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張涓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雷雨月忙碌的背影。張涓悄悄起了床,想把毯子疊好。
“你起床了?”雷雨月轉過頭來說,“床頭有杯牛奶,剛泡不久,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現在就消滅它;如果你不感興趣的話,可以等它降溫後再消滅它。”
“我要是都不感興趣呢?”張涓笑問。
“那隻好我來消滅它,誰叫你是和平主義者?”雷雨月說,“對了,我定了兩張去成都的機票,是明天早上8:30的航班。”
“成都,去那幹嘛?”張涓疊好毯子問:“兩張票不會是去旅遊吧?”
“聰明,一猜就中!”雷雨月答,“是去九寨溝旅遊。昨晚巴爾頓打電話來說找到了那張保險單,我想慶祝一下。再說假期也快結束了,也該好好地去放松一下了。”
“假期?你的公司你還要請假?”張涓問。
“什麽公司,是學校放假的期限。”
“學校?你還是學生啊?”張涓奇怪。
“我就不能是學生?我還是沿海聯合大學機械工程院及電氣學院的博士兼任課教師。”雷雨月一隻手轉着筆玩。
“你也是沿海聯合大學的?”張涓笑道:“這麽巧?我也是!我是今年剛考上那裏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我都帶來了。”張涓說完跑出房間,沒幾分鍾跑回來,手裏拿着一張紅色封面的信,遞給雷雨月說:“打開看看。”雷雨月打開封面,裏面是有一張錄取通知書。
“基礎心理學和語言學和應用語言學。”雷雨月喊:“你考上了三碩士!!”
“暈,是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這是一科,我隻是雙碩士,别這麽吃驚。”張涓笑,“沒想到我們還會在一個學校!開學我們還是在一起。”
“是啊,不過開學我可能會非常忙。”
“我的擔子也不輕。”張涓,“所以要趁這段時間好好放松一下。”
“我就是這樣想的。”雷雨月,“不過今天我還得把這些工作趕完。”
“我去買菜,順便去買幾件旅遊的衣服。”張涓說完接過錄取通知書,走出房間,到自己房間邊洗臉梳頭邊喊:“雷神!”
“在,主人有何吩咐?”雷神出現在張涓身邊。
“你爲什麽瞞着我?”張涓問,“雷雨月還有任課教師這麽一個頭銜。”
“主人,這不能怪我,您沒問我就沒答。”雷神解釋。
“那我現在問你,他還有什麽頭銜?除了艦隊指揮官,公司CTO,博士兼任課教師。”
“沒了,都除完了。”雷神答。
“真的沒了?”張涓不信。
“主人,您還是不相信我嗎?”雷神,“我是絕對不會對您說謊的。”
“不是不信,但發生在雷雨月身上的奇迹實在是太多了。”張涓拿着梳子,“現在他所掌握的科技,遠遠超過了現代人類社會所應有的,真擔心有朝一日他會對地球不利。”
“主人,您實在太多慮了。”雷神,“雷雨月并不是一個很情緒化的人,他的思維并不會被某樣東西所左右。”
“這點我也明白,我不擔心他會被人利用,我隻是擔心他會受人控制。”
“主人,這點您可以放心,我和天神會看好雷雨月的,保證不會讓任何人在雷雨月吃的喝的杯子裏放毒。”雷神信誓旦旦。
“對了,天神去哪了?怎麽都沒見到它?”張涓問。
“它在護航。”雷神答。
“看來它代替了你的職位。”張涓問,“對了,雷雨月那些艦隊一天的開銷是多少?”
“10萬美金左右。”雷神答。
“哦,那一年下來開銷就3600萬了,難怪他這麽拼命去賺錢。”張涓計算。
“加上其他的費用後将近4千萬一年,所以一年他就有一個賬戶要注銷。”雷神補充。
“還真是沒見過有誰向他那樣花錢的。”張涓換好衣服說,“我們走吧。”雷神變成轎車,張涓坐了上去。
“對了,主人,昨晚的事就這樣算了?您不追究?”錄音機問。
“算了,韋文濤又沒對我怎麽樣,況且我又不是警察,而且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很難顧得上來,這件事就交給警察好了。”張涓,“走吧。”
“好。”錄音機答,啓動車子出了門。
晚上,廚房。
“雷神,去叫雷雨月下來吃飯。”張涓做着飯說。
“是,主人。”雷神答着走出廚房。
“喂,張涓,是不是你把我的《英漢字典》壓成這樣的?”雷雨月不請自到。
“你來得正好,把菜端到餐桌上去。”張涓指指放在自己身邊的兩盤菜。
“你可真會利用人啊,我是來詢問這個《英漢字典》我沒怎麽動怎麽就變成拱門型的了,我可不是來端菜的。”雷雨月湊到菜前聞聞。
“對不起,這是我不小心弄的,以後我會注意的,現在麻煩你把菜端出去好吧?”張涓請求。雷雨月端起菜,邊走邊聞。
“哎喲,注意你的口水!别跟下雨似的淋到菜裏邊,這菜已經熟了,不需要再放水。”張涓跟在雷雨月身後說。
“别緊張,我隻是聞聞而已,再說了,你什麽時候見我流過口水了?我即使流鼻涕也不流口水。”雷雨月笑道。
“那更恐怖!”張涓抗議,“你敢把鼻涕流到菜裏你以後也别想再吃到飯!”
