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

“師兄，冰月她情況怎麽樣？“

“沒什麽事，應該是悲傷過度昏倒了。“醫生面色有點不好，”還有之前我竟然沒有注意，冰月她……“

“她怎麽了？“劉繼峰這時很是着急。

“懷孕了……”

“這……？”

“現在葉晗這突然就不知道怎麽……”醫生壓低了聲音，“你勸勸她，要想開點……”

“我知道了……”

***

天氣不再悶熱了，漸漸的馬上就要入秋了。陰雲也散去了，隻是人心裏的陰雲卻一直存在着。

劉繼峰靜靜的打開病房門，看到趙冰月靠在床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說什麽了？“看到劉繼峰走進來，趙冰月倒是沒有什麽大的反應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說了你……懷孕的事情。“

“哦……“說到這裏趙冰月苦笑了一下，”這個事情我也是幾天前知道的。本想回了家就告訴葉晗的。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你們的好日子馬上就要開始了，卻這麽快就結束了。對吧？……彩葉兒……“劉繼峰目光如炬狠狠地看着趙冰月。

趙冰月聽了劉繼峰的話微微地笑了笑：“大師兄……你終究還是看穿了。“

“哈哈哈……“劉繼峰苦笑着，”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我也僅僅是看穿了你的身份而已。詳細的事情……還是你告訴我吧。“

“唉……“趙冰月歎了口氣，”十七歲那年我認識了你……認識了還在葉氏企業幫忙的葉晗，然後就喜歡上了他。恩師……推薦我去葉家做兼職醫生，我便很高興的答應了……爲的不是别的，就是接近葉晗。“

“你喜歡葉晗的事情我心裏一直清楚。你接着說吧。“

“葉晗跟我好了以後……我發現葉晗表面的忠厚老實下面，卻十分的聰明，辦事也認真，一心一意的想把家族的事業發揚光大。可是……“

“可是，當年葉晗插手了軍資問題，私自把兩船煤賣往日本？“

“嗯……父親母親當時勃然大怒，便不讓葉晗再插手家裏的業務。反而讓他去英租界警局……“

“‘讓他好好學學怎麽做人！怎麽能當漢奸呢！？“劉繼峰說着，”這是葉伯父當時申斥葉晗時說的話。“

“開始葉晗并不以爲意，之後一段日子父親開始着力培養那時還沒有長大的曉雯，同時……“

“一直找尋葉恩的下落？“

“嗯……“趙冰月說着，”葉伯父曾經立下遺囑，讓自己後人不管如何也不要放棄找尋葉恩的下落。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整個葉氏家族在找到葉恩以後一半都交給他……“趙冰月細細的說着，”葉晗表面上支持卻懷恨在心。他認爲父母偏心，把自己剔除家門……“

“之後呢？“

“之後……我發現個秘密。“

“什麽秘密？“

“葉晗其實早就已經找到了葉恩的下落。它不僅沒有告訴家裏人，還派人幫葉恩躲過葉家人的尋找。“趙冰月說着，”那是我們隻是戀愛關系，夜寒也沒有跟我說很多。隻是突然有一天他高興的跟我說，總有一天他會成爲葉氏家族的當家人……“

劉繼峰聽了思考了一下：“估計就是那個時候葉晗知道葉恩一直懷恨葉家，所以想利用葉恩鏟除葉家其他人？“

“不全對……“趙冰月說道，”開始的時候，葉晗隻想借助葉恩奪财産，并沒有想讓葉恩殺掉這麽多人。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曉雯和葉帆逐漸長大。她們倆在商業、金融上的天賦好像是與生俱來的。父母對他們越來越偏愛，葉晗就感覺自己似乎是被遺忘在英租界警局一樣。在曉雯成人禮的時候，父親把一些資産轉到了曉雯的名下這件事情深深地刺激了葉晗。“

“然後呢？“

“那個時候大概是八年前……我跟葉晗剛剛結婚。葉晗的秘密我不經意間也發現了很多，他也就不再瞞我。他知道葉恩當時隻想找父母還有恩師報仇，所以他安排楊柳和他認識，同時派一些人以曉雯的名義去暗中找葉恩的麻煩……逐漸的葉恩和楊柳的仇恨指向了整個葉家人……“

