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雜記


乖崖劍術

祝舜俞察院言:其伯祖隐居君與張乖崖公居處相近,交遊最密,公集首編《寄祝隐居》二詩是也。隐居東垣。有棗合拱矣,挺直可愛。張忽指棗謂隐居曰:“子丐我,勿惜也。”隐居許之。徐探手袖間,飛一短劍,約平人肩,斷棗爲二。隐居驚愕,問之。曰:“我往受此術于陳希夷,而未嘗爲人言也。”又一日,自濮水還家,平野間遙見一舉子乘驢徑前,意甚輕揚,心忽生怒。未至百步而舉子驢避道,張因就揖,詢其姓氏,蓋王元之也。問其引避之由,曰:“我視君昂然飛步,神韻輕舉,知必非常人。故願加禮焉。”張亦語之曰:“我初視子輕揚之意,忿起于衷,實将不利于君。今當回宿村舍,取酒盡懷。”遂握手俱行,共話通夕,結交而去。

楊醇叟道術

餘杭沈野字醇仲,權智之士也。喜蓄書畫,頗有精識。嘗于錢塘與一道士楊希孟醇叟相遇,喜其開爽善談,即延與同邸而居。沈善談人倫,而不知醇叟妙于此術也。時蔡元長自翰長黜居西湖,日遣人邀緻醇叟。一日晚歸,沈語楊曰:“餘嘗觀翰林風骨氣宇皆足以貴,而定不入相。”楊徐曰:“子目力未至。此人要如美玉琢成,百體完就,無一不佳者。是人當作二十年太平宰相在,但其終未可盡談也。”楊複善笛,蓄鐵笛,大如常笛,每酒酣必引笛自娛,聽者莫不稱善。一日與沈飲于娼樓,月色如晝,而笛素不從。客有舉酒而言曰:“今夕月色佳甚,杯觞之樂至矣,獨恨不聞笛聲也。”楊徐笑曰:“俟令往取。”實無所遣也。酒再行,忽引袖出笛,快作數弄,座客皆不知笛所從來。徐扣之,雲:“小術耳。乃某左右常驅役吏鬼也,俾之取物,雖千裏外可立待,但不可使盜取耳。子欲學之,當以奉授。然又有切于性命者,子不問何也?”沈始敬異之,擇日焚香,跪請其術。且言:“吾術斷欲爲先,子欲得之,當先誓于天尊像前,無不可者。”沈與一姓阚人同授盟戒,而行其教。阚未滿百日而辄有所犯,即夜夢受杖于像前,晨起背發癰,數日而卒。既而楊辭以有行,沈問所之,楊亦知沈有河朔之遊,雲:“我此行且先适淮南,子若北行過楚,幸訪我于紫極宮。以八月十五日爲約,逾期恐行止無定,不能再見也。”楊既行,而沈以事留,逮至楚,則九月初矣。徑往紫極宮訪之,了無所聞。回過殿角,有老道士坐睡,因揖以詢楊之存亡。道士驚顧,對曰:“左右與醇叟何處相期,且當約以何日也?”沈告之故。道士歎息而言曰:“楊誠奇士奇士!左右之違來,惜較旬日之遲也。楊至此月餘,一日無疾,焚香趺坐,與衆道士語。久之,揖座人曰:‘希孟今當有所适。然此行學道未竟,更當一來也。’語訖長嘯而逝,正八月十五日也。今殡東城矣。”沈于是即觀中設位,拜泣醮謝而後行。沈後亦不能畢行其所授而終。

