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不過客棧裏卻是燈火通明,胖老闆敲打算盤的聲晌在空寂的客棧中格外清脆,“一共是二百兩”,胖老闆望着走進來的易蕭說道,易蕭一進門就看見胖老闆坐在進門口的地方打着算盤,似乎正在等人。桌子旁邊的地闆上整齊的擺着九具屍體,其中八具屍體看衣着就是在竹林裏襲擊他們的黑衣人。易蕭走進看了看,那八具死屍的傷口,正是自己的遊離劍所緻,還有一人卻看不出外傷。
胖老闆喝了口水繼續道,“那八個人一人是十兩的安葬費,還有一人算二十兩,至于你們要找的人,那就值一百兩,一共是二百兩。”
說到這,易蕭轉向胖老闆問道:“她在哪?”地上還有一人,看來應是剛才擄走青衣的人,但也不知是被何人所殺。
胖老闆卻不急,慢悠悠的道:“公子這一路可要不太平了,那八個人應是出自飛天門,還有一人,武功招式怪異看不出來路,不過到了這裏,也算他倒黴。”說着頓了頓,卻并未回答易蕭的話。
易蕭聽到此話,才正眼看了胖老闆:“是你殺了他。”
胖老闆一笑,随口道:“在下做得可是正當生意,殺人的買賣可不做,公子也莫要再問,該說的在下言無不盡,不該說得再下也不會多言。”
易蕭看了童銘一眼,童銘不樂意的将一張二百兩的銀票遞上。胖老闆見了錢立馬笑開了花,道:“此去十裏淚羅江畔”。
他們到淚羅江時,天色已範白,東方一點晨曦的光輝,似要沖破薄霧,脫穎而出,易蕭立在江畔,清晨寒濕的露水打濕單薄的長衫,看遠處薄霧中,浙浙靠近的小舟,劃舟的是個穿麻布粗衫的小童,他帶易蕭他們二人上了小舟,劃到湖裏的一處大船上。
易蕭上船進到船艙裏,看到的是躺在床上的沈夕,靜靜沉睡,旁邊立着位老者,正收拾好所用的銀針,慢慢的坐下,點起煙來。
易蕭并不看她,而是打量着老者道:“能請得動鬼手神醫,看來她應該交了個不錯的朋友。”
老者深吸了一口煙,道:“她那個朋友也料得很準,知道公子定會找來。”
易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卻不留痕迹,走過去,坐在沈夕床前。
孫不二又道:“她體内所中的若情花毒已解,若情花是飛天門常用毒藥,中毒者平時與常人無樣,若動起武來,真氣牽引,才會毒性發作,像她這樣與人拼了全力,若晚了一天,老夫也無力回天。”
易蕭緩緩道:“謝謝,先生。”
孫不二一愣,看了一眼童銘,易蕭會意讓童銘退到船艙外,“先生有話請說。”
孫不二接着道:“她體内若情花毒已解,不過老夫查看這位姑娘身上有另一種毒蔓青蘿,雖不是什麽厲害的毒藥,但中毒已久,且毒已入骨,隻怕老夫也無力回天。”
易蕭更是一驚,心想中毒已久,又問:“中毒已久,先生這話可有根據。”
孫不二又接着吸了幾口煙道:“蔓青蘿是種慢性毒藥,無色無味,中毒若不是十來年,但不至危害如此。”
易蕭心一沉,眉頭緊鎖,沉思起來,孫不二起身走到船艙外。
易蕭看着沉睡的沈夕,他用手觸碰了她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他覺得此時真是一場夢,他覺得他得一生都應是在天茫山的茫茫白雪中度過,或許還有她。現在一切都變了。變得他也有些害怕。他觸碰她的手有些顫抖,他看着她熟睡的面龐,一瞬間,他居然想起了第一次在天茫山看見她的時候,她隻有六歲,那時他已在天茫山上呆了整整一年,她靜靜的站在他父親的背後,卻并沒有見到陌生人的怯弱,一雙堅忍的眼睛直刺他的心底,但她畢近隻有六歲,六歲的孩子再怎麽也難掩孩童的天真,她很快适應天茫山白白的大雪,一個人在日落時反複堆着一個同樣的雪人,她去了一個月,才跟他說第一句話,她小心的問他,易蕭哥哥這場雪什麽時候停。但從她初到茫山,到十年後的離開,茫山的雪始終都沒有停過。
易蕭想了很多,想了他們在茫山上的這些年,最後記憶停在了他最後一次回到茫山時隻有師傅冰涼的屍體,他想不明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一切變得太突然。
他收回手,靜靜的看着她,“我知道你醒了。”
她聽到,蓦然睜開眼睛,他看着她,想透過她黑色的眸子看清她心裏想隐藏的東西,可一個人要是鐵了心想隐藏一些秘密時,相信是怎麽也不會說,她轉過頭,不與他對視。
他接着道:“不管你是否願意告訴我,我一定會查清楚。”他說完起身向船艙外走去。
孫不二還是倚着欄杆,拿着長長的煙杆,注視着遠處白茫茫的江面,童銘看着麻衣小童在甲闆上打理各類藥材,易蕭走到孫不二身邊,是個沒風的日子,江面平靜得好似沒有一絲波瀾。
易蕭慢慢開口道:“聽說隻要幫你殺一人,你就會救一人。”
孫不二:“小老兒隻怕也是無能爲力。”
易蕭:“先生要怎麽樣才能救她。”
孫不二擺了擺手,慢慢言道:“天下第一藥莊芙蓉山莊的翡翠玉芙蓉,都知道價值連成,是号令江南各省藥莊的一枚信物,卻不知道是粒可解百毒的靈藥.......,且不說翡翠玉芙蓉是不是在她身上,隻怕公子要去芙蓉山莊尋找也是難上加難。”
易蕭:“隻要還有一絲方法,在下也要一試。”說完,易蕭走進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