“不敢不敢。”雷雨月誠惶誠恐地把菜放到餐桌前,大家各就各位開始吃飯。
“你這菜是酸菜炒什麽肉?”雷雨月夾了一塊東西放到嘴裏。
“不會吧?你連牛肉都沒吃出來?”
“牛肉?這麽嫩怎麽會是牛肉?怎麽沒有牛肉味?”雷雨月再夾一塊,“你怎麽做的?”
“怎麽,你想學嗎?”
“當然,你不可能在這裏定居吧?我總有自己動手的時候。”
“我要是在你這定居呢?你樂不樂意?”張涓看着雷雨月問。
“當然樂意了,不過你是永久定居嗎?”
“你說呢?”
“那麽說我搬了家你照樣住這?”
“你…………”張涓,“少跟我耍嘴皮子。”
“我在吃飯呐,要是不張嘴你叫我用鼻子吸不成?”雷雨月,“不過我已經吃飽了,你慢慢享用,我還得趕工去。”雷雨月用紙巾一抹嘴,站起來就往樓上走。
“吃這麽快對腸胃不好。”張涓提醒。
“這我當然知道,我還得趕工不是?”雷雨月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回到自己房間。
“這人真是,非得把自己累倒了才高興。”張涓自言自語。
吃完後收拾了碗筷,張涓上到樓來發現雷雨月居然躺在了床上穿着衣服睡着了。這家夥動作倒是挺麻利的。張涓想:我也回房間準備準備,明天早點起來。
第二天大廳裏。
“我們的隊伍像太陽,嘿!我們的隊伍像太陽,嘿~~”搞什麽一大早就怎麽吵,張涓被吵醒,發現門是開着的,走出去就看到火神抗着一面大旗,緊随其後的1号一邊吹着哨子,一邊拍跟在身後的2号身上的喇叭。一支整齊雄壯歌聲嘹亮的隊伍就像奧運會入場似的在大廳上來回晃悠。
“混蛋,一大清早像是搞軍事演習似的。”二樓的雷雨月也沖出房間喊。
“沒看到嗎?我們這是九寨溝國際旅遊團!”抗旗的火神揮了揮旗。
“屁,這叫鬼子進村!”雷雨月突然反應過來,“現在多少點了?”奔到房間一看鍾7:30。糟糕,要提前90分鍾到機場的。雷雨月想着馬上收拾東西。
“砰砰”張涓敲了一下門走了進來,雷雨月回過頭來,看到張涓上身穿着白T恤,下身套着牛仔褲,左右手還各拿一個手提袋,身上還背了個包。
“你這是去移民還是去搬家?”雷雨月邊收拾邊說,“你要是再把這鴨舌冒一戴,還真像個偷渡的。”
“那我就背個包好了。”張涓放下手提袋也開始整理。“你慢慢整理,我可弄好了。”雷雨月一雙旅遊鞋,一條休閑短褲,一件印有1号傻笑的大頭照的黃底T恤,身上背了一個像小學生般小巧玲珑的小書包。
“這書包可真有意思。”張涓,“跟你商量件事。”
走出房間後,雷雨月背了個像泰坦尼克号那樣的大包,張涓跟在後面背了個小學生那樣的小書包。
“這個怎麽處理?”張涓指了指還在大廳上勢如破竹,浩浩蕩蕩的遊行隊伍,突然1号吹着哨子沖雷雨月這邊喊:“喂!那邊那個拐賣婦女的,怎麽穿着印有我的照片的T恤滿大街流竄?”
“我要告訴别人,這是本年度超級強奸犯,讓婦女,女孩,女嬰小心提防。”雷雨月說完打開大門。
到了機場,就聽到廣播:“到成都的CA4520航班将要起飛,請還沒辦理登機手續的遊客盡快到值機櫃台前辦理。”
“小姐,請問值機櫃台在哪裏?”雷雨月找了一個“阿姨”級的坐台婦女問。
“您好,您看到那邊的藍色櫃台了嗎?那裏就是。”那位阿姨站起來恭敬地指出機場邊上的藍色櫃台。雷雨月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值機櫃台”四個大字貼在櫃台前。
“看來那位被你叫成小姐的阿姨還真是位小姐。‘值機櫃台’這四個大字她居然還站起來恭敬地指給你看,這會兒估計還在目送你呢。”張涓笑問,“你以前沒有來過這機場?”
“一年前來過,怎麽走的都忘了。”雷雨月老實答,“我都是騎2号的。”
“請出示您的機票和身份證。”值機櫃台前一個女服務員笑容可掬地說。雷雨月和張涓都掏出機票和身份證遞上。服務員檢查完張涓的,拿起雷雨月的一看就皺起眉頭。
“這位先生,您的身份證有問題。”女服務員遞回身份證。
“什麽?”雷雨月接過來一看,身份證上貼相片的地方自己的相片變成了達芬奇的蒙娜麗莎,正對着自己“微笑”。
“哈哈!”在一旁的張涓樂翻了,“這也假得太明顯了,你以爲換成蒙娜麗莎别人就認不出是假證了?”
