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慌忙出屋,見屋外張玉身後有四人。四人正是笛宮、胡商、琴角、鍾徵,唯獨不見琵羽。四人滿面淚水。
星心道:不會吧!不可能啊!星心裏一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生怕自己想出那個結果,就會發生那樣的結果。但眼前的一幕卻又好像說明這個事實。
琴角擦擦淚水道:“琵羽姑娘已死。”
星表情僵硬,強顔歡笑,但歡笑卻比哭還難看道:“先生爲何說笑,幾日裏我一隻和琵羽姑娘書信往來。”
笛宮上前道:“還請公子節哀,琵羽姑娘的确已死。”
星一連僵硬的笑容,淚水不斷湧出眼眶道:“不可能,不可能……”
琴角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道:“這是琵羽姑娘給公子的最後一封信。”
星看着信封上幾個清秀的大字,猶如琵羽美麗的臉龐。再也無法僞裝歡笑,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完全不顧及自己主帥的形象,坐在雪地之中,抱着自己的膝蓋嚎啕大哭。衆人深受感動,多有跟着抽泣者。
星哭了良久,羽給矛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矛上前安慰星,但不知是矛沒有看懂,還是不願上前。始終無動于衷。最後風雷、秋田風上前,将星攙回屋中。
星止住哭泣,緩緩打開書信,見書信中寫道:
“我本美人城之人,本名美珠。因家中受奸人所害,四處逃難,後與家人失散,隐居在五音峰中。我自幼體弱多病,心中思念家人之情日重,導緻日久病情嚴重,自知将不久于人世。但沒想到竟然可以遇到公子。見到公子在櫻花樹上留字,便知公子是至情之人。美珠渴望能遇到如公子一般用情之深之人。在五音峰上初見公子,便有傾心之念。公子命人送來吃食,足見公子心思,公子書信字裏行間,充滿濃濃情意。我自出生以來,還未遇到如此深情對我之人。美珠多想長厮守與公子身邊,但造化弄人,認識公子僅僅幾天,便要陰陽相隔。本想留公子十日,但恐怕已不能等到那一天。
若有來生,美珠願與公子再續今生未了之緣。與公子相處之日雖短,但如同水仙花一般,在生命盡頭之前,出現了最美的一刻。
美珠有些許任性,爲能和公子一起,讓公子大軍在此地停留十日。是我不想錯過公子。待我歸去之後,望公子勿念美珠。完成公子夢想。也望公子和美珠一樣,一想到彼此,心中滿是美好的回憶。”
星淚水一次次的充滿眼眶,一封短短的信,要擦過多次的淚水才勉強看完。看着最後的唇印,更是泣不成聲。
星看着桌上原本要給美珠寫信的白紙,心中傷感,遂提筆寫道:
《水仙賦》
柔情似水,美若天仙。驚鴻一瞥間方知半生虛度。
弱柳扶風,天妒紅顔。曲終人散時佳人化爲虛無。
櫻花樹,花落盡,繁花一去,兩世殊途。
離恨如潮,追憶無邊。涕零如雨痕染濕盡離别書。
思之若狂,刻骨之念。漫天飄雪處如今唯有獨孤。
望來生,再結緣,如影随形,朝朝暮暮。
星将自己關在屋中,不見外人。終日以淚洗面。隻一夜間,星頭頂處便出現了斑斑白發。軍中諸将不安,多有前來求見者都被禾忠擋在賬外。羽曾闖帳,把禾忠打得鼻青臉腫。最後被星呵斥而回。衆人無奈,都去找秋田風商議。
第三日,即金龍軍在多彩山上駐紮的第十天。星在帳中沒靡不振,忽聞賬外雜亂。星無心去看,隻聽得賬外越來越亂。并不斷有傷兵哀嚎之聲。一會兒,聽賬外兵士言:“不好了,羽将軍和馬英将軍雙戰公子晨不敵,已被公子晨挑與馬下了。”
星心中大驚:怎麽公子晨前來攻打我金龍軍?羽将軍和馬英将軍戰死?
星慌忙出帳,見兵士往來雜亂,不時有傷兵擡回。星抓住一名兵士問:“怎麽回事,是何人來偷襲我軍?”
