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蕭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到谷底的,隻記得不停有大大小小的岩石從身邊呼嘯而下,整個過程就像做夢一般。[燃^文^書庫][]樂文小說xs520。
天空雖然仍舊黑雲壓城,不見放晴,但此時畢竟已經天亮,一縷縷非常微薄的晨光正在用自己的力量想要撕開谷底的黑暗。
劇烈的震動仍在繼續,谷底的感覺比上面更加猛烈,而且頻率越來越快,看來黃泉女娲和曼陀羅兩大怪獸的厮殺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想當年南诏人将這兩種怪物養在王陵之中是爲了守衛陵寝,以免侵入者打擾先輩安息,誰知今日卻反被其弄得不得安靜。
蕭然打起手電,在山谷底部跌跌撞撞地朝前走,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迹,倒是在離自己下落點不遠處,赫然躺着一具白毛怪物的恐怖屍體。
蕭然被這屍體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魏征南啊魏征南,你們到底去哪兒了?
自己既然答應了那丫頭,還是不要食言的好。對了,三炷香是多久?一炷香是十五分鍾,三柱就是四十五分鍾。時間不多,自己得趕緊找到其他人。
蕭然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趕緊繞過這具屍體,徑直朝山谷深處走去。
“石碑?”
“沒錯,就是石碑。”蕭然一臉嚴肅地點頭道,“石碑的背面,中心就刻有羅刹爪,而這些花的四周,圍滿了眼鏡王蛇。我原本以爲這是一種誇張的寫意,但現在我不那麽想了……”
“這浮雕是在提我們,這些曼珠沙華所在之地,同時也是上萬條劇毒眼鏡蛇的老巢!”姜遙接過他的話頭,說出了蕭然心中的想法。
與此同時,其他成員正在地下河中狂奔奔。
頭頂的鍾乳石“唰唰”往下掉,冰冷的河水濺濕了所有人的褲腿,但卻絲毫不能減緩他們的逃生的速度。
“什麽聲音?”歐陽巧突然在滿天的碎石雨中停了下來,如臨大敵一般看着四周成千上百的水脈通道。
“巧兒你幹什麽?快跑啊!”歐陽靜已經跑到前面,見妹妹停下來又趕緊折返回來拉她的衣服。其他人見兩姐妹停下,也莫名其妙地回頭看着她們。
不料歐陽巧一把掙脫了她的手,焦急道:“姐,我聽到了非常奇怪的聲音!”
“你說什麽聲音?這是山洞要塌了的聲音!聽話,别發神經了好嗎?我們趕快逃出去要緊!”歐陽靜顯然也急得不行。
“不對,這不是震動的轟鳴聲……”歐陽巧連連搖頭,閉上眼睛仔細用耳朵捕捉着那詭異的聲響,片刻,她猛然睜開眼睛叫道,“破繭的聲音!我聽到王陵四面全都是破繭的聲音!有很多東西要爬出來了!”
“别磨蹭了!有什麽話出去再說!”嶽庭松訓斥道,手下的夥計也一個勁勸他們的東家撤離。
爲了衆人的安危,歐陽巧隻好随着大家繼續朝出口狂奔。據歐陽靜所得的情報,她所帶的隊伍是從地下河其中一個地面出口進入王陵的,比探險隊所走的金字塔裂縫要好走百倍。衆人順着她來時的路原路返回是逃生最穩妥的方式。
歐陽靜在最前方引路,衆人一路狂奔,果然看到洞窟前方出現了光亮。所有人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頓時精神一震,魚貫而出。
也許是太久沒有走出地面,所有人在逃出山洞的一刹那都擡手遮住眼睛,避免受到如利劍般陽光的侵犯。
洞窟出口在一處地形相當隐蔽的樹林當中,歐陽靜帶來的四個手下聽見王陵中傳來異常震動,正在猶豫是否要再進入王陵救援,突然看到小姐歸來,并且成功救出歐陽巧,自然喜出望外,趕緊圍上來道:“兩位小姐,有沒有受傷?”