“混蛋!”雷雨月氣得差點跳起來。“這準是1号在我睡覺的時候弄的。”雷雨月一看機場的鍾,7:55。糟糕,還有5分鍾就停止辦理登機手續了。雷雨月把張涓拉到一邊說:“你叫雷神馬上回家幫我拿回我的真身份證,順便揍1号一頓。”
“哦。”張涓應着,走到偏僻處自言自語一番,又走回來說,“你到那邊人少的地方等。”
“這位先生,您有沒有身份證?有的請您盡快辦理。您要乘坐的航班在8點将停止辦理登機手續。”值機櫃台前的女服務員看着将要離開櫃台的雷雨月說。
“這我知道,我已經叫人去拿了,馬上就到,我現在去那邊等。”雷雨月說着朝那人少的地方走去,張涓則在櫃台前跟服務員聊天。
“給,你的身份證。”雷雨月剛走到那,雷神便出現并遞給他身份證,雷雨月看了一遍,确認是真的,馬上跑回櫃台把身份證遞給正和張涓聊得很開心的服務員。
“這回倒是真的。”女服務員把機票和證件核對無誤後,給他們辦理了登機手續,并分發了登機牌說,“請盡快到二樓侯機層的櫃台前辦理機場建設費和保險,順便跟你說一句。”女服務員笑着對雷雨月說,“假證在我們這可不能登機。”
“我這不是在跟你鬧着玩嘛。”雷雨月解釋,随後又急沖沖地上了二樓辦理機場建設費和保險,随後又灰溜溜地跑去安全檢查,最後又把登機牌給一大媽蓋章。
“啪啪”大媽麻利地給了登機牌一個一下。
“剛才那大媽應該去當法官,在這裏屈才了。”雷雨月在通道内對張涓說,“你瞧她那動作,多有法庭審判時大法官拿小錘子敲肅靜的風度。”
“那擱以前就叫縣太爺拍驚堂木——一物降一物。”張涓笑道。
“哦?有這說法麽?”“先生請您出示登機牌。”通道盡頭一位小姐點頭微笑着打斷雷雨月的話。小姐接過登機牌後,“嚓!”地撕下副聯,交還給雷雨月。
“剛才那位也不含糊。别人撕東西都是‘咝’的聲音,她倒能‘嚓’地一下。”雷雨月進了機艙說。
“就像‘咔嚓’犯人一樣是吧?”張涓笑問,“你是幾号座?”
“K,”雷雨月答,“我靠窗。”
“我是J,坐中間呢。”張涓看着座位說。
“要不咱倆換換,你靠窗,看看外景,我坐中間。”雷雨月提議。
“算了,我還是坐中間吧,我還要上洗手間,進進出出不方便。”張涓否決。
“那好。”雷雨月把背上的泰坦尼克号大包放到行李架上,張涓也解下小書包放上行李架。倆個按部就班坐下後,突然旋風般跑進一位大叔,一屁股坐在I位上,對張涓笑了笑,開始“稀裏嘩啦”整理東西。整理好後坐下來開始拉近乎地問張涓,“你們這是去哪?”雷雨月和張涓聽後一起用納悶的眼神看着他。
“哦,這是飛機,我都坐火車問習慣了。”大叔醒悟地說。這時飛機上的廣播響起:“請大家按位置坐好,關掉一切電子設備,系上安全帶,飛機将要起飛了,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請詢問我們機上的服務員。謝謝大家合作。”
與此同時,雷雨月家後園,火神正在整修花木,突然看見草叢中躺着一副機器人的屍體。
“1号,你可真會偷懶,小心我掃你出去。”火神對看屍體說。
“我這哪是在偷懶?我都快奄奄一息了。”屍體躺着答。
“少來,你奄奄一息?我還回光返照呢!”火神不信,“快起來,趴在着有礙家容。”
“你以爲我在跟你開玩笑啊?我被雷神揍了一頓!”屍體解釋。
“雷神揍你?它幹嘛揍你?”
“我他媽怎麽知道!”屍體怒道,“它從來揍我說過理由嗎?”
“哦。”火神應了一聲,繼續修整花木。
“你别光說‘哦’啊,快扶我起來。”屍體喊。
“哦。”火神把1号扛起來說,“我帶你去檢修。”說完就往房裏走。
“我覺得很奇怪,雷神說我幫雷雨月做假證,所以揍我,可我根本就沒有做過假證啊。”1号納悶,“你說我們這裏我沒做過還會有誰去做?”
“是啊,還有誰會去做呢?”火神也附和着納悶。
“媽的,火神,肯定是你這家夥做的!”1号抓狂,“你個混蛋做假證,我就莫名其妙被揍!”
