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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某個夢裏,有一個愛慕齊皖到瘋狂的女人拿着刀刺向她,回過神,才驚覺那雙手握着刀,面部扭曲的人竟然是自己。
嘶啦一聲,白色的羊絨衫被利刀刺穿,豔紅的血從破口出溢出,染紅了她的衣袖。
辛菲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恍惚間,艾莉的臉變成了自己,另一個癡狂到毫無理智的自己。
“我不會讓你和他好過的,是你們毀了我一切!”
她瞪着一雙美瞳,如同地獄裏出來的惡魔,詭異的笑着,雙手緊握着刀柄再次撲來。辛菲下意識護住肚子,側着身子往一旁躲,雖避開了刀鋒,卻也跌到了地上。
艾莉見揮空,轉過身又看向了辛菲。
辛菲恐懼的對上她已充血的雙眼,緊抿着顫抖的雙唇。當艾莉第三次舉起手裏的小刀時,突然,辛菲吼道:“是你毀了你自己!”
霍地,艾莉的動作停住了。辛菲見她定定的看着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拽住了心髒,她呼出一口氣,繼續說:“同樣,我也毀了我自己。”
“……”
“今天你因爲齊皖來報複我,這和以前我爲了他威脅你又有什麽區别?艾莉,我知你從未瞧得起我,無論家世、身份、地位還是容貌,每一樣你都赢過我千百倍。所以,我曾如你現在這般害怕,害怕他會因爲我種種的不如意而抛下我,去到你身邊。”
說到這裏,辛菲已看着艾莉手裏的小刀放了下來,她警惕的心也松了口氣。
“因爲你和他訂了婚約,我爲他瘋癫,甚至有輕生的念頭。我想你也派人調查過這七年來我的事情。”對于七年中的生活,辛菲也隻是淡然一笑:“靠着吃抗抑郁的藥我才熬到現在,爲了私生女和父母決裂,大學未畢業,沒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工作,每天靠着廉價出售自己的畫才能爲生。這樣比起來,艾莉,你能有我慘嗎?”
艾莉被她這番話徹底怔住了,不可思議地看了她許久,才突然問道:“你到底是爲了什麽?”
辛菲雙手一手撐地,緩緩地站了起來,她看向眼前這高傲如同黑天鵝的女人,似曾何時,齊皖也笑說她如一隻不可一世的天鵝。
她低頭,漂亮唇角拉扯出太多太多的悲傷:“感覺真是個比記憶還可怕的東西,不知不覺間,已再入漩渦,回不了頭了。”
“……”艾莉見她這般,終是丢棄的手裏的刀,大笑了起來。一時的刺激,讓自己竟變得如此不堪,值得嗎?
“太傻了,太傻了!你真全世界最蠢的女人!”
“你說的沒錯,我是很傻……”
艾莉走之前,辛菲問了她一個問題,直到她離開後,才想清楚了接下來該走的路。
出來後,辛菲本想聯系穆明軒,可手機放到耳邊又收回了口袋,有些事還是當面說比較好。而此刻,恰巧另一通電話打了進來,來電顯示是國内的。
電話裏,母親張月說:彥默進了醫院。
關于彥默,辛菲一直都認爲自己看錯了人。然而,到頭來,她是看錯了他的心。
彥默比她大兩屆,他上高三的時候,辛菲還隻是名高一生。因爲學生會的工作,兩人才有了交集。
當時,彥默并沒有說過他喜歡她,但是卻對她比任何人都要好。就算她再遲鈍,也看出了他的心思。
高三下半年的時候,彥默爲備戰高考辭去了學生會長一職,雖是如此,他也總會每天找各種借口在食堂與她“偶遇”。
直到某日起,連續三天她沒在食堂裏碰見他。于是,她心急的找到了彥默同班同學也是最好的哥們顧原,才得知他胃穿孔進了醫院。
趕到醫院的時候,彥默正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與他平時笑面如風的模樣相差萬裏。瞬間,她慌了,眼淚撲哧撲哧的往下落。
“我沒去陪你吃中飯,想我了?”
