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今夜會有多少人無法入眠,但是我絕對是其中一個,回到寝宮,我和衣而卧,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穹頂,腦中慢慢變得紛亂,黑暗中我兀自開口道:“兩年前死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沒人回答我,我以爲魏嚴聽到我說話,會回答,當我側過頭,借着光我看到窗戶上的剪影一動不動。魏嚴就在那裏,可是他卻假裝沒有聽到。
“魏嚴?”我輕喚一聲。
魏嚴隔着門答道:“陛下,微臣在。”
我輕輕吸了口氣:“兩年前的那個人是誰?”
門外傳來魏嚴低低的聲音,帶着一抹遲疑:“陛下,您記起什麽了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
魏嚴似乎松了一口氣:“既然忘記了,陛下又爲何要問,豈不是徒增煩惱。”
聽魏嚴如此說,顯然是不準備告訴我了,我也不逼他,确實如他說的一般,既然已經死了,還翻出來說什麽,皇宮本就是個吃人的地方,死在這深宮裏的人又何止那一個兩個。而且那死去的人是這身子的舊情人,又不是我的情人,不管了。
我翻了個身決定不再糾結此事,安心入眠。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進入了一個紛亂的夢境,夢中我身處一個不大的宮殿裏,眼前有個小花圃,我與夢中人一起親手植下了一株株花朵。風穿堂而過,羽鈴叮當。
我似乎很開心,一直在笑,身邊有個人一直不言不語的陪在我左右,那種感覺很舒服,很熟悉,這好像并不是夢,仿佛是女帝真實的過往,而我卻感同身受,身心愉悅。
醒來後我試圖回憶那張臉,可是那人的臉卻始終被濃霧包圍,五官一團模糊,我卻知道那人不是魏嚴,不是蘇玄峥,那麽這個人是誰?或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于是我便夢到了“他”吧。
第二天日上三杆了我才起來,因爲是啓聖節,全國放假三日舉國同慶,所以臣子們不需要入朝,我也自然不需要上朝,靜書頤出宮治臉,暫時回不來,霍雲非這兩天除非我傳他,否則應該也不會出現,那麽剩下的兩天我該幹什麽呢?
我思前想後終于決定來個皇宮一日遊,偌大的皇宮除了起居的坤乾殿和上下早朝的太和殿附近我常去,其他什麽宮宮殿殿我是真的沒有去過。
既然今天無事可幹,何不四處走走?
想就做,我麻溜的起了身,很快收拾妥當後就獨自上了禦辇,并吩咐魏嚴不要跟随,自由活動。
魏嚴哪裏肯依,我不得不搬出身份,壓一壓,魏嚴這才沒有跟來,難得放假,自然也要讓小魏享受這個假期,我可是個很開明的上司。
見我上轎要走,魏嚴依舊很不放心,他追上兩步道:“陛下這是要去哪裏?”。
我想了想回答道:“也沒想去哪裏,就是四處看看,我沿途溜達吧。溜達完了就回來了,不用擔心,我不出宮。”
魏嚴聽聞我沒有要出宮,這才放下心沒有跟來。
十六個轎夫擡着我是穩穩當當,我坐在轎子上竟感覺不出一點颠簸,這皇帝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呀,八擡大轎已經很厲害了好麽,我這還十六擡。啧啧。
不過這九月的日頭不是一般的毒,雖然轎中有避陽扇,和事先放置的冰塊以便消暑,可依然是把我曬的蔫蔫的,而那十六個轎夫早就汗流浃背。看得我實在于心不忍,于是喊停。
我下了轎子就吩咐他們擡着空轎子先回去,而我則鑽進了就近的一個宮殿裏。
殿中一片寂靜,似乎無人居住,卻收拾的十分幹淨,陳設說不上華麗,卻異常清雅,我獨自一人在殿中溜達着,發現這個宮殿并不大,不過是個兩進兩出的小殿,正殿到後殿的中間是個小型的花圃,花圃上種的花草似乎也不是什麽名貴的,似乎也沒有花奴來此修剪過,每一株植物好像都是自由生長的,
我穿過花圃來到了後殿,依舊是打掃的一塵不染,卻同樣看不到一個人影,後殿由于背陰,走進後覺得很是舒服,冰冰涼涼的。
而外面的日頭實在是毒,我也不急着出去,于是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了,這夏天就是不能坐在陰涼處呀,一坐下就打瞌睡。這不,才一坐定我就夢周公去了。
直到一陣風吹來,梁上的羽鈴叮當作響,我才醒來。
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這才發現身邊不知何時燃起了熏香,我聞了聞,隻覺得舒心,卻不知道是什麽香,此刻我心中一動,這殿中除了我以外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