半個小時後,飛機進入巡航階段,雷雨月解開安全帶,看着窗外,慢慢地就開始閉目養神,腦袋卻慢慢朝張涓的肩靠攏,最後終于“三峽合圍”,但合圍了還不算,雷雨月腦袋還在下滑,滑到“山地”才停止。
“暈,這回上不了洗手間了。”張涓想。這時坐在她旁邊一直假裝看報的大叔看到了雷雨月滑行的全過程,也解開安全帶,馬上開始閉目養神,但這位大叔養神的時間可快多了,剛閉目神就馬上養好了,而且腦袋是急劇地朝張涓的肩下降,比那協和墜機的速度還快,但與協和不同的是,大叔的腦袋是安全着陸的。
“哇,大叔,你不是吧?”張涓心裏喊,“這怎麽回事嘛,早知道就靠窗坐了,現在别說去洗手間,就連動都動不了。”突然飛機開始劇烈震動。“請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帶,現在飛機遇到了晴空亂流,請大家不要驚慌,更不要砸爛窗戶試圖逃生,事實證明這些都是不明智的。這隻是一次意外,我們會處理好的。”機長廣播響起。
“嗯?”雷雨月醒過來,大叔也不好意思再裝神。“這怎麽回事?飛機怎麽抖得跟篩糠似的?”雷雨月看着張涓問,“難道遇到晴空亂流了?”這時機長廣播又重複響起來。雷雨月系好安全帶後又聽到機長廣播:“現在客艙失壓,氧氣面罩會自動落下,請大家将面罩罩在您的口鼻部位。”
“不是吧?”雷雨月掉頭往外看,這時機長廣播又響起:“請大家不要往外看,并相信飛機不是在往下墜,謝謝大家合作。”
“操他媽的,老子這輩子算是玩完了。”大叔來了一句國罵。這時飛機突然又不抖動地平穩飛起來。機長廣播又高興地響起來:“真不可思議,沒想到我們真幸運,竟然能通過晴空亂流。現在請大家把氧氣面罩拿下來。服務員請給乘客分發飲料,以示慶祝。”
大家漸漸回過神來,坐在張涓前面的媽媽訓坐在雷雨月前面的小孩說:“叫你不要鬧你偏鬧,你看鬧得飛機差點出事了,你要鬧出去鬧。”雷雨月聽後轉臉朝窗外看去,以确定飛機是否在飛行中。
“撲哧!”張涓看出雷雨月的意思,笑着站起來說:“我去趟洗手間。”張涓回來就座後又聽到廣播:“各位女士,先生,本班機将要抵達機場,請大家留在位置上并系好安全帶直到班機完全停止,我們并不希望您比本班機還要早抵達停機坪。最後謝謝乘坐本次航班,祝大家旅途愉快。”
“真恐怖,以後我都不敢坐飛機了。”張涓走出機場抱怨,“這是拿我的生命開玩笑啊。”
“這隻是個意外。”雷雨月解釋,“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幸好隻是意外,再多來幾次我非死在飛機上不可。”張涓,“被它這麽一鬧,我都有後遺症了,不管怎麽說我以後再也不會坐…………”
“坐車嗎?小姐。”“小姐,你去哪?”“你們是來旅遊的吧?來,坐我這吧。”張涓他們剛出機場門口,馬上就有很多四輪車,三輪車的司機上來搶客人,甚至騎着兩輪車,頭戴安全帽的也上來問:“小姐,你一個人?”
“(成都話)我們不坐車!”雷雨月說了句成都話,那些司機一聽是成都人,都知趣地散了,雷雨月拉起張涓就往外走。
“不坐車嗎?别告訴我你想徒步旅行。”張涓在雷雨月身後說。
“坐,但不坐這種黑車。”雷雨月說,“再說了,我們還要買張地圖才好旅行啊。”
“地圖我有啊。”張涓說,“我早就準備好了,在你的大包裏。”
“哦?”雷雨月站住,要解開大包。“不用動,地圖在包外面。”張涓忙說,“我給你拿出來。”說完拉開大包外的一個小口袋,伸手使勁往裏掏地圖,那娴熟的動作,優雅的神态,就活像一個在掏包的小偷。
“你在幹什麽?”果然有位在機場附近巡邏的警察對此行爲表示了嚴厲的抗議,并打算動用武力地朝這邊快步走來。
“好了。”張涓掏出了地圖,把拉鏈拉上,雷雨月轉過身看地圖。
“你們認識?”巡警走近了尴尬地問
“是啊,怎麽了?”雷雨月問。
“沒事,一場誤會。”雖然沒抓到現形,但巡警走時還不忘威脅:“你們自己小心點,這裏經常有人搶劫東西。”
“是,謝謝你提醒。”雷雨月目送巡警。
“我就這麽像個偷東西的?”張涓瞪着眼朝遠去的巡警說。
“他都說是誤會,這也是他的職責嘛。這位還算盡責,要是換了别人還懶得管這事呢。”雷雨月展開地圖,笑問,“你怎麽買了這麽一大張四川交通圖?這裏面淨是密密麻麻的鐵軌。”
“你管我,我就是要這種标明了交通狀況的地圖,好知道有多少種交通工具能到那。”
“得,把我們死亡的地點也給它标上。”
“你個烏鴉嘴!”張涓瞋道,然後指着四川北疆的一個小點說:“看來我們今天是去不了九寨溝了,它在這呢。”
“我就沒打算今天到那,既然是旅遊,我們就一路遊上去吧。”雷雨月剛說完,就有一輛公交車開到他們面前停了下來,張涓拉着雷雨月就要上車;“這車經過市長途汽車站,到了那我們再坐大巴,想去哪就去哪。”
“你怎麽知道?”雷雨月問,“你以前來過?”張涓揚了揚手中的《中國名勝古迹旅遊指南》“這叫有備而來。”上了車後,發現車上空空的沒幾個人,大概遊客都不知道這輛車能到汽車站。
“現在我們先去遊玩?”張涓展開地圖問,雷雨月把頭湊過來,對着去九寨溝的必經之路審視了一番,用賭博下注似的口氣說:“都江堰吧。”
“好啊。”張涓收起地圖。
“咦?”雷雨月看到了汽車站,但車子沒停下來。“司機,你是不是搞錯了?到汽車站怎麽不停?”