兵士:“是罡将軍和公子晨帶兵前來讨伐我軍。羽将軍和馬英将軍已被公子晨殺死。現在風雷将軍、雲飛将軍、飛馳将軍正在和公子晨交戰。”
星一聽,如五雷轟頂。馬上命人牽過戰馬,要到陣前。剛一上馬,見前面又跑回幾名兵士說:“不好了,風雷将軍、雲飛将軍和飛馳将軍被公子晨和罡将軍二人殺死了。”
星不敢多停,縱馬疾馳。遠見前方兵馬交戰,趕忙大聲道:“罡将軍爲何前來攻打我金龍軍?”
馬到近前,兵馬止鬥。所有兵馬閃到兩旁。星從中間穿過,前面并沒有罡将軍和公子晨,原來是秋田風等衆等商議的計策。
星見所有将領如在帳中商議軍情一般,站立兩旁。自己策馬走到中間,衆将其呼:“主帥!”
星一愣,想了想,知道衆将心意。秋田風:“衆将皆知主帥今日心情煩躁,但我軍不可一日無主,還請主帥已軍情爲重。”
星望着滿地假裝受傷和死亡的兵士,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大軍的失敗。頓了頓道:“美珠信中也提到讓我勿以她爲念,我自當重振精神。我應如美珠一般,不以現在失去爲悲,而以曾經得到爲喜。”
衆人見星不再自暴自棄,大喜。衆人就在空地之上議事。
秋田風:“主帥,我軍已在此地停留十日。五音峰上四位樂師已來投。我軍應當出發了。”
星:“不知道英之弩箭制造如何?”
秋田風:“我已安排三千兵士留下,制造弩箭。”
星:“如此,我軍即日啓程。”
秋田風問:“主帥方才所言美珠是何人?”
星眼中又閃過一絲淚花道:“美珠就是琵羽姑娘。”
秋田風:“主帥可還記得?寶珠姑娘剛入我軍,提及身世時,曾提到其姐名叫美珠。也就是棄珠之姐。”
星突然回憶起寶珠當時之言,也有些咋舌。忙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拿出美珠的書信,交給秋田風。秋田風看了兩遍道:“沒錯,琵羽姑娘就應當是寶珠和棄珠的姐姐。”
寶珠從一旁沖了過來,搶過書信仔細看了兩遍,俯下身子大哭:“真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想不到在此地相遇,卻又不能相見。”
星上前,本想好言安慰,卻又和寶珠一起大哭。衆人安慰一番,星道:“美珠雖死,但我十日之約尚未完成。今日正是第十日,我要上山親自祭拜美珠。”
星讓人請來琴角問:“美珠遺體何在?”
琴角不知美珠是誰,聽星講完才明白,回道:“美珠已無遺體!”
星問:“此話怎講?”
琴角:“主帥可知爲何美珠不與主帥相見?”
星搖了搖頭。
琴角:“美珠美若天仙,甚是喜愛自己美貌。近幾日病重,面貌不如從前,不想講病容展現在心愛之人面前,故不肯與主帥相見。”
星回想當日在五音峰上,見到美珠的匆匆一瞬間,歎了口氣道:“即使病容滿面,也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美人。”
琴角:“美珠姑娘怕自己遺容被人看到,不如生前美麗。便在臨死前,躺在薪草之上,将主帥書信抱于懷中,口中反複訴說想念主帥。最後點燃薪草,将自己化爲灰燼。”
星聽到這裏,更是止不住淚水。
琴角接着道:“我四人決定下山,便将所住木屋全部燒盡,爲美珠陪葬。”
星拍拍在一旁哭泣的寶珠肩頭道:“我們一起上山,在木屋的灰燼前拜祭你姐姐。”
寶珠點頭。星不回營,直接讓張玉帶着自己,連同寶珠、棄珠等人上到五音峰上。望着木屋的灰燼,根本看不出哪裏是美珠生前的房間,更不知美珠的遺體在哪裏。隻能在灰燼前拜祭,這時,天上又飄下零星小雪。
星哭了良久,從懷中拿出紙筆寫道:
絲絲青縷煙,楚楚紅顔影。
片片輕飄雪,悠悠處子心。
茫茫斷腸人,哀哀鳥悲鳴。
漫漫長日苦,朝朝相思情。
星寫完,将書信燒于灰燼之前,望着天上道:“你我十日之約,我如約而至。如今不能相見,将這封回信送上。望天上美珠能夠看到,知我一片真情。”
衆人祭奠完畢,下山回營。寶珠:“還請主帥即刻啓程,我軍前往美人城,勢要斬殺舞順父子,爲我姐姐報仇。”
星一想,美珠之死确實和舞順脫不了幹系。咬牙道:“好!待下山回營後,馬上整軍出發,攻打美人城。”
星回到軍營,馬上調動兵馬,急急出發。秋田風見大軍非是趕路而行,似出兵行軍。趕忙催馬,和星并駕而行問:“主帥出兵,爲何如此匆忙?”