“我們沒事,他們有傷員需要救助,你們去趕緊幫忙。”歐陽靜指着關越等人道。
“丫頭,你怎麽會聽到什麽破繭的聲音?”衆人一路狂奔,早就人困馬乏,各自找了幾棵大榕樹坐下休息。
“你們别忘了,王陵第三層是那些蟲蛹的孵化室!那裏還養着成千上萬的阿紮羅!”關越額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連聲音都有些失控。
“我的天,如果”
“合着這是座特大兇宅啊?那我們還留在這兒做什麽,再呆下去指不定會出什麽妖蛾子呢。”莫杭就想打退堂鼓。
關越奇怪道:“既然沒有找到……遺體,爲什麽會得出48這個數目?”他覺得在當前的環境下說“屍體”有些不合适,況且天台上正躺着可憐的老管家。
沈西關扶了扶墨鏡,聳肩道:“這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是謠傳吧。”
人群中發出輕微不屑的聲音,歐陽倩雙手交叉在胸前:“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的神經還不夠緊張?”
蕭然正想再了解一些詳情,忽然感覺額上微微一涼,似乎有東西滴了下來。他下意識地用手沾到嘴邊舔了舔,并沒有什麽異味。
他以爲房頂漏雨,疑或地擡頭去看天花闆,借着外面的閃電,正看見天窗上蜷縮着一個詭異的黑影。
這一看吓得夠嗆,蕭然大叫道:“誰!”魏征南眼疾手快,抄起桌上的玻璃杯就朝頭頂砸去。黑影行動迅速,身形一閃瞬間就退出天窗,玻璃杯反彈到地闆上摔成了碎片。
一切動作發生太快,其餘人還心有餘悸。關越瞪大了眼睛:“剛才是人是鬼?”
“不知道!快追!”蕭然一邊跑一邊喊道,沈西關和關越一愣,也立刻追上。
魏征南早已跑出餐廳,正朝三樓追趕。他感到自己真的老了,若是時光倒退二十年,他不可能讓敵人接近自己十步之内,更别說竊聽他們的談話。
三樓是城堡的會客室和書房,還有一些放置雜物的房間,整條走廊漆黑一片。魏征南從工具房中找到了一把扳手和應急用的手電,逐個把三樓的房間查看了一遍,并沒有發現那個不速之客的身影。
他又回到了書房前,用手電掃視過那一排排的榆木書架,發現眼前完全是一個小型圖書館。
魏征南反握着鐵扳手小心地走進書房-他不會放過任合一個可以藏匿的角落。
當他走過标有“社會科學”銘牌的書架時,背後突然一陣陰風襲來,但魏征南早有防備,一個側翻躲過了偷襲,随之立刻擡起扳手還擊,卻撲了個空。
正在他疑惑時,左邊的三個書架轟然倒地,塵土激蕩,幸虧他反應迅速,不然早就被四處飛濺的玻璃碎片劃傷。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一個黑影已經瞬間閃到身前,電光火石間隻見一把利刃從天而降,魏征南一驚,忙用扳手格擋。天空中一道耀眼的白光劃過,閃電映照出半個藏在兜帽下的面孔。瞬間的光明下,魏征南看到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輕蔑的笑意。
半秒之後,随着一聲脆響,魏征南左手的手電被擊成了碎片,兩節電池滾入了黑暗。
魏征南失算了,對方的目的原來是自己左手的光源。
得手之後,不速之客轉身逃離,身影立馬隐入了黑暗。魏征南倒底不是省油的燈,在對方消失的一刹那就追着背影把鐵扳手扔了出去,在空中勾勒出一條優美的抛物線。
黑暗中傳出沉悶的金屬落地聲,顯然沒有擊中目标。随之又是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響,那個不速之客破窗而逃了。
魏征南吐了一口唾沫,毫不憐惜地踩過滿地的絕版書走到殘破的窗台前,他已經徹底被激怒了。
與此同時,一樓走廊三個男人還在狂奔。
“這裏有沒有其他路通往頂層?”蕭然記得幾個小時前在走廊的盡頭看到了一個黑影,如今證實果然不是幻覺。
沈西關想了想:“穿過廚房就有樓梯。”
“我們爲什麽不上樓?”關越急躁地問道,“你覺得那老頭能把人抓住?”
