筒,與此同時聽到潘曉琪大聲驚叫,“啊,段郎,你幹嘛!”
難道是幻覺?
手電的光亮照過去,潘曉琪跌坐在地上,一臉埋怨地看着他,眉頭緊皺着,十分痛苦的樣子。她擡手遮了遮眼睛,說:“别照我眼睛。”
段郎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把女朋友推到了地上,連忙去扶起對方,就看到潘曉琪背後一隻黑貓閃過,手電照過去,綠瑩瑩的眼睛,像是要把人吸進去。
“曉琪,對不起,對不起……”段郎連連道歉,潘曉琪白了他一眼,什麽話也沒有說。
“剛才那隻貓把我吓到了。”段郎想起那隻黑貓的眼神,仍然覺得心裏發慌。
“我也被吓得半死,那隻貓一下子跳到我肩膀上來,吓得我都不敢動彈了。”潘曉琪緊緊拉着段郎的手,“要不然咱們先回去吧,今天晚上先不過來了。”
“也好。”段郎看潘曉琪臉色慘白,心疼女友,隻好作罷。
就算他非要繼續在巷子裏呆着,那也照顧不了受驚過度的潘曉琪,反而找不到金靈珠的線索。
兩人無功而返,回到家洗漱之後,一覺睡到大天亮。
潘文山過來蹭飯吃,敲了兩人半天的門,段郎迷瞪着眼睛起來開門,頭發翹着像一頭雞窩。
“瞧瞧你這黑眼圈,昨晚上一晚上沒睡啊?”潘文山打趣着段郎,“我們家潘曉琪是不是特能折騰?”
“從餘龍巷回來,沒找到什麽線索。”段郎打着呵欠,倒了一杯水,潘文山伸手過來接,段郎轉身自己喝了。
手頓在半空中,潘文山有些尴尬。“段郎你就不能幫我倒杯水喝?”
“飲水機就在那裏,你自己倒啊。”段郎不以爲然。
“曉琪呢?”
“在床上睡着呢。”
兩個大男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對無言。
段郎喝完一整杯水,疑慮重重地對潘文山說:“昨晚上我跟曉琪去了餘龍巷,我覺得很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我們碰到了一隻黑貓,還騎在了曉琪的肩上。”
潘文山一聽大駭,“大晚上的黑貓,吓死人了。都說這黑貓通靈,該不會是你們闖到了什麽地方吧,難道是因爲金靈珠?”
“當時隻顧着害怕,現在仔細想想,還真可能是。”段郎回憶起當時的情形,被一隻黑貓吓成這樣,他也覺得羞愧,可當時在哪裏呢,好像……好像一扇門,一扇爛了半邊關不上的門。
段郎一個激靈,站起身,拉上潘文山,就往外走。“我們現在去餘龍巷看看!”
“我也去!”
潘曉琪倚着卧室的門,對客廳的兩個男人說。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怎麽憔悴成這個樣子了?”潘文山看潘曉琪的臉色并不好,段郎也很擔心她,便說:“我跟老潘先去看看,你呆在家裏好好休息。”
“不,我跟着你們一起去。”潘曉琪執着起來也是很吓人的,屬于不撞南牆不回頭,段郎隻好答應。
“啧啧,你們就這樣出門?不換身衣服?曉琪你不化個妝?”潘文山對兩人不修邊幅的造型深深感到無力。
左不過幾分鍾的功夫,兩人收拾停當,再次來到了餘龍巷。
烈日當頭,餘龍巷空蕩蕩的,了無人煙。
潘曉琪對昨天晚上的事情心有餘悸,段郎拍拍她的肩膀,用眼神鼓勵她。
“别眉來眼去了,這是要虐死單身狗的節奏嗎?”潘文山不滿。
三人再次走進餘龍巷,段郎仔細回憶着昨晚上的情形,總覺得兩邊的房屋都不對,對不上那記憶中的半扇破門。
“是這裏!”潘曉琪指着一面胡亂畫着圖案和文字的牆壁說。
段郎看了一眼那面牆,又打量了四周,果然看到一扇破門,半邊門闆挂在門框上,搖搖欲墜,好像人往下面走就得擔心被砸到。
晚上看不清楚,白天一看,整個屋子都無比破敗,簡直是這條巷子之最。
那牆是用土磚砌成的,有的地方已經裂開了縫,看起來隻要有人用手輕輕一推就能推倒。
屋頂倒是瓦片蓋的,段郎看着架勢還以爲是茅草屋呢,隻是瓦片上堆滿陳舊的落葉和植物腐爛的根莖,竟看不出來瓦片的顔色,全部是黑黢黢的。屋子的外檐甚至沒有瓦片遮蓋,露出架在橫梁上的檩子,檩子是碗口大的竹子做的,經過多年的風吹雨打,有些已經裂開,有些已經腐爛呈青黑色。
“進去不?”潘文山問。
“進去。”段郎答。
潘文山第一個沖過去,一腳踹在門上,那塊門闆應聲而倒。
整個屋子都仿佛跟着震了一震。
“啊呸……”屋子裏發出難聞的腐敗氣息,混合着剛剛激起的塵土,嗆得潘文山連忙退了出來。
“看清楚沒,什麽情況,裏面?”潘曉琪離破屋最遠,連忙問潘文山。
潘文山擺擺手,“什麽都沒看到,黑黢黢的,不知道是個什麽動靜。要不你在外面等着,我跟段郎進去看看?”
