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所裏的日子慵懶而惬意,每天睡到自然醒。我也沒有什麽特别的工作,實在閑的難受,就會去研究所的收藏館裏逛逛,或者在我自己的辦公室裏上網。要麽就是找盧教授喝喝咖啡,再不行就找俞伯下幾盤象棋。
最近天下太平,由于陸開虎貪心太大而将自己困在虛境之中,至今生死未蔔,以他爲首的盜墓團夥也慢慢銷聲匿迹。加上大墓密探隊的全力出擊,一舉掃平很多小團夥,從古墓裏面運回的古董也不計其數。在俞伯的努力下,政府同意給我們研究所擴建一個博物館,專門用來收藏這些古董,同時這個博物館也對外開放,讓更多的社會人士了解古墓傳統文化,同時也團結一切社會力量與盜墓賊做鬥争。
在外漂泊的時候我最想的就是在自己的大床上睡個昏天黑地,每天準點吃飯運動。可是當這些真的實現之時,我又感覺我自己變成了一部機器,總是以同樣的模式運轉,既不用擔心生命危險,也不用擔心會餓死。對生活的感受漸漸麻木,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那種野外的生活。
龍二與大金環兩人因爲表現突出,研究所已經給他們分配了獨立的房子,我住的地方就愈加顯得空蕩,最糟糕的是他們兩人都被派去雲南執行任務了。張金哥這小子每天神出鬼沒,不知道最近在哪裏瞎混,我連一個能說話的年輕人都找不到。
唯一讓我還有點樂趣的事情就是看着博物館裏一件件出土的古董,有的還能夠勾起我最難忘的回憶。比如說那個銅造的騎馬人,是我拼命從老虎嘴裏搶出來的,那時候夏露罵我太傻,一個不小心就得少隻手;還有那把河姆渡人使用過的石斧,至今還一斧子剁下手臂粗細的樹枝,也曾經削去我大腿上一塊肉,不過我那是爲夏露擋的。
不對,我怎麽每回想一件事情都會想到夏露?掰手指算算,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她了。在之前的一年多時間裏,我跟她可是天天一起并肩作戰。雖然她對我從來都不客氣,有時候沒做好還會說我幾句。但是突然間這麽久沒見她,我整個人的心都被抽走了一樣。
她在研究所裏的住所離我住的地方不遠,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下樓,還有在食堂等公共場合也從未見過她,回來之後就感覺她在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不太像她的作風啊,以前經常能在訓練場見到她,我一連去那裏守了一個禮拜,還是不見她人。難道她也出去執行任務了?不可能啊,密探隊裏所有人員的工作安排我都有,這段時間沒有給她派任務。難道她家裏有事?對,這個最有可能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時候我應該去幫她啊!
我立即給夏露打電話,沒人接聽,她也不給我回信息,這使用變得有些焦躁。去樓管阿姨那裏一打聽,她這段時間不在研究所裏住。要命的是我不知道她家在哪,之前一直都沒有想過這個關鍵的問題。
最後我隻能向消息最靈通的章童兵發出任務:馬上查出夏露在市内的住所以及最近的活動。
章童兵給我回電話說:“湶哥,不是吧,地球人都知道我們研究所第一大美女夏露正在籌辦婚禮,估計請帖都發的差不多了。怎麽,這麽重要的事情夏露也沒有通知你?”
聽到這裏我的腦袋“轟”地炸了一下,手機差點沒掉在地上,頹然地坐在椅子上發傻。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一下子把我從火熱的幻想中丢進冰窟,“凍”的我難以呼吸。
在我幻想的大泡沫中,有我跟夏露最美好的回憶,有那一次次我因爲她而受傷,然後她悉心照料我的畫面。當然也有她耍小脾氣時候的可愛樣,我甚至幻想跟她在一起的感覺能夠無限制地延續……。
此刻的現實就像一根尖刺,将我的這些理想中的泡沫一個個紮破,我想伸手去擋,卻發現那根刺連我的手也能夠紮破,隻給我留下一片的虛無。
處于職業習慣的本能,我還是讓章童兵給了我詳細的資料。原來夏露的未婚夫叫做啓明晰,一個長得特别韓版的帥哥,是海歸高材生。夏露的家庭背景特别好,爸爸是政府高官,而媽媽是大學教授。啓明晰的父母也是社會上流人士,在當地具有相當高的知名度。
這簡直就是門當戶對啊!我算是徹底洩氣了,夏露找到一個好老公,我應該祝福她,可是無論我怎樣努力,我也說不出任何一句祝福的話。
一連幾日我都魂不守舍,腦子裏全是夏露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不斷地在我眼前回放着。
“我這是怎麽了?”我努力将自己渙散的精神集中起來,對自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夏露結婚天經地義啊,我又不是她什麽人,憑什麽在這裏吃‘大酸醋’?”
