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下筆這期卷首語前不久,第二屆類型文學獎頒獎典禮剛剛結束。按理說這屆頒獎典禮應該是在2015年舉辦的,然而因爲種種意外,最終被拖延到2016年初才得以成行,這之中有些不可抗力因素,可無論如何我們自己本身都有脫不開的最主要的責任。不成熟、沒經驗、經費不足,我可以說出一大堆理由,但我心知這些都隻能作爲搪塞他人的借口,無法說服自己。付諸的精力過少,這才是最主要的。然而這已經是我們目前從有限的精力裏能挪用的極大部分了。稍細心些都會發現,我們評選出的作品,大部分與《超好看》并無利益糾葛,也就是說這是一個純公益的獎項,設立初衷就是鼓勵優秀作品創作,發掘優秀的類型文學作家。這次頒獎典禮舉辦之前,有天晚上跟一個圈内朋友一起撸串,聊開了這哥們兒喝了口酒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哥們兒有句話一直不好意思問,今天忍不住多句嘴,你們花這麽多錢,付出這麽多精力,辦這樣一個獎有什麽意義?難道真像你們口号喊的,爲了文學繁榮?扯淡!你自己清楚這個文學獎有沒有這種影響力,現在還有人記得第一屆獲獎者是誰嗎?這種費力不讨好的事我是真不明白,你來給我講講。”我想了想,說:“就國情來說,我也不明白。”畢竟生活就是這麽苟且。頒獎典禮上,羅老闆提到了一位小作者的來信,信中說他一直堅持創作,然而默默無聞,周圍的人都不理解他,更談不上支持,這個小作者的文學路走得幾近絕望,他說他是抱着最後一試的悲壯心态給超好看類型文學獎投稿的,如果依舊不被認可,就再也不碰文學。最終結果是他并未得獎,但是作爲入圍作品獲得了新人獎提名。他說,這個提名的意義無比巨大,這讓他感到前方是有路的,有路,他就走得動。我真想拉那位不明白的朋友來親自聽聽這個小作者的話,我不想講,我不能講,這話從我嘴裏說出來就變味兒了,隻有親身聽了,才懂得我們堅持辦這樣一個公益獎項的目的。暗夜中沒有星月日耀,令人摸不着前兒,磕磕絆絆,又不甘退怯,隻得咬緊牙關,抵抗内心的惶恐。選擇作小說的人,或多或少看見過這樣的景象。家人反對、生活相逼、文思枯竭,不少人默默堅持,更多人悄悄放棄。“發掘更加符合當下閱讀潮流、富有創新意識、傳承中華文化、擅寫通俗好看小說的類型文學作家,讓更多具有實力的寫作者走到台前,踏上文學進身之階。”這當然是我們希望能達到的目标,在這個方向上,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而目前,哪怕我們激勵一人無畏前行在文學路上,我們也是有所成就,不是嗎?還有人記得第一屆獲獎者是誰嗎?這個問題我想用沈從文《如蕤》中的一句話回答——“她望望天空,一顆流星正劃空而逝,于是輕輕的輕輕的自言自語說道:‘逝去的,也就完事了。’但記憶中那顆流星,還閃着悅目的光輝。‘強一些,方有光輝!’”強一些,才能讓人記住。這正是我們努力的方向。不敢說成爲太陽或皓月,要把每個角落照得分明,但我們能造起燈塔,聚出一束光,穿破迷霧,傳播向遠處。路有不同,各行一方。我們做掌燈人,召出丁達爾聖光,若能讓屹立于黑夜中的勇士不憚于前行,那就太令人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