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真切,那人正是徐胖子,将袋子扔到了被人家的院牆裏,然後聽到了轉身跑開了。
院子裏的人叫罵了一聲,然後發出了驚呼聲。
回到族長家裏,非常清淨,隻有幾個仆人,而且巫馬娜也不在。
我詢問了一番,族長出去有事兒,而巫馬娜等人,去尋找巫馬婷了。
夜,靜的像在墳墓裏一樣,窗戶紙被風吹到嗚嗚作響,躺在床上看着裏黑漆漆的房梁,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縫中一絲涼風吹了進來,白色的門簾飄悠悠的晃着,猶如鬼魅。
我翻了一下身,看到東北角一個黑色的影子,大約有五尺多高,披散着頭發背身站着,像是一個女孩。
我很疑惑,睡覺時房門從裏面上了栓,她是怎麽進來的。我伸手去摸火柴,打算點着油燈看看。我的手不聽使喚,摸了半天仍然在被窩裏,身子一下也不能動,感覺被什麽東西壓着。
上學的時候,經常聽說鬼打牆,鬼叫門,鬼壓床,難道我被鬼壓住了?他娘的!這女鬼難道欲火中燒要和我陰陽交合不成,老娘逛窯子上了不是女人,至今還沒有嘗過女鬼的滋味,今日就拿你開張。
我腦子裏雖然如此的想,心裏卻慌的厲害,使勁的蹬腳,被子被蹬成了一團,呼吸越發的急促,脖子上冰冰的感覺,呼吸極其困難,驢日的要這是要我的命啊!
夜裏是陰氣滋生的時候,往往陰鬼出沒,尤其是午夜,陰氣那是重中之重,陰上加陰。萬一陰鬼索命,一般人擋都擋不住。我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分針剛剛到十一點五十。
我慌了,一旦到了午夜十二點,那就是子時之中點,那麽陰鬼的陰氣将會達到鼎盛,就會吸幹人的陽氣,然後附在人的身上繼續尋找下一個‘獵物’。
東北角的那個影子慢慢的轉了過來,眼角挂着兩道鮮血,右眼是一個黑洞,右眼珠搭在鼻子上,口中發出哧哧的低鳴。她挪着輕輕的步子,僵直的向我走來,一步,兩步,……
鬼影子的雙腳像幹枯的雞爪,雙手向前伸着,頭發無風自動,煞白的臉如月下的雪,腥紅的舌頭滴着血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再也沒有力氣掙紮了,隻好閉上眼睛。啪啪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突突的跳着,腦子裏像機器一樣轟鳴。
“啊哈哈,嘿嘿嘿,哈哈哈……”女人尖澀的聲音猶如電鋸一般,讓我的身上一涼一涼的,這種笑聲是我聽到過最難聽,最陰邪的,仿佛惡魔的召喚,死亡的怒吼。
陰風從腳底一直竄到天靈蓋,我咬着牙緊緊的閉着嘴,口中濃濃的血腥味湧動着,耳邊像蒼蠅嗡嗡嗡的亂響。
我聞到一股惡臭味,夾雜着強烈的血腥。睜開眼睛時,發現女鬼離我隻有三尺遠,我甚至能感覺到她嘴中噴出的陰氣,能感受到她聲音的震動。
我明明記得自己睡着了,難道這是夢?但這也太真實了。就在我思考的一瞬間,屋子裏站滿了人,一個個黑黑的身子搖動着,有女人有嬰兒,滿屋子的邪氣浮動,不斷向我靠來。
床單被我蹬的斜斜挂着,嘶啞的哀嚎聲像地獄的幽靈在哭泣,地上一道道的血痕不斷的被拉長。窗戶和門的縫隙中,無數流血的眼睛窺視着,仿佛一隻隻惡獸要擇人而食。
起初的那個女鬼離我隻有半尺遠,我看清了她的面孔。她沒有下巴,在原來下巴的地方,挂着一塊血淋淋的紅肉。她的右眼球脫落挂在鼻子上,三寸長牙齒的牙齒上鮮血滴落,口中吧唧吧唧的嚼着什麽東西。
鬼壓床的時候,人會陷入幻覺之中,感覺到眼前混沌,仿佛站滿了人,而且幾乎和現實一樣。
如果在幻覺中被惡鬼纏身,身體的陽氣就會被消耗,最終變成幹屍,惡鬼附身後成爲行屍。
一旦成爲行屍,*也會慢慢被鬼體吸幹,成爲骨屍。
這個過程,也就是常常說的行屍走肉。但凡走肉掉,就隻剩白骨。
我越想越害怕,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樣死了算是什麽個事嘛!