我不斷地說服自己,總算讓心情平靜了下來,“老天,要是能夠再讓我見一次夏露,我保證以後不再胡思亂想,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事情,把對夏露的這份幻想抛地幹幹淨淨,好不好?”最後我的老毛病又犯了,閉着眼睛向老天求助。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顯靈,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真的看到了夏露。
透過辦公室的窗戶,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樓下三條人行道的交叉口,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人行道上除去幾個被人爲破壞的路燈外,其他的燈都亮的很刺眼。
夏露就站在樓下的路燈下,雖然我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是她的那修長高挑的身形我太熟悉了。
我努力地晃了晃腦袋,還以爲是我的幻覺,這幾天休息不好,眼花也是有可能的。等我做完一切用來清醒腦袋的動作後,我還能夠看見她!我用力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掐,劇烈的疼痛感讓夏露的身影變得更加清晰。
我高興地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心髒蹦蹦直跳,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樓梯。
“等等!”在我就要出一樓大廳的時候,我挺住了腳步,我感覺内心有一個聲音在說:“我這是去幹嘛?夏露來這裏有什麽意圖?無非是來告訴我她結婚的地點跟時間罷了。等她見到我時候,突然間給我一張結婚請帖,我怎麽辦?”
“不行,我不能去見她,要是她親手把請帖交給我,我會心碎的!”我腦子裏又開始充斥着各種聲音,最後就硬生生地在大廳裏站了半小時,眼看着夏露離開了,也沒有挪一步。
“湶哥!大晚上在這裏傻站幹嘛?”不知道什麽時候張金哥進來了,他對我說,“我找你半天了,走!到你辦公室去說。”
張金哥樣貌一般,可又最喜歡找女孩子約會,到目前爲止的成功率幾乎爲零,用龍二的話來說,他這輩子極有可能——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他最大的喜好是跟我講述他那些“幾乎要成功”的約會事件。平日裏無聊的時候我倒可以跟他說說笑笑,可是今天我真沒有這個心情。
躺回到太師椅上,我就對他說:“扯皮就算了,要喝咖啡自己沖,我想靜一靜!”
“算了吧,湶哥,這時候你還能夠心靜?”張金哥好像知道點什麽,話中有話地對我說,“我要是你啊,早就沖去對某人大聲說‘我愛你!’了。”
他的話讓我吃驚不小,看來這小子知道我的心思,我故意保持平靜:“哪裏聽來的蜚言流語?”
張金哥笑道:“不用裝了,研究所誰不知道你喜歡夏大小姐啊!她後天結婚,我猜研究所裏最坐不住的人就是你了!”
“那又能怎樣?難不成我還去她婚禮上大鬧一場?”我有點氣急敗壞地說。
張金哥點頭說:“差不多!我知道她明天會去現場彩排,我們可以去攪攪場。”
“幹這種事情,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湶哥,有一點你還得向我學習,”張金哥把手叉腰,用教育的口吻對我說,“我敢對我喜歡的女孩說‘我愛你’,即便是對方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也可以對她大聲說‘我喜歡你!’”
他湊近我耳邊說:“走!去對夏露說你愛她,不要把這句話爛在肚子裏。”
我把他推到一邊:“說了跟沒說有什麽區别?”
張金哥把手一揮,認真地說:“那要看哪方面了,對于整個事情的進展影響可能作用不大,說完後該嫁的嫁,該娶的娶。可是對于你們兩個人的内心世界卻有着一石驚起千層浪的效果。你想,等你親口對夏大小姐說‘我愛你’之後,你的心會變得甯靜而恬美;而對夏大小姐來說,她親耳聽到了你說這句話,她的心潮或許也能夠翻滾好幾天,至少你讓她聽到了你的心聲。”
最後他又強調:“愛她就要讓她知道!不要把遺憾帶進棺材裏。”
“對啊,我爲什麽不敢去說,就算她要結婚了又怎樣?喜歡一個人又不犯法。頂多說完以後我這輩子都不再見她了!算了,豁出去了。”我的心被張金哥說活了,趕緊問他怎樣下手。
“明天上午九點,龍翔酒店三十樓,你好好準備一下台詞,我給你全程保駕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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