王樂仙得道

道人王樂仙,或雲潭州人。初爲舉子,赴試禮部,一不中,即裂冠從太一宮王道錄行胎養之術,歲餘勤至不怠。王雲:“我非汝師。相州天慶觀李先生,汝師也。汝持我書訪之,當有所授。”樂仙得書,徑至湯陰求之,無有也。一日坐觀門,有老道士見之,呼與語曰:“子尋李先生,此去市口茶肆中候之。”果見赤目蓬首,攜瓶至前瀹茶者,因揖之,便呼“李先生”。李佯驚曰:“汝何人也?”樂仙探懷出王書授之。李微笑曰:“王師乃爾管人閑事耶!此非相語處,三日黎明,候我于觀門也。”樂仙辭謝而歸。三日雞鳴,坐門未久,李至,以手撩發,則兩目煜然如岩電燭人。握手入觀中,謂樂仙曰:“汝刳心求道,而燒假銀何也?”樂仙謝誠有,以備乏絕無告耳,然是幹水銀法,非若世人點銅爲之,以誤後人也。李探懷出銀小铤:“請以是易子所作,如何?”樂仙取以示之,範制輕重與李所授無異也。即令取油铛子前,投樂仙所作烹之,須臾粉碎還元,曰:“豈不誤後人耶!”樂仙悔謝久之。李勉之曰:“知子不妄用,亦欲子知此術于子無益耳。我且歸,後更就汝語也。”明日訪之,主人雲:夙昔折券而去,不雲所适也。樂仙既蹤迹數日,不複再見,乃西遊黨山中,寓一僧舍。主僧亦喜延客,因留止旬日。而主僧複善壬通,旦日必焚香轉式,以占一日之事。忽謂樂仙曰:“今日當有一大貴人臨門。不然,亦非常之士見過。當與子候之。”并戒其徒掃室以待。至日欲入,略無貴達至者。忽遠望林下有一舉子,從羸童,負書箧竹笥而來。主僧揣之曰:“我所占貴人,豈此舉子異日非常之兆耶?更當複占以驗之。”即喜躍而出,謂樂仙曰:“貴者審此人也。”因相與迎門,延至客室,相語甚久,雲姓蔡,嘗舉進士也。既而主僧請具飯,蔡曰:“某行李中亦自有薄具。二公居山之久,若不拘葷素,當可共享也。”即呼燭設席,命其僮于竹笥中出果實數種,既皆遠方珍新。至傾酒榼,樂仙味之,元是潭州公廚十香酒也。酒行,笥中出三大煎鲑,魚尚未冷。酒再行,又出三肉餅,亦若新出爐者。至餘品,燒羊鵝炙,皆若公侯家珍馔,而取諸左右。笑語至夜半而罷。二公大異之,而不敢诘其所從至也。蔡繼雲:“某亦于此候一親知罷官者,當與二公少周旋也。”日複一日,亦問及養煉事。樂仙心獨喜之,亦意其有道者。至夕,主僧與仆從皆已熟寝,樂仙即炷香前拜而請其從來,即以先生禮之,且哀懇,言其罷舉求道,了未有遇,願賜憐憫,生死骨肉也。蔡徐笑曰:“我南嶽蔡真人也。固知子栖心之久,更俟與子勘問之也。”樂仙稽首謝其垂接。次夕複扣戶伺之,忽見一大人,膝與檐齊,而不見其面目,音響極厲雲:“仙童萬福。”投一白紙于蔡前,蔡取以示樂仙,曰:“與子勘問至矣。”紙間有書雲:“某于十洲三島究訪,并無此人名籍。後撿蓬萊谪籍中,始見其名氏鄉裏也。某人供呈。”蔡語樂仙曰:“子無憂也。”因授以内丹真訣。數日别去,雲:“汝有未解處,但焚香啓我,我當自告汝也。”後樂仙聞通直郎章子才自九江棄官,遷居錢塘金地山,行符水救人疾苦,外丹已成,因南遊過之。夜語及蔡真人事,取所授白紙示章。視其供呈人姓名,乃其法箓中六丁名字也,即熾炭子爐,取紙投之,炭盡而紙字如故。因相與驚異,且乞之以藏其家。樂仙既去,了不知所向,或傳其解化矣。章亦數歲而終。将葬之夕,有一道人不言姓字,來護葬事,且留物以助其子。或疑是樂仙也。