我想起了書中的一句話,說的是每個人頭上都有三尺真陽火,隻有運氣被黴氣和晦氣壓過時,真陽火才會熄滅。
黴氣和晦氣積累,壓過了運氣,要想破解鬼壓床,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咬破舌尖,将血噴到惡鬼身上。
隻要見到口中的生血,惡鬼便會被陽氣血灼傷而分解。
女鬼伸出來的手向我抓來,我連忙咬破了舌尖,猛的噴出一團陽氣血,剛剛打中女鬼的胳膊。
女鬼尖叫一聲,一口咬斷了胳膊,痛的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咬破舌尖後,口中火辣辣的生疼,我的大腦瞬間清醒了,滿屋子的黑影消失不見了,身子也能自由的活動。
我想起了手電,隻要一見光,鬼魂就會被燙傷,甚至被燒死。
我躍身跳到了床頭,抓起手電推上了開關,一道白光直直的射向了女鬼。
女鬼‘啊啊’的大吼,原本醜惡的臉瞬間扭曲變形,仿佛水中的倒影一樣波動着。
我飛身騰起一個二踢腳,結果穿過了女鬼的身子,跌落到了女鬼身後。平時逛窯子虛的厲害,沒想到沒踩到鬼,先把腳給崴了一下,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沒想到即使被破了真身,女鬼依然是影子般的存在。
我的手腕一提,白光照到了女鬼的背心,隻見她仰頭狂叫,身子顫抖,頭發像風中的野草搖擺。幾秒過後,女鬼的背心被燒出一個碗口大的黑洞,絲絲的黑氣冒了出來,仿佛一個橫着的煙囪。
就在這時,手電的光成了淡黃色,慢慢的成了黃色。手電沒電了,換電池又來不及,生怕惡鬼反撲,那樣就糟了。
我挪到了桌邊,将手電對準女鬼放在桌上,疾步到了床邊摸到了火柴盒,劃着了一根火柴點燃了油燈。
就在油燈點着的瞬息,女鬼擺脫了手電的光照,一下子鑽進了牆壁,跑到了隔壁屋子中去了。
我擦了擦下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再也沒有了睡意。
油燈中的煤油換了四五次,窗子上逐漸亮了起來。
“天終于亮了!”我歎息了一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換了手電的電池,推開門向隔壁的房間走去。
“咯吱”一聲後,我推門走了進去。那漆黑的窗棂、椽子、門闆,依然靜靜地站着,讓人感覺有些膽寒,昏暗的屋子中飄浮着細小的塵埃,顯得古老而幽靜。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陽光的進入,彌散着潮濕的的泥土味道。
房子的陰面,一個紅色的大衣櫃,旁邊一個很大的黒木箱子,鎖着四五把老式的銅鎖,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灰塵上還有密密麻麻的腳印,這麽小的腳印,讓我一下子聯想到了昨晚的女鬼。
暗黑色的木箱,散發着一股濃烈的胭脂香味,仿佛置身香水之中一般。
黒木箱子中發出嘶嘶嘶的聲音,轉而又傳出嬌滴滴的哭泣聲,随後震動了幾下,停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在房間找了半塊潮濕的青磚,啪啪的幾下砸開了銅鎖,聞着濃濃的香味,我感到幾分恐懼。
爲了防止裏面有什麽不幹淨的,我用袖子掩住了口,斜着身子用腳尖挑開了箱子的蓋子。
揭開的一瞬間,我驚呆了!箱子中鋪着厚厚的桃花,粉紅的花瓣依然如新,好像剛剛從樹上摘下的。
幾息之後,箱子中的桃花像煙霧一般,慢慢的從裏面升騰起來,直到一人高才停止上升。
桃花形成了一根七尺高的柱子,上面散發着點點的白光。過了幾秒後,沙沙沙的化成了粉末落在了箱子中。
我探頭往箱子底部一看,一顆血紅色的珠子發出淡淡紅光,原本有些暗的屋子,被一種溫和的紅光籠罩着。
珠子有眼球大小,裏面還有瞳孔,仿佛一隻人的眼睛一般。除了顔色是血紅色,幾乎就是一隻活生生的人眼,像琥珀一樣晶瑩剔透。血眼珠拿在手裏冰涼涼的,仿佛一顆小冰球,散發着淡淡的花香。
看着血眼珠,我的心裏湧起了幾分恐懼,難道這是一個人眼化石?
血眼珠上面帶有幾條細細地紅絲,仿佛人眼球中的血絲。
那種濃烈的胭脂香味,讓人迷醉,恰如置身女子閨房一般。
我一回頭,被眼前的場景驚住了。
柔柔的月光下,一樹樹的桃花盛開,我甚至可以看到花苞正在打開,花粉慢慢的飄動,閃着點點微光,像螢火蟲在飛動。
粉紅的桃花被風吹的四處飄走,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層,将原來的白雪全部的遮蓋了。
一個粉衣的女子慢慢從湖面上飄來,穿着古代的宮裝,長袖翩翩,衣帶浮動,腰間挂着香囊,手中的紗巾緩緩遊動。
我打了一個寒顫,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晚上?
粉衣女子恰如天女散花,在桃花中舞動,長袖抛出,帶起一大片飛花。
“不對,現在正是秋天,怎麽會有桃花,難道我們進入幻境中了?”如此一想之後,我仔細的盯着粉衣女子看。
隻見她兩彎蛾眉緊蹙,一頭青絲冒着煞氣,朱唇緊閉,面無人色,仿佛一具死屍。
桃花猶如鮮血,而花樹則是一具具的白骨,滿地的鮮血浮動,跳動着青色的火苗。
這時,我注意到女子的右眼被挖去了,隻有空空的黑洞。
她嘴角看似帶着迷人的微笑,其實是猙獰的咧嘴。
瞬間清醒,冷汗直冒。
那股清香的胭脂味被濃濃的血腥味遮住了,我看的清楚,箱子中不是桃花,而是幹癟的碎肉,地上仿佛是一道道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