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瞟了一眼停放女屍的毛坯房,心裏一哆嗦,随即快步往廁所走。
小解完,我剛踏進房門,就見吳叔和李舉着酒碗推搡。這酒喝着雖像米釀,後勁可不小。
“老李啊,你今天怎麽喝一碗多就不行了,平時不挺能喝的嗎?”吳叔把酒碗湊到唇邊,說道。
“可能中午拿啤酒喝得不太舒服,現在胃有點受不了。”李叔兩頰微紅,略顯醺态。
我坐上桌,又接着喝了一些,最後實在覺得有點頭暈,便回到姨夫安排的房間裏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吹牛逼的時候把酒精吹到腦子裏了,現在感覺意識都不太受控制。我掏出兜裏的錢包,一不小心把之前那算命先生贈給我的附身符也給帶了出來。
然後我又撕開紅包,抽出裏面的鈔票,數了數,十張,區區一千塊。真的是連機票都不夠付,不過如果以後他們能找我來倒賣這些冥器,那我還是能撈不少錢。
我彎腰拾起地上的護身符,那上面繡着的符箓引起了我的注意。打量半晌,恍然大悟,這符箓不正是棺材上刻着的樣式嘛。
符箓道法紛繁,樣式也是千奇百怪,這附身符和棺材上的符箓樣式相同,難道僅僅是巧合?
那算命老先生給我這附身符時,說是可以保我平安,莫非他早就算到我要碰上這件事?
我揉了揉太陽穴,白天的事就已經讓我費解不已,現在再琢磨也怕是無濟于事。我又摸出手機,想看看方天畫那家夥有沒有給我一些解釋。
果不其然,他回複了我,而且還是一大段。
“據《子不語》及《閱微草堂筆記》所記載,僵屍有三個别名:移屍、走影、走屍。而且《子不語》還把僵屍分成八個品種: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遊屍、伏屍、不化骨。而近代人類學研究又把古屍分爲:幹屍(分爲人工、自然兩大亞型)、屍蠟、鞣屍(又稱軟屍)、濕屍四種。古屍出土時浸泡在棺液中,其外形完整,内髒俱全,肌體豐滿,尚有彈性,四肢關節尚能活動,很難說是屬于屍蠟一類。當然,與鞣屍、幹屍等的差别就更大了。像你碰到的這種,保存如此完整的濕屍,實在是很罕見。”
這一段看着我就來氣,這犢子就是在跟我掉書袋,也沒說到什麽關鍵性的東西。
“至于屍體所呈現的那些有關道教的特征,我請教了我的一位朋友。他跟我說,道家茅山派有種秘術,可以養屍成仙。凡是被選中能成屍仙的,死後施以秘術,埋入地下後屍身不腐不爛,吸食天地靈韻,曆經幾個甲子後,就能成仙。道家謂人有三魂七魄。三魂爲胎光、爽靈、幽精。七魄爲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像棺材上面刻的符箓,就是起到鎖住女屍七魄的作用,七魄不散,身體不腐。而人死後,三魂堕入輪回,你口中的那層膜以及女屍手中結印意在招魂,按照道家一般說法三魂輪回時會潛入正在孕育的胚胎中,就是我們俗稱的投胎。這女屍一旦三魂齊聚,時機一熟,便能複生,此時突破輪回限制,故稱爲屍仙。”
原來那層膜真的是在模拟胎兒孕育時的**羊膜腔,但方天畫也說得太玄乎了,于是我索性把手機一丢,倒頭就睡。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将近九點鍾,我這才發現昨晚睡覺連衣服都沒有脫。手機掉在地上,我翻身撿起,按亮屏幕,發現方天畫這小子之後又發了不少短信過來。
酒醒之後,我倒是對他的短信饒有興趣的看了起來。時間顯示在昨晚看完的那一條之後三個小時,那個時間段一般正常人都在熟睡,果然一旦勾起他的興趣,還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老胡,我又查了不少資料,找到了一種可能會完全推翻之前的解釋。女屍身上出現的那種有如葉片網狀脈的紅色疤痕極有可能是Lichtenbergfigures,也就是被閃電擊中後在肌膚上留下的焦黃色或灰褐色損傷,這給了我很大的啓發,修士欲成仙,多須逆天而行,故天降大劫阻之;而有的修士順應天道而成仙,天降大劫試其誠心。說不定這女屍生前被雷擊中而幸存下來,也就是度過了雷劫。”
這解釋倒挺合理的,不過要是這坤道真有修爲,爲何也難逃一死?我繼續翻看方天畫發給我的短信。
“道教認爲道士得道後可遺棄肉體而仙去,或不留遺體,隻假托一物(如衣、杖、劍)遺世而升天。這女屍可能就是飛升之後所留下的肉體,被道友拾入棺材葬之。”
我實在是不敢苟同這種小說中才會出現的情節,于是回了一條短信給他:“你真的相信道教中有修煉成仙的?”
沒想到他立馬就回複了我,隻怕是一晚沒睡:“你要是問我是相信外星人還想相信有神仙,我肯定會選擇後者。”
正當我對他的回複唏噓之時,他又發了一條短信給我:“我的這些隻是推斷,但如果這女屍不是飛升之後所棄肉體,你就得小心一點了。”
“此話怎講?”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之前所說,女屍三魂齊聚,便能複生。胎兒破胎膜即出世,你們把這棺材裏的膜一破,這女屍怕是要醒。”
雖然之前碰到過很多不能用常理解釋的事情,但我還是對這種事情抱有很大的懷疑。于是起身準備去看看那女屍有沒有什麽異常。
走出房門就看見姨夫和另外兩位叔叔聚在毛坯房門口,心想不好,難道真的出什麽事了?
“小偉起床了啊。”姨夫見我道,從他臉上的神色來判斷,應該不是什麽大事。
“你們這是?”我話一說完,又聞到了昨天晚上的那股異香。
“廠裏養的那條黑狗死了。”李叔臉色有點陰沉,對我說道。
“昨天不好好好的嗎,怎麽今天就死了呢?”我側頭一瞥,那條黑狗躺在房門前,早已沒了氣息。
“我們也覺得很奇怪。”吳叔說完,随即又指了指地上的死狗繼續道:“早上我起來時發現這狗就死在這房門門口,嘴裏全是木頭渣滓。”
離地二三十公分的門框有着明顯被啃咬過的痕迹。該不會是吞進嘴裏的木頭渣子劃破了食道引起的死亡吧。
“這狗平常有這種咬木頭磨牙的習慣嗎?”我問道。
幾位叔叔面面相觑,不太肯定地說道:“應該不會吧。”畢竟這土狗又不是當寵物狗養,他們自然不會去關心。
我蹲下身,仔細觀察那條可憐的黑狗。狗嘴略微張開,可以看見其中的木屑,舌頭也吐了出來,還蘸着些白沫。地上的濕迹應該是黑狗流出來的腹液。
越靠近房門,那股香味就越重,我吸了吸鼻子,問道:“叔,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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