啖蛇出虱身輕

滄州泥姑寨,循塘泺而至界河,與北寨相望。自乾甯軍穿泺而往,止一徑,每春初啓蟄時,塘路群蛇橫道,遞送者甚苦之。寨卒有蕭志者,爲人性率,同侪多狎侮之。一日,當送檄文至郡,而有大蛇枕道,其首如甕,兩目煜然可畏也。既不敢前,即醉宿旁鋪。鋪卒夜以利刃殺蛇而脯之,至滿數缶。蕭醉醒,聞肉香甚,問安所從得。鋪卒绐雲,夜漁于海,得大魚,方将共羹而食也。蕭不待羹,取數脔就火燎食之,美甚。自郡回,因求其餘。歸食數日而盡,不知其爲蛇也。食蛇之後,更不喜聞食氣,但覺背膂間腫癢,至不可忍,時就樹揩癢,瘡破,中湧細虱,不知其數。時郡卒陸靖者适居寨中,與之助取餘虱,計前後出虱數鬥,癢止瘡複。因憩樹陰,見泺中鶴雛群戲,念欲取之,即身在鶴仄,攬雛而歸。複視鶴巢,又念可登而取,即身已在樹杪矣。寨卒視之,率皆驚異,以謂此人偶食成器之物,盡出屍蟲而輕身自如,得地仙矣。因逃兵籍而去。

翊聖敬劉海蟾

真廟朝,有天神下降,憑鳳翔民張守真爲傳靈語。因以翊聖封之,度守真爲道士,使掌香火,大建祠宇奉之。自廟百裏間,有食牛肉及着牛皮履靸過者,必加殃咎,至有立死者。一日,有人苎袍青巾,曳牛革大履,直至廟庭,進升堂宇,慢言周視而出。守真即焚香啓神曰:“此人悖傲如此,而神不即殛之,有疑觀聽。”神乃降靈曰:“汝識此人否?實新得道劉海蟾也。諸天以今漸入末運,向道者少,上帝急欲度人,每一人得道,九天皆賀。此人既已受度,未肯便就仙職,折旋塵中,尋人而度,是其所得,非列仙之癯者。我尚不敢正視之,況敢罪之也!”

噓氣燒腸

陳無求宣事雲:嘗赴鶴林寺供佛,既飯,有一舉子,雖衣褐不完,而豐神秀穎,居于座末。主僧顧謂無求曰:“此道人頗有戲術,今日告行,當薄贈之,且求其一戲爲别也。”舉子亦欣然,呼一僧雛,取碗器付之,令相去二丈餘而立。舉子謂之曰:“我此噓氣,汝第張口受之。覺腹熱,急言。不爾,當燒爛汝腸也。”言訖噓氣向之。須臾,僧雛覺腸間如沸湯傾注,乃大呼曰:“熱甚,不可忍!”因使溺碗中。舉子徐舉碗示座人曰:“誰能飲此者?”舉座穢唾之。乃大笑,舉碗自飲,言别而去。明日僧雛遂大惡聞食氣,日唯飲水數杯。月餘出寺,不複見也。

仙丹功效

餘族兄次翁鼻間生一瘤,大如含桃,而懼其浸長,百方治之不差。行至襄陽,于客邸遇一道人,喜飲而日與周旋。臨别,解衣出一小瓢如棗大,傾藥如粟粒三,授次翁曰:“汝夜以針刺瘤根,納藥針穴,明日瘤當自落。其二粒留以救奇疾也。”次翁如其言,因夜取針剔瘤根納藥。至夜半,但覺藥粒巡瘤根而轉,至曉扪之,則瘤已失去,取鏡視之,了無瘢痕也。因大神之,秘其餘藥,不令人知。其女爲兒時蹙倒,折齒不生。次翁取藥納齒根。一夕齒平。複因以水銀一兩置铫間,取藥投之,則化爲紫金。方知神仙所煉大丹也。