“(成都話)沒有搞錯,是你們搭錯車了,這輛車是機場——市中心的,你們說的是後面那輛。”車上一位好心的老婆婆答。雷雨月轉頭看車後,果然有一輛寫着機場——汽車站的公交車停在了汽車站門口。從擁擠的車上下來了一群背大包小包的人,看來都是遊客。原來這車不在汽車站停,難怪會沒什麽人坐。雷雨月想着,轉過頭看着張涓說:“你這真叫有備而來呀。”
“哈!”張涓朝雷雨月吐了吐舌頭。
在離汽車站最近的地方下了車後,雷雨月就抱怨:“這車的司機也太不道德了,我們上錯了車他也不說一聲,問他也不答。”
“你沒看到車上寫着‘請勿與司機交談’嗎?”張涓笑道。
“哦。”雷雨月覺悟,“原來這句話是這麽理解的。”
幾經周折後,雷雨月他們終于坐上了去都江堰的大巴。到了都江堰市,兩個家夥找了家賓館登記存包後,便搭車到了離堆公園。一下車,就有一婦女手執一面小黃旗,用街邊打遊擊戰賣黃碟的口氣問:“要導遊嗎?”
“導遊?”雷雨月問,“導遊是什麽?”
“導遊就是引導遊客如何去遊玩啊。”婦女回答。
“我像殘疾人嗎?”雷雨月問。
“像,怎麽不像?你太像了!”張涓在一旁接過話。
“我像?我哪像了?”雷雨月轉過頭問張涓。
“你不但心殘,智也殘。”張涓笑答。
“合着我還全身癱瘓呢!”雷雨月氣道。
“你們到底要不要導遊?”婦女納悶地問。
“謝謝你好心,我們健康的很,自己能遊。”雷雨月對那婦女說。
“你健康?”張涓懷疑,“走兩步看看?”
“何止走?我還能跑呢。”說完雷雨月跑起來,張涓轉臉對婦女說:“看見了吧?你别看他長得好看,他智力真的有問題。”那婦女以絕望的眼神看了看雷雨月,搖着頭走開了。
“怎麽樣?我裝得像吧?”雷雨月跑回來問。
“像,比弱智還白癡。要再流點鼻涕流點口水,搖頭的就是神經病大夫了。”張涓大笑。
“喂,你還真把我當傻冒了!”雷雨月不笑地看着張涓的笑臉說。
“走吧。”張涓挽起雷雨月進了公園。
走了一段時間,張涓發現這裏的銀杏樹很多。“這裏的銀杏好多。”
“你可别出什麽馊主意讓我爬上去摘。”雷雨月用甯死不屈的眼神看着張涓說。
“哈哈,”張涓笑道,“我讓雷神去。”說完指着前面的一棵樹說:“雷神,你讓那棵樹掉些果子下來。”
“是,主人。”一個聲音答。接着就看見前面那棵銀杏樹“劈裏啪啦”地像下了雨似的掉銀杏。張涓高興地跑上去撿勝利果實。突然斜刺裏沖出一老頭,站在張涓前面伸出手說:“亂爬樹摘銀杏,罰款10元。”
“我沒爬樹啊。”張涓擡起頭睜大眼睛看着老頭。
“你沒爬樹這樹怎麽會掉銀杏?難道它自己掉的?”老頭剛說完,銀杏又“嘩嘩”地砸到老頭身上。
“你看?它是自己掉的吧?”張涓又笑着繼續撿那些較大的勝利果實。
“奇怪。”老頭擡起頭看着這棵銀杏樹,“嘩嘩”銀杏又往老頭臉上砸來。
“邪門!”老頭發喊跑了出去,又回過頭來說,“你們别走,我找管理員來。”等老頭跑遠了,張涓吩咐:“雷神,你在這守着,等他們人來了再掉一次銀杏。”“是,主人。”雷神答。張涓和雷雨月撿夠了勝利果實就拿着袋子裝起走了。沒走幾步那主張罰款的老頭就帶了幾個戴眼鏡的青年跑來,指着樹說:“就這棵。”剛跑近樹,又看見“花花”地青色的銀杏掉了下來。
“這回更離譜!連樹牙都掉了!”老頭嚷:“這樹成精啦!”張涓回過頭來,看到幾個戴眼鏡的也拿着樹牙百思不得其解地站在樹下,她笑了笑,拉着雷雨月繼續遊玩。
到了安瀾索橋,張涓聽說這橋也叫夫妻橋,便要跟雷雨月拍張合照。“這有什麽好拍的?”雷雨月咬着銀杏說。但張涓強硬的态度迫使雷雨月同意進行拍照,由于此時遊覽索橋的人很多,沒敢勞雷神的架,找了一位遊客來拍。在準備強顔歡笑的時候,雷雨月扭頭往江裏吐籽,張涓兩眼一斜看雷雨月在幹什麽,遊客按下了快門,一張全家福就這樣誕生了。
“剛才好象沒拍好。”張涓看着相機說,“再找人幫忙。”