星:“距離美人城隻幾日之路,急行軍,攻下美人城,斬殺舞順匹夫。”
秋田風聽聞大驚道:“主帥是想讓我軍成爲叛軍呼?”
星怒視秋田風道:“龍城内已有多人懷疑本帥,難道軍師也認爲我是忤逆之徒?不與我一心呼?”
秋田風:“主帥宅心仁厚,無可厚非。我對美珠姐妹之事也略知一二。棄珠久在我左右,我将其視爲己出。我心中也憤恨舞順,舞順雖惡,但其身爲龍城重臣,且其子手握重兵。其女是罴王枕邊之人。我軍拿下美人城易如反掌,殺了舞順也如探囊取物。但之後又如何?之後舞姬必在罴王面前挑撥,我軍将名入叛軍之列,到時無數的讨伐軍前來攻打,勝負且不說,不知要有多少兵士戰死?”
星倒吸一口冷氣,覺得秋田風句句在理。但又不願就此放過舞順,問秋田風:“難道就這樣放過舞順不成?我唐唐公子,如今手握重兵,帳下謀士、武将衆多,卻奈何不了一個舞順?”
秋田風安慰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是人皆有無奈,無論是誰。将來就算主帥繼承罴王之位,也有無奈之事。”
星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心道:秋田風此言何意?是用言語點我?
秋田風讓馬慢行,漸漸離星越來越遠道:“到達美人城還需幾日時間,還望主帥三思。”
星獨自在馬上琢磨,覺得秋田風的話很有道理。心中有了退卻之念,心中又想:自己外婆家人等,都在美人城。若是攻城,必受池魚之災。回頭望寶珠整裝前進,滿目怒色,一副恨不得馬上殺入美人城的氣勢。
待到夜晚紮營,星請秋田風入賬道:“軍師之言,本帥思量再三。的确不該魯莽行事。但軍中尚有寶珠對舞順有切齒隻恨,即便本帥不攻打美人城,美珠将軍恐怕也不肯善罷甘休。”
秋田風長出一口氣道:“我就知主帥非意氣用事之人。寶珠将軍之事,我心中已有主意,既然主帥放棄此念,寶珠将軍魯莽沖動,需将其調走,才可不傷和氣。”
星:“但美人城距此不遠,如何能讓寶珠将軍棄美人城?”
秋田風:“寶珠将軍平生有兩大心願,其一爲報仇雪恨,其二爲家人團聚。如今若是兩者相權,寶珠将軍必取其二,而舍其一。”
星:“軍師之意,是假放消息,說尋到寶珠将軍父母,讓寶珠将軍前去團聚?”
秋田風:“不但如此,若非事态緊急,寶珠将軍定會先攻美人城,再去尋父母。”
星:“應說寶珠将軍父母被讨伐軍所困,寶珠将軍定會着急,先去救援父母,而舍棄攻打美人城。”
秋田風點點頭道:“若非如此,恐怕難以調走寶珠将軍。”
星:“此事開始容易,但寶珠尋不到生身父母,如何收場?
秋田風:“誤傳之事,常有發生。事後說是誤傳即可。到時我軍已離開美人城,讓寶珠将軍再同我軍回合。”
星和秋田風商議好計策,秋田風安排探馬連夜出營。次日行軍,漸漸走出群山。星邀寶珠并馬而行,不斷問詢美珠之事。忽見探馬從遠處奔回,見到星忙道:“禀主帥,主帥命屬下打聽寶珠父母下落。現已有消息。”
寶珠趕忙詢問:“有何消息?”