居四郎丹

密院編修居世英彥實之父,人謂之“居四郎”者,遇異人,得丹竈術。常使一仆守火,歲久不懈,因度之爲僧,居京師定曆院幾二十年。時曾子宣當軸,有堂吏通解可喜,其婦得急勞,數日而殂。繼而病傳堂吏,國醫不能療。吏與居素善,居視之雲:“應須我神丹療之。”爲啓爐,取刀圭與服。十數日,即完複如初。出參丞相,子宣大驚雲:“汝非遇仙丹不能起此病!”吏拜謝起,白雲:“某實幸獲居四郎之丹服之,奪命鬼手耳。”子宣神之,使人邀居,不能至也。即使門下之人宛轉啖其僧,前後資給備至,約竊丹爲贈。而僧誓不負心,丞相亦延顧不替。僧一日谒丞相,而許分竊爲獻。子宣喜甚,送僧降階。而僧退揖,爲馬台蹶倒,應時折足,轝之而歸,數日遂卒。子宣即遣人厚贻其徒,并爐取之,不知所用,但取丹膏,圓如粟粒,服之一粒,即引水燥甚。分諸子服皆然。獨子纡公衮服兩粒無異也。後不複加火,亦不敢服。子宣薨,丹盡付石藏用矣。

孫道人屍解

孫道人,不知何許人,寄居嚴州天慶觀。爲人和易,初不挾術及言人禍福,但袖中嘗畜十數白鼠子,每與人共飲,酒酣出鼠爲戲。人欲捕取,即走投袖中,了無見也。至約人飲,則就酒家市一小尊,酌之不竭。人告酒困,即覆尊而去。否則自晨至夕,亦不别取也。酒家是日必太售。人頗以此異之。紹興三年三月三日,觀中士庶骈集,道人拱手告衆曰:“我今年九十歲矣,久寓此土,荷郡人周旋,暫當小别。各勉力事善!”言訖坐逝。一郡驚異,瘗之城南,而塑其像觀中。歲餘,有南商手持香一瓣,封題甚固,雲:“我去年三月三日于成都府觀禊事,有一道人雲:‘我始自嚴州來,知子不久回浙,幸爲我達嚴州天慶觀,尋孫道人付之也。’”入觀見塑像,驚禮之曰:“此我成都所見付書人也。”因共發其藏,則空棺矣。

綦革遇三皇閟宮

綦革先生,内相叔厚之族兄也。大觀中,叔厚之父守甘陵,革自密往省之。過北州河灘,見三老人,皆布裘青巾,獨坐而語。革視其神矩清峻,疑非常人,即憩馬前揖之,初不相領略。革心益竦異,複前緻敬。一老人徐顧革而言曰:“汝往恩州省汝兄耶?汝兄感時疾,已向安矣。然時将亂離,汝之業儒竟無補于事,當求遁世修真,超脫塵累也。”革嘗留意于内外丹事,益異其說。且曰:“日晏矣,汝行二十裏可少止,當再相見也。”革再拜而前,果二十裏至一旅邸,遂休仆馬,散步邸旁,瞻視叢祠,因前視其榜,乃三皇閟宮也。革即整衣冠,肅容進谒祠下,仰視塑像,其容服俨然河灘三老人也。革自甘陵,即屏居絕欲,專以修真爲務,隐于密之九仙山,後又徙海中徐福山。宣和乙巳,故人陳某者調雄州兵曹,聞金人犯邊,意未敢往,乃詣革,密扣其去留之事。乃書一絕與之雲:“三月楊花滿路飛,胡人遊騎拍鞍歸。高天二聖猶難保,誰道雄關是可依?”陳解其意,遂辍行李。至明年丙午三月,二聖北狩,始知革有前知之見。後範溫起海州,李實以布衣被虜,溫待實甚厚,每事多訪之。溫意欲歸朝,又拟投僞齊,議未決。實與革有舊,密往見之,且告以情。革曰:“公來年今日已升朝,合食宋祿,餘人無使知也。”實由是爲溫決歸朝之策。及溫引衆歸朝,朝廷定賞,以實嘗與溫謀,自白身授朝奉郎,一如革言。