“算了算了,以後有的是風景讓你拍。”雷雨月阻止。
回到賓館,雷雨月打開房門,進了房間就倒在床上。瞧你累得,趴在床上就跟個王八似的。”張涓拉過大包,打開從裏面掏出衣服。
“你明天就背這包,走兩步給我看看,我看你還更像…………”雷雨月突然發現船邊的空調上有個小東西。
“更像什麽?怎麽不說了?”張涓整理衣服說。
“針孔攝影機!”雷雨月喊。
“哈哈,有你這麽說的嗎?”“你過來看看。”張涓轉過頭,看到雷雨月坐在空調前,指着一樣東西說:“你看這是不是針孔攝影機?”張涓放下衣服走近一瞧,正是針孔攝影機。
“我去叫服務員來。”張涓氣憤地跑出去。“我去叫經理來。”服務員去叫經理來處理。經理來後檢查了一遍,并問明了情況,然後開始解釋:“對不起,這是我們的工作疏忽,才會被個别用心不良的人在這裏放了這種東西。我們是星級賓館,我敢保證肯定不會是我們内部的人員幹的,這件事我們會馬上進行調查,同時也謝謝你們的提醒,我們會認真地去檢查每一個房間的空調的。這是免費就餐券。”經理掏出兩張紙遞給張雷二人,“對于此事給你們帶來的不便我們深感抱歉,此事我們會追究到底給你們一個答複的。謝謝你們的提醒,也希望你們能繼續監督我們的工作。”經理說完拔出針孔攝影機,帶着服務員點頭哈腰地出去了。
“我看着攝影機準是這經理裝的。”張涓肯定,“你看他解釋時,連不紅心不跳,肯定是經常爲這事解釋,已經習以爲常了。”
“那要告他麽?同出去就會成爲全國第一起賓館針孔攝影機事件。”雷雨月坐在床上問。
“你還有證據?”張涓放好就餐券,“别搞得連免費就餐都沒了,這種事隻能是自己旅遊時多加小心。”又拿起衣服說,“我去洗澡,别假裝尿急沖進來,要尿到别處去。”
“我尿床也不尿廁所。”雷雨月又倒在床上。
張涓洗完澡出來,發現雷雨月已經完全進入冬眠狀态。“起來起來。”張涓拉了拉雷雨月,“你不洗澡了?”雷雨月搖了搖手,“明天,明天。”
明天早上,雷雨月一骨碌爬起來直奔廁所,解決完問題出來時,睡在另一床上的張涓也醒了,坐在床上抱怨:“你這生活習慣到底怎麽回事?你很喜歡讓尿給憋醒嗎?你怎麽就不知道睡前先上個廁所?”
“這你就不知道了,尿尿當然是要有感覺的時候再去尿了,沒有感覺站在那尿不出來幹着急那才叫難受。”
“算了,不想跟你讨論這個。喂,你還沒洗澡吧?”張涓起床梳着頭問。
“怎麽?洗澡你也要管?”雷雨月繼續躺在床上。
“當然要管了!”張涓拿着梳子抗議,“我可不想跟一個整天臭氣熏天的人在一起,快去洗澡!”
“我臭氣熏天?”雷雨月坐起來嗅嗅自己的衣服,“根本就不臭,不信你來聞聞。”
“去洗!”張涓堅持,“不然我叫雷神押你洗。”
“好好,我洗。”雷雨月說着去拿毛巾。
9點左右,雷雨月一行憑着就餐券吃了頓免費的早餐,就直奔青城山而來。
“哇,這裏風景可真漂亮。”張涓在青城山門前感慨,“這裏的山看起來好秀氣。”
“的确,這裏樹木蔥茏,峰巒疊翠,狀若城廓,故稱青城。”雷雨月念着門票上的介紹說,忽然聽到左邊不遠處有人喊:“小二,來兩碗酒。”兩個身穿青布麻衣頭戴鬥笠的人坐在一張長凳上,吆喝着小二。“不是吧?”雷雨月扯扯張涓,指着左面兩個戴鬥笠的人。
“喂,你們兩個,别當着我們拍戲!”一個滿臉胡子的人上來幹涉,當他看到了張涓時,兩個眼珠子向雷達跟蹤飛機似的盯着張涓使勁瞧。
“您有什麽事嗎?”張涓被雷達跟蹤得不好意思了。
“你等等。”滿臉胡子跑回去,跟一個正坐在椅子上帶着眼睛的人講了幾句
,那人點點頭,滿臉胡子又跑了回來,對張涓說:“小姐,你想拍電視劇嗎?”
“拍電視劇?”張涓問,“什麽電視劇?”
“笑傲江湖。”滿臉胡子自豪地答,好像他就是令狐沖一樣。“昨天我們有個主要演員發脾氣罷演,我們正愁着誰來演呢,我看你跟她長得挺像的。”
“好啊,我還沒演過戲呢。”張涓眉開眼笑問,“要我演什麽?”