誰知,彥默醒來的時候就說了這麽一句厚臉皮的話,辛菲一聽,又驚又羞。
“誰想你了!自作多情!”
因剛動完手術,彥默胃還在隐隐作痛,他躺在床上瞅着她,笑:“那你來看我做什麽?還哭的稀裏嘩啦。”
“我……”
一時間,語塞。她見他英俊的臉上又洋溢出笑容,本是煩悶的情緒也化開了。
正在兩人短暫無語的時刻,房門被敲響了,辛菲愕然回頭,便看見門口站着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挺拔儒雅。
“爸。”彥默突然喚了一聲。
辛菲頓時無措,這是她第一次見彥默的父親彥啓天。
彥啓天看向她,便問:“這位是?”
彥默笑,吃力地撐着床邊坐了起來:“學生會的,我學妹,她叫辛菲。”
“辛菲,這是我爸,在這所醫院工作。”
“你叫辛菲?”
見彥默父親忽而一問,辛菲連忙起身點頭,說了聲:“叔叔好。”
之後,彥啓天看她的眼神裏帶了絲柔和,并笑着說:“小默的母親去世得早,毛病多,往後你可多擔待點。”
那時,她還以爲彥啓天是看出她喜歡上彥默了,心裏七上八下的。可到頭來,卻是因爲彥啓天愛上了她母親。
現在想想,彥啓天讓她多擔待可能還出于另一個原因。彥默的胃癌。
想必,高三畢業之前,彥默都不知道自己胃裏長了顆腫瘤的事,住院的時候,彥啓天隻告訴他是胃穿孔,需要做手術。
直到大一那年。
他在網上接了幾家小公司網頁編程的工作,爲了趕在兩人交往的周年之前爲她準備一份禮物,不顧身體狀況熬了一個禮拜的通宵後,因突發胃病被送到了市醫院。也是這個時候,彥默知道了自己胃裏長腫瘤的事。
住院後,彥默又得知父親彥啓天和辛菲的母親張月正在交往,兩人也有意再組建一個家庭。這段期間,他想了許多,關于父親的,關于辛菲的,還有關于自己以後的打算。如果,胃裏的腫瘤再繼續擴散,醫生勸他必須接受治療。
兩件事的發生,壓的彥默幾乎透不過氣,他沒想過自己年紀輕輕就得面臨癌症的折磨,也未想過,有一天因爲父親的再婚,辛菲會成了他的妹妹。
漸漸地,他開始很少聯系辛菲,因爲不知該怎麽面對,該如何面對。
後來,同期的系花袁青岚介入,一切也早已背離了當初約定的軌道。
至于再後來,袁青岚入院,由于腿部重創,留下了後遺症。彥默向她求情,才向公安局撤銷了辛菲對其人身傷害的控訴。
過去的種種,如同零碎的殘片逐漸拼湊在一起。
聽着母親張月的叙述,辛菲眼底一片平靜。看着門縫裏的病床上,袁青岚守在彥默床邊,那無微不至的一舉一動。
她對身旁的母親說:“很奇怪,本以爲放不下的東西,在不知不覺間就看淡了。”
“辛菲……”
張月不由愕然,本以爲辛菲在得知彥默的事情後會無法接受。但,她隻是苦澀的淡笑道:“有些事情,注定了錯過,就像你和我父親一樣。媽,我希望你和彥叔叔能幸福。”
見她說完,轉身正要離開。張月眉頭微皺,問:“你不去看看他?”
辛菲搖頭:“彥默沒告訴我他生病的事,是不想讓我看他現在的樣子,我何必再讓他不安。他已将最美好的年華留在我心裏,這樣就夠了。”
“那你現在去哪兒?不和我回去嗎?”
對于張月來說,辛菲畢竟是她和辛振業唯一的女兒,他們相愛過,也折磨過,就算守不住最初的愛情,能彌補曾經的遺憾也是好的。
辛菲轉身,不再看張月。
她說:“去要回我曾經最美好的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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