段郎也望向潘曉琪,意思是不讓潘曉琪進去。
但潘曉琪卻不答應,她秀眉一豎,道:“我要進去!”
“好吧。”段郎妥協。
這個破屋子在餘龍巷裏算是最破的了,但看起來也不大,應該站在門口就能看個通透,于是段郎也不擔心了。更何況現在是大白天,還能發生什麽事?
可當他踏進門之後,突然就有些後悔了。
“好冷!”潘曉琪抱着雙臂,“這裏好陰冷!”
段郎回頭看潘曉琪,穿着短袖裸露的雙臂一層明顯的雞皮疙瘩,可見得冷成了什麽樣!
“段郎,我也感覺冷得慌,你說這麽大的太陽,這屋子裏怎麽就這麽冷呢?莫不是金靈珠真的在這裏?”潘文山說着,就往前走了幾步,裏面看起來很長,淩亂擺着幾張桌子,像是小時候的茶館。
因爲上面瓦片遮着,陽光透不進來,又因爲腐爛的落葉把原先的亮瓦也遮住了。屋子裏嚴絲合縫,除了門口這一點光亮,竟是什麽也看不清楚。
“在外面看這屋子挺小的,沒想到是個長條形的,不知道那後面是什麽地方。”潘文山又試着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問段郎:“你們帶手電沒有?”
“沒。”段郎心想大白天,那還能像昨天晚上似的,怎麽會有這樣看不清楚的地方?
“完了,這時候也隻能一摸黑了,摸到什麽是什麽!”
于是三人繼續往裏面走,潘文山在最前面,段郎拉着潘曉琪的手緊随其後。
越往裏走,越感到渾身冰冷,如同置身冰窖。
“怎麽會這麽冷?”潘曉琪埋怨着,忽然大叫一聲。
一隻黑貓不知從哪裏沖了出來。
喵嗚一聲,躬起身子,立在一張桌子上,死死盯着段郎三人。
“這貓邪性啊!”潘文山說了一句,抄起旁邊的一根棍子就往黑貓身上趕。
狠命打了兩下,黑貓嗚咽一聲,沖着裏面跑了。
“啊,老潘,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經潘曉琪一提醒,段郎順眼一看,潘文山手裏竟然是一根骨頭,絕對不是動物骨頭,而是人的腿骨。潘曉琪吓壞了,直往段郎懷裏縮。
潘文山随手扔掉骨頭,連忙在衣服上搓一搓,又覺得不妥當,幹脆在旁邊的桌子上擦,可一碰上,那桌子就散架碎到地上。
三人繼續往前面走。周圍一片漆黑,三人迷迷糊糊在黑暗中前行,深一腳淺一腳,突然段郎渾身一個激靈,腳上好像被什麽纏住了,怎麽也走不動,低頭一看,呦呵,好家夥,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隻血淋淋的手臂,狠狠抓住了他的腳腕。
五根指甲蓋都翻掉了,化着膿的血水順着手指頭往下淌,在白得吓人的皮膚上留下一條條奇怪的紅色紋路。潘曉琪和潘文山也發現了異樣,回頭一看吓了一大跳,潘曉琪連忙用腳去踢它,一腳把它小臂踩個稀爛,碎骨頭和着膿血水爛成了一灘泥。
這麽不經踩?段郎想了想,沒當回事又繼續往前走。
突然一條長長的舌頭砸向潘文山的臉,上面還有蛆蟲蠕動,他擡頭一看,一雙穿着紅色繡花鞋的腳無力地垂着,再往上……女人凸起的眼珠子,感覺都快掉下來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潘文山,臉色慘白,忽然咧了咧嘴角,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條比身體還長的舌頭就往他的身上纏來。
這時候潘曉琪的左肩上冒出一隻白森森的骨頭爪子,潘曉琪渾身顫抖,張着嘴巴不敢說話,段郎斜眼一看,是一隻人的手骨,骨頭晶瑩剔透,跟塊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