探馬:“西南方向,距此五百裏處。有一蓮台鎮,聽聞此鎮被叛軍占領。叛軍首領人稱飛刀杜三娘,和她丈夫金光。”
寶珠大叫道:“杜三娘就是我娘,我娘擅長使用飛刀,定時在軍中出了名。我爹名叫金光。一定就是我父母。”
星問道:“可曾親眼見到二人?”
探馬:“屬下無能,未曾眼見二人。”
寶珠忙問:“既已得知我父母所在,爲何不去相見?”
探馬:“現有讨伐軍圍困蓮台鎮,雙方正在交戰之中。我若說是金龍軍,不便今日鎮中。若謊稱寶珠将軍部下,必被讨伐軍所殺。故無法眼見二人。”
寶珠着急問:“戰事如何?我父母可有危險?”
探馬:“雙方勢均力敵,都有三千多人。但聽聞讨伐軍已聯合其他軍隊,有支讨伐軍在一個月内可以趕到蓮台鎮。”
寶珠更加着急對星說:“剛剛遇到姐姐,姐姐就已身故。現在有了父母的消息,但父母處于危難之中,我要馬上前去營救。”
星:“眼前就是美人城,寶珠将軍若去營救父母,不和本帥一起攻打美人城,爲美珠報仇了嗎?”
寶珠:“姐姐之仇可以以後在報,但父母之難以後就沒有機會再去相助了。”
星:“好!既然如此,我命雲飛爲主将,茫尺、茫丈、仲康爲副将。共領四營兵馬,加上你的飛刀營,共五千兵馬前去營救父母。一路之上可以盡打金龍軍旗号。到了蓮台鎮,可讓雲飛統領各路讨伐軍。救得你父母,可帶二人加入金龍軍。”
寶珠:“眼前美人城怎麽辦?”
星:“美人城搬不走,舞順一時也死不了。待寶珠将軍回來後,我們再一起攻打美人城。”
寶珠:“多謝主帥!”
秋田風調配兵馬,星叫過雲飛,在雲飛耳邊小心囑咐:“此去蓮台鎮,并無寶珠父母。”
雲飛大驚,星将調走寶珠之意講給雲飛,并叮囑雲飛好好看住寶珠。
雲飛領命,帶領四千兵馬而去。星率領金龍軍繼續望美人城而來。行軍不遠見一路兵馬迎了上來。這一路兵馬區區幾百人,見到金龍軍的旗幟馬上下馬步行。馬英前去探查,一會兒,馬英回到星的戰馬前道:“此路兵馬是美人城中舞順所派出,尋我大軍而來。領兵者名叫章旭。”
星點點頭道:“讓領兵者前來。”
章旭趕忙前來相見道:“十幾日前,舞順城首接到公子前來的消息,說多則十日,少則五日,金龍軍即可到達美人城。但十日已過,還未見到大軍,城首命我前來察看,略帶兵馬,如遇戰事以便相助。”
星一聽到舞順的名字,心中就一陣氣憤。但見眼前章旭,生得中等身材,相貌堂堂。心道:難怪說美人城中俊男也不在少數,眼前的章旭也算英俊。但輔佐舞順,也是一丘之貉。
星并不多加理睬,隻是從鼻中:“哼!”了一聲,繼續前行。
章旭不明其裏,隻得在後跟随。軍中有大将風雷認識章旭,便在其耳邊講述事情經過。章旭得知原有,遂告辭回複舞順去了。
二日後,金龍軍已接近美人城。十裏外,遙見有旌旗招展。兵士回報,是舞順在十裏之外迎接。不少将領議論:“莫非舞順并非如傳言般十惡不赦?如今眼見舞順對主帥甚爲尊重。”
美人城十裏之外,舞順眼見大軍前來,急忙迎了上來。星對舞順怒目而視道:“你就是舞順?”
舞順深施一禮道:“正是!”
話音剛落,一柄飛刀直沖舞順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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