“就憑他扔玻璃杯的力道,這絕對是個狠角色。”蕭然頭也不回道。
“那人能輕易挂在天花闆上,不見得比魏征南差多少。你們想想管家的死法,這八成就是兇手!”關越卻不知道就在他說話的同時,魏征南已經和對方交過手了。
“日落山莊四下孤立無援,我們得包抄。如果那人就是兇手,我們必須抓住他!”
三人快速穿過寬敞的廚房,奔上樓梯,再次沖進了雨幕。這裏是東邊的天台,管家的葬身之地就在房頂另一邊。
四米多高的鐵絲網橫在三人面前,鐵網後面顯示出大片建築的黑影,死氣沉沉,如同另一個世界。想要到對面去隻有翻越這道屏障。
“那邊就是真正的日落山莊-遭火焰洗禮後的聖-瑪麗城堡。”沈西關伸手阻止他們再向前走。
“在那兒!”關越喊道。
一個黑色而挺拔的身影如若旁人地伫立在天台邊緣,黑色的夜行衣,黑色的手套,黑色的鬥篷遮住了面容。幽暗的力量染黑了天,而他似乎與黑暗的天空融爲了一體。
是世紀末的魔術師,還是地獄派遣的使者?
“你是誰?”蕭然發問道。
黑衣人沒有回答。
“whoareyou?”蕭然略微感覺自己被蔑視了,于是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道。
三人怕黑衣人被逼到絕路會從天台上跳下去,都不敢輕舉妄動,雙方一言不發在雨中對峙,數萬米高空之上仍舊電閃雷鳴。
這時頭頂的露天陽台上一陣異響,一個人影迅雷般從半空中沖出,站在前面的黑衣人躲閃不及,兩人瞬間滾到地上,扭打在一起。
蕭然等人被這突發事件吓得一跳,以爲是魏征南趕到了,仔細一看卻是一個從沒見過的年輕人。
“是他,他就是第八位客人。”沈西關指着那個程咬金道。
兩人滿身污泥,身手都相當了得,雨幕中已經交手了數個回合。黑衣人的動作詭異,打鬥間身形如同一隻老猿,左手反握住一把短匕首;另一個也毫不相讓,雖然赤手空拳,但卻能和對手打得平分秋色。
兩人動作如行雲流水,其餘人根本無法插手,站在一旁的關越幾乎想要拍手喝彩。
“遙,你讓開!王八羔子,有膽量再和老子來一局,三招解決不了你我是你孫子!”随着一聲暴喝,魏征南像一頭憤怒的獅子從另一邊沖出,直奔黑衣人。
黑衣人畢竟寡不敵衆,見魏征南滿臉殺氣,不敢戀戰,徑直跑向天台的盡頭。蕭然以爲他要自盡,忙大喊:“抓活的!快攔住他!”
但他錯了,黑衣人翻上天台邊緣,縱身一躍,在衆目睽睽下以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動作飛行了近十米,然後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對面的平台上,迅速消失在城堡的陰影之中。而其餘人在驚訝的同時隻能望而卻步。
這到底是何方神聖?蕭然簡直不敢相信。
“該死的!”魏征南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
和黑衣人交手的年輕人抹了抹臉上的污水,露出一副器宇宣昂但略微憔悴的臉,幽深的瞳孔雖然也因爲中毒泛起幾絲墨綠,卻讓蕭然覺得眼前這人深不可測。
他整了整衣衫,對三人雙手合十道:“在下姜遙,姜尚的姜,遙遠的遙。”
魏征南不耐煩地打斷道:“自我介紹以後再說,現在嫌疑人跑了,必須商定接下來怎麽辦。”
“魏爺你們先回餐廳和其他人說明一下情況,讓他們千萬不要擅自行動。”
姜遙說完後表情奇怪地向蕭然招招手:“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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