仙桃變人首

餘妻之祖父朝議君馬餘慶,元祐末爲巴郡守,遣健步王信者持書至都。始出郡城數十裏,道旁顧見二道士野酌,食桃甚大。信亦休其仄,因乞之。道士以殘桃與之,信聲喏而食之。道士複探懷,取一大如盂者授之。信益喜,跪謝,引裾裹桃而行。未數裏,探桃将食,則一人首也,血漬殷然。即驚懼,急投之澗水,疾走還郡,狀若狂人,見人即作怖畏狀,口稱“怖人怖人”,而不食不飲。郡守呼之,徐問其故。既語所遇,即複奔逸狂言。因使以病告而縱之。後蜀中時有見之者。

聖和尚前知

汴渠第五鋪有異僧,衆名之“聖和尚”,時語人禍福,扣之則不複道也。熙甯初,餘伯父朝奉君與先博士君同章申公詣阙,時申公改官未久,先博士未第也。申公所在喜訪異人,至鋪具飯,遇僧過門,即延之入座。熟視先君曰:“福人福人!宰相是你手裏出。”已而回視申公曰:“承天一柱,判斷山河。”視伯父,獨無言。既去,先君戲申公曰:“‘承天一柱,判斷山河’,則當是正拜之征。然‘一柱’爲何?”申公曰:“我作宰相,更容兩人也?”後果如其言。而先君“宰相之出”,獨未有征驗雲。

張道人異事

張道人,福州福清人,生以樵采爲給。一日樵歸,于山道遇二道人對棋,弛擔就觀。棋者忽顧之而語曰:“子頗憶與吾二人同學之勤否?我亦以子沉滞人間,未能遠引也。今子困踬亦已至矣,複能從我竟學乎?”張忽醒然悟解,通知宿命,且語之曰:“我安能從爾學神仙也,我将學大乘法爲浮圖氏,不久吾師至矣。”棋者問:“子師爲誰?”曰:“今敕住秀州崇德福嚴寺真覺大師志濟是也。”即負樵還家。翌日入城市,以相字爲名,而言人禍福,率皆如見。歲餘,黃八座裳自明守移鎮至郡,實攜志濟而來。張即投之祝發,郡人但以“道人”呼之。每擇佛宇敝壞者辄入居之,不俟遣化而施者雲集,至鼎新而遷他所,福人甚欽敬之。一夕郡城火,自郡将、監司而下,環視無策。或有言:“何不呼張道人也?”郡官曰:“張道人何知郁攸之事,而須呼之也?”既而火迫郡署,至取郡額投火以從厭勝之說,其烈愈熾。不得已使召之,應呼而至,即長揖郡官曰:“俱面火緻敬,同音誦‘心火滅,凡火滅’六字!”張乃攜瓶水上履層檐,騰踔如飛,亦大稱誦六字。水所過處,火不複延,須臾遂止。今尚存,所傳異事不止此也。