“小尼姑!”滿臉胡子答。張涓的笑臉馬上僵住了。
“要剃一個青旋旋的光頭嗎?”雷雨月在一旁笑問。
“我們這次是要拍一部讓觀衆最滿意的笑傲江湖,所以什麽都要來真的。”滿臉胡子像在規劃藍圖地說。
“不幹不幹。”張涓不同意,轉身就走。“這位先生,你願不願意拍電視劇?”滿臉胡子又叫住了也想轉身離開的雷雨月。
“也有我的戲?”雷雨月奇怪。
“有,你演不演?”
“什麽角色?”
“群衆演員。”滿臉胡子說,“今天這場戲場面很大,令狐沖和任盈盈上青城山打探消息,因言語不合跟青城弟子東起手來,導演要大場面,我們青城弟子不夠。”
“哦,可是《笑傲江湖》裏面有這麽一段嗎?”雷雨月奇怪。
“别啰嗦了,導演改劇情不是常有的事,你要不要加入青城弟子?”
“好。”雷雨月問,“就拍一陣吧?”
“是的,會說四川話嗎?”
“會。”
“那好,去那邊領衣服。”滿臉胡子朝工作棚指了指,雷雨月和張涓就走過去。“直接穿上,穿好後站到那一邊。”一個婦女遞了件葛布麻衣的衣服給雷雨月,張涓在一旁幫他穿衣服,邊穿邊笑。
“笑什麽?”雷雨月問。“這衣服也太短了,跟童裝似的。”“是啊。”雷雨月也覺得不妥,轉臉問那女的,“還有沒有大點的?”
“沒了,這是最大的,你怎麽大長小點?”那婦人還很有理。
“是是,我以後長小點。”雷雨月穿好童裝蹦進了青城弟子堆裏,突然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青城弟子有好幾個臉胡子都白了,都夠資格叫青城老子了。
“老伯,你們也是青城弟子?”雷雨月問。
“是啊。”一個老頭答,“我們是退休老人旅遊團的,來這裏旅遊正好碰到他們缺人演青城弟子,我們就來演了。”
“可你們這身子骨…………”雷雨月懷疑。
“怕什麽,我們健康着呢。”一個老頭說,“活了半輩子了,還沒演過戲呢。”
“就當退休後發揮發揮餘熱吧。”有一個老頭說。
我說呢,怎麽就沒見到遊客,原來全跑這當青城弟子了。這時聽到滿臉胡子喊:“你們這一隊人站那邊,你們這一隊人站這角落,你們一隊跟我來。”老頭們被帶到門邊埋伏起來,雷雨月那一隊則帶到了大廳,又分成兩隊分站大廳兩側。“等下開拍時你們這一隊都看我手勢,我把手一放下來左列的就跟令狐沖動手,右列的就跟任盈盈動手。”滿臉胡子吩咐完,又走出去對老頭們說:“你們一看到令狐沖和任盈盈沖出來,就馬上舉着劍撲上來上,記住是舉着劍,一定要把劍舉起來,這樣才有氣勢。”然後吩咐劇組的人給衆人發劍。雷雨月也得了一把,掂在手裏感覺缺斤少兩的,仔細一看原來是把木劍,隻是外面包了層錫紙,在陽光下還能反光,就跟新出爐的劍一樣。難怪電視主角老砍不死,用這劍能砍死人,鬼才會信。雷雨月心想。
“啪!”開拍了,餘滄海在大廳中一聲大喝:“(四川話)少說廢話!”滿臉胡子把手一放下,雷雨月一幫青城派高手就一哄而上。管它的,反正不是真家夥,雷雨月喊:“(四川話)殺!”一幫青城弟子圍住令狐沖和任盈盈厮殺起來,殺着殺着雷雨月感到不對勁,看着被兩個主角砍倒地的人不像是在假呻吟。再仔細一看,媽呀,兩個主角拿的可是真家夥,被它們來一下可不得了。雷雨月這一想就極力躲避兩個主角劈來刺來挑來剁來的真劍。這樣鬥到後來,反倒成了令狐沖和任盈盈合鬥一個青城弟子。“停!停!”導演突然喊,“你這個青城弟子怎麽就不知道死?重來!”“導演。”雷雨月上來申辯,指着兩個主角的武器說:“不是我不想死,他們拿的可是真家夥。”
“我當然知道。”導演答,“不用真家夥你們被砍到後會這麽賣力地喊嗎?”