“好一招借刀殺人啊！“劉繼峰感歎道，”可是葉晗怎麽知道葉恩不會殺他？“

“通過接觸葉寒知道葉恩是一個有恩必報的人。而且他找人探回來的消息是，葉恩跟楊柳每每談起自己這個哥哥的時候都是贊不絕口。“

“所以他斷定葉恩不會想自己動手？“

“嗯……但是爲了保險起見，我就被他排出馬了。“

“你的角色？“劉繼峰感到疑惑。

“葉晗安排葉恩跟父親見面，然後到葉家做管家。楊柳也是在葉晗的安排下到的葉家。“趙冰月說着，”然後我就出現，暗自戳破他們兩個人的身份。“

“什麽？“

“葉晗讓我跟她們倆合夥……“趙冰月面色有點凝重，”開始葉恩并不買賬。我跟他說，我這麽做都是爲了葉晗。爲了給葉晗多一份财産。當然，我并不會告訴他們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葉晗指使我做的。“

“我想過，雖然楊柳和葉恩都很有心計，但是畢竟手上沒有什麽資源又怎麽會成爲‘叱咤‘上海灘的’彩葉兒‘呢？”劉繼峰歎道，“所以我一直心裏都有這個疑問。直到葉晗突然自殺我意識到……葉晗的死一定藏有秘密，這個案子一定不會簡簡單單結束。我看過柳風鈴的身材，跟葉伯母并不相配。要說柳風鈴穿着葉伯母的衣服殺了我爸爸，雖然有點勉強但也說得過去。但是我父親死前并沒有跟人搏鬥過的痕迹，而是被熟人從背後殺死……既然這樣柳風鈴就不是殺死我父親的人……能跟我父親如此親近，并且身上還有’茉莉月光‘的香味的人，就隻有你了！我的好師妹！”

“對……恩師，是我殺的。當然了，我的失蹤也是故意的。葉恩跟我商量過如何嫁禍給雷淩雲的事情。最後商量下來，由葉恩僞造殺人筆記，我負責讓你們找到這個筆記本。”趙冰月苦笑着，“那個蛇毒其實早就在我體内清除了。我裝瘋把曉迪引到這裏來，讓她懷揣着筆記本……爲了不然你們發現什麽疑點，我就把她退下了山崖……“

“這個……我倒是……也想到了。“劉繼峰低下了頭。

“我們利用‘伊人酒吧‘成爲了上海灘地下情報界數一數二的人物，對葉恩、柳風鈴隐藏身份都有好處。當然了，這個情報站也是葉晗和葉恩挪用葉家的勢力構建的。我們沒有低估葉恩對葉晗的忠誠，即使到了最後葉恩也沒有把我出賣……”

“唉……”劉繼峰長歎一聲，“知道了，知道了。”

劉繼峰說完準備轉身離開……

“大師兄！”

“怎麽了？”劉繼峰突然被趙冰月叫住。

“你不抓我麽？”

“抓你？！葉家人死的還不夠多麽？”

“大師兄……你眼睛裏可從來都容不得沙子啊。”

“沙子？”劉繼峰笑笑，“我的眼睛都瞎了這麽久了，你還跟我說容不容的沙子？

“你不恨我麽？“

“恨！怎麽不恨！“劉繼峰無奈的說着，”恨你心狠手辣，恨你盲目！恨你爲了你愛的人什麽都做！恨！可是恨又有什麽辦法呢？你死了，你肚子裏葉家的骨肉該怎麽辦？不說了……我走了……“

****

天氣難得這麽好，都能聽到鳥的叫聲。在一棵大樹下面，三個墓碑立在劉繼峰的面前。

“來看看你們……”劉繼峰把帶來的東西擺在墓碑前，“鍾大哥、鳳凰，把你們倆個挨在一起了。在下面相互照應着點……别沒事兒再打聽不該知道的事了。”

劉繼峰默默地叨叨了幾句，轉向了另一個墓碑：“曉迪……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這個是當時旗袍店老闆給你照的照片。我洗了兩張，一張放在你這裏，另一張我就收着了。今天給你帶了兩條裙子，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下次來，再給你買……這句話我憋了好久沒跟你說……曉迪……我愛你！”

說罷挺拔的漢子站起身來，轉身離去。

墓碑旁那張黑白張片上的女子笑靥如花，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無盡的長夜啊……爲什麽，你把一切都從我身邊奪走了……卻孤單單留下我，留下我一個人……剩下的路到底通往哪裏？

《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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