雀鳅蛇蟹之異

戒殺之事,得于傳聞者甚衆。目視五事,不可不記爲後人之戒也。富陽春明村趙二,以網捕爲業,年五十,卧病逾年,艱餓備至,求死者屢矣。一日,覺頭癢不可堪忍,爬搔之極,至指甲流血,乃取梳齒痛戛,終不快意。遂呼其婦搊發搖頭,癢似少止。頃之複甚,則以手助力提捽,遂緻腦脫落,而腦間雀嘴叢咂,不知其數。鄰裏環觀,助其誦佛忏罪,以觊速死。兩日始遂氣絕。錢塘北郭呂五,以炙鳅鳗爲給。而鳅至難死,每以一大斛,置鳅滿中,投以鹽醯,聽其咀啖,至困然後始加刀炙,雲令鹽醯之味漬入骨中,則肉酥而味美,以故市之者衆。不數年,呂五得疾,但覺胸腹間燥渴不勝,飲水不快,而口複念鹽醯爲味,以杯盂置床,時時飲之。且言:“燋也,與翻過着。”令家人轉仄其體,日夜數十百番,至體肉消潰,腸胃流迸而卒。湖州脍匠嚴進,忽得狂疾,曝日城壁下,自齧其指,至十指皆盡,血流被體,号呼而終。蘇州薛氏小兒,年十三,探鵲雛于木杪,不知先有大蛇啖雛巢中,兒始驚視張口,則蛇徑投入兒口,與兒俱堕木下。人救之,則蛇食兒心,與蛇俱死矣。河朔雄、霸與滄、棣,皆邊溏泺,霜蟹當時不論錢也。每歲諸郡公廚糟淹,分給郡僚與轉饷中都貴人,無慮殺數十萬命。餘僚婿李公慎供奉侍其季父守雄州,會客具飯,始啓一藏甕,大蟹滿中,皆已通熟可啖,而上有一巨螯,肌體爲糟漿浸漬,亦已透黃,而矍索甕面,往來不可執。衆客驚異,徐出而縱之泺中,用以戒殺者甚衆。

牛王宮铓飯

陶安世雲:張觐钤轄家人嘗夢爲人追至一所,仰視榜額,金書大字雲“牛王之宮”。既入,見其先姨母驚愕而至,雲:“我以生前嗜牛,複多殺,今此受苦未竟。所苦者,日食铓飯一升耳。”始語次,即有牛首人持飯至。視之,皆小鐵蒺藜,其大如麥粒,而鋒铓甚利。飯始入咽,則轉次而下,痛貫腸胃。徐覺臂體間燥癢,即以手爪爬搔,至于癢極,血肉随爪而下,淋漓被體。牛首人則取鐵杷助之,至體骨現露,铓飯盡出。一呼其名,則形體複舊。家人視之,恐怖欲逃。牛首人即呼持之,曰:“汝亦嘗食此肉四兩,今當食飯二合而去。”号呼求解,不可得,即張口承飯。飯才下咽,則痛楚不勝。宛轉之次,忽複夢覺,腮頰舌皆腫,不能即語。至翌日,始能言,因述其夢雲。

殡柩者役于伽藍

餘馬嫂之季父承奉郎察,字彥明,錢塘人。赴調至山陽,感時疾而終。婦家即山陽李氏也。遺孤始十歲,未克扶護歸袝先隴,因權厝城北水陸寺。凡十五年,其母金華君終,始獲從葬。其子初至啓殡,緻夢其子曰:“我自旅殡此寺,即爲伽藍神拘役,至今未得生路。今獲歸掩真宅,始神魄自如,而轉生有期矣。”又丹陽方可大言:建中靖國間,有時相夫人,終于相府,未獲護葬還裏,權厝城外普濟寺,忽見夢于其門人雲:“爲語我家,我日夕苦于伽藍神之役,得速歸瘗,則免此矣。”門人請曰:“夫人而見役何也?”夫人曰:“我生享國封,不爲不尊,而死亦鬼耳。況以遺骸滓穢佛界之地,得不大譴罪?而姑役使之,亦幸矣。”二事适相類者。則知精廬所在,在人則以爲托之阒寂,聞鍾梵之聲,可資亡者依向之福,必不慮因循失葬。明則緻羁魂之尤,幽則苦護神之役,反俾亡者不安。不得不爲戒也。

魚菜齋僧

吳興蔺村沈氏子,嘗具舟載往平江,中道有僧求附舟尾,生因容之。行十餘裏,生晨炊,僧求飯,遂分共之,且謂僧曰:“适與舟人羹魚爲馔,無物爲盤羞,不罪也。”僧曰:“無問魚與菜,施當在子心耳。”生意僧欲得羹,因分饷之。食竟,僧謂生曰:“汝量出數金爲村施。”生曰:“食魚而須襯施,非餘所當獻也。”僧曰:“無問魚與菜,在汝心施耳。”生複意其欲金,量與襯。僧問生齋僧一員,欲何所獻。生曰:“食魚非齋,何獻之有?”僧曰:“無問魚菜,在汝心獻耳。”生不得已,戲謂之曰:“請獻蔺村大王。”僧遂合爪祝獻。既行數裏,登岸而去。明年正月,生與社人祭神廟中,神降于稠人中,謝生曰:“去歲深承辍飯齋僧,而無心布施,得福最多。以是一僧之故,我甚增威力。”生已忘前事。神人謂生曰:“汝至某村,有僧附舟,汝以魚飯之次,有惡獸欲截汝舟,我時已陰護之矣。”生始記憶,因語其詳于社人雲。

挽經牛

裴亞卿言:紹興九年,湖州普安院尼沈大師者,聞吳江縣潘氏兄弟析居,而家有《華嚴經》一部,惜不忍分,試往求之。衆議皆允,而尼請歸具香花及舟載迎取。潘老謂尼曰:“爾往則恐有中變者,我今并具小舟假汝載往,如何?”尼欣然,更過所望。經既登舟,而歲适大旱,川港幹涸,不能寸進。翁曰:“我更假汝一牛,挽引而前也。”經既至院,牛船還家。公中夜忽語其媪曰:“吾之舍經,得供養矣。而吾牛何慮也?”媪問之,雲:“我适夢牛而人言曰:‘謝公數年豢養之力,又承公遣以挽經之功,今得脫此畜身,徑生安樂處,感德無窮也。’”亟往視之,牛已死矣。

蝤蛑黑鯉見夢

餘杭尉範達夜夢介胄而拜于庭者七人,雲:“某等皆錢氏時歸順人,今海行失道,死在君手,幸見貸也。”既覺,有人以蝤蛑七枚爲獻,因遣人縱之于江。編修元時敏夜夢頂星冠而見谒者九人,且稽首祈命,其詞甚哀。元雖異之,而了不知其由。曉起經廚間,正見以盤覆一大盆,啓視之,乃黑鯉九枚,潑刺盆中。因舉盆放之而記其事。

懸豕首作人語

秀州東城居民韋十二者,于其莊居豢豕數百,散市杭、秀間,數歲矣。建炎初,因幹至杭,過肉案,見懸一豕首,顧之而人言曰:“韋十二,我等償汝債亦足矣。”從者亦聞其言。韋愕然悔過,還家盡毀圈牢,取所存豕市之,得錢數千缗,散作佛事及印造經文,冀與群豕求免輪回刀刃之苦。知者謂韋善補過矣。

追書top10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道詭異仙 |

靈境行者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深海餘燼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詭秘之主 |

誰讓他修仙的! |

宇宙職業選手

網友top10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苟在高武疊被動 |

全民機車化:無敵從百萬增幅開始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說好制作爛遊戲,泰坦隕落什麽鬼 |

亂世書 |

英靈召喚:隻有我知道的曆史 |

大明國師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這爛慫截教待不下去了

搜索top10

宇宙職業選手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靈境行者 |

棄妃竟是王炸:偏執王爺傻眼倒追 |

光明壁壘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

道詭異仙 |

大明國師

收藏top10

死靈法師隻想種樹 |

乘龍仙婿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當不成儒聖我就掀起變革 |

牧者密續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從皇馬踢後腰開始 |

這個文明很強,就是科技樹有點歪 |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重生的我沒有格局

完本top10

深空彼岸 |

終宋 |

我用閑書成聖人 |

術師手冊 |

天啓預報 |

重生大時代之1993 |

不科學禦獸 |

陳醫生,别慫! |

修仙就是這樣子的 |

美漫世界黎明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