“那我不幹了,我是來旅遊的,萬一被砍成個殘疾我換旅個屁遊啊。”雷雨月說着要脫掉童裝。“等等。”滿臉胡子阻止說:“你看那武器,雖然是真的,但都是鈍的,保證不會砍傷你。”
“反正是真的就不行,被它來一下沒個外傷也會有内傷,不然他們會這樣呻吟?你們怎麽能這樣?好歹我們也是群衆演員。”“是啊,是啊。”另外一些青城弟子也起哄。
“那就改成一人一腳?”滿臉胡子讨價還價。
“這還差不多。”雷雨月又穿還童裝。“好了好了,我們重新來。”滿臉胡子重新召集大家,但這回輪到導演不同意了:“令狐沖可是使劍的高手,跟這麽多青城弟子鬥怎麽能一劍不發?即使我們同意觀衆也不同意。還不把這部片給演砸了?幹脆麻利的也給兩個主角發假劍得了,該怎麽整他們自己知道。”
重新開拍,令狐沖一招“獨孤九劍”青城弟子全倒在地上,兩位主角沖到門口,衆老頭舉劍撲上來,令狐沖又一招“獨孤九劍”,衆老頭便倒在地上。有一個老頭還沒砍劍卻掉地上了,老頭想彎腰撿,導演示意老頭幹脆直接倒地,這樣觀衆看起來就像被劍氣所傷。最後令狐沖和任盈盈相互一點頭,跳出了鏡頭。餘滄海追出來,擡頭向天望,說:“(四川話)幾日不見,令狐沖這小子這麽厲害了!”
“啪!”“好了,這部分的戲拍完了,謝謝大家能熱心地來幫忙,麻煩大家脫了衣服還到那邊的工作室。再次謝謝大家。現在大家可以随便去遊覽了。”滿臉胡子滿面春風地喊。
雷雨月還了童裝回來,看到張涓笑得前仰後合。“怎麽了你這是,吃錯藥了?”雷雨月問。最後張涓實在笑不動了,一手扶住雷雨月的肩,一手捂着肚子喊:“哎喲,哎喲。”
“不是吧?你想便秘?”雷雨月東張西望,“麻煩了,這地方還沒個廁所。早跟你說什麽來着,别亂吃東西,這下好了。”
“誰要便秘了?我是笑岔了氣。”張涓直起身子,“我看這部《笑傲江湖》是重在突出一個‘笑’字。整部戲就像個鬧劇一樣。”
“是嗎?何以見得?”雷雨月問。
“首先是衣着,你看那位主角,穿的衣服比街邊要飯的還不如。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兩要飯的去青城派要飯被人給轟出來。還有你那童裝,套在身上就像個馬甲似的,讓人一看就想笑。其次是動作,那位令狐沖舞起劍來哪有一代大俠的風度了,純粹像個小偷,去别人家偷東西被主人發現了馬上撒腿開溜。還有那些個老頭舉劍撲向主角時,那哪叫有氣勢?簡直就是傍晚農民趕鴨子回家。最後是神态,你瞧那餘滄海,一個大老爺們,他武功再怎麽不濟也是一派掌門啊,但你看他最後擡頭望向天的神态,就像那耕田的老農遭了旱災,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樣。我看搞笑版的《笑傲江湖》非它莫屬了。”
聽完張涓的總結陳詞,雷雨月用無限欽佩的眼神看着她說:“真看不出來,你還具有影評這種特異功能。你應該去寫本書,叫《我和〈笑傲江湖〉劇組一起的日子》。”
“饒了我吧,跟他們一起我非變成小尼姑不可。”張涓笑着挽起雷雨月的手,“都中午了,肚子好餓,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吃完午餐,雷雨月一行才正式開始遊覽青城山。
“都說着青城山是道教的聖地,怎麽就沒見幾個像模像樣的道士呢?”張涓問。
“現在這個社會,念佛的滅佛,入道的假道。誰不爲了混口飯吃,哪個還來跟你玩真的?”雷雨月說完看到一個穿着比較正統的道士從前走來,雷雨月便轉臉對張涓說,“看到前面那位仁兄沒有?他頭上那一撮叫五嶽冠,冠的上面刻的是‘五嶽真形圖’,這種冠是必須受過戒的人才能戴的,雖然他戴反了,但還是說明他已經出家。你看着,我去問他幾個問題,不出三個準問倒他。”雷雨月上前攔住那反戴五嶽冠的道士問:“道長,我也想入道,但不知入了道每天要做什麽功課?”
“參禅悟道。”那道士瞟了幾眼張涓,丢下一句話擡腿就走了。
“死相,這樣盯我看。”張涓對着那道士的背影道,又轉過頭來問,“你就這樣放過他了?不是還有兩個問題嗎?”
“呵呵,一個問題就夠了,你沒聽他說嗎?參禅悟道。”雷雨月笑答。
“這有什麽不對嗎?”張涓不明白。
“當然不對了,禅跟道那是什麽跟什麽啊?一個是佛教口号,一個是道教目的,這道士倒真牛,參禅悟道,内外兼修。”
“這麽說來,這道士是魚也欲,熊掌也欲了?”張涓笑問。
“是啊,就怕他欲到後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欲的是魚還是熊掌。”
“呵呵。”張涓笑道,“聽你口氣你好像對道教倒有幾分研究,你說說看他們做什麽功課?”
“不敢。”雷雨月侃侃而談,“道教要做的是早晚功課,早晚功課是道教宮觀道士主要的修持形式之一,課指的是課誦,早晚功課就是道士每天早晚兩次上殿念誦必讀的經,诰和咒。除了早晚功課,道士每天還要練氣。”
“練氣?”
“對,練氣也是道士日常修持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以持久地鍛煉引導和呼吸,融會天地之精氣于自身,祛除疾病,長生成仙。唐代高道孫思邈有《存神練氣銘》稱,如欲存身,先需安神,如欲安神,須練元氣。氣在身内,神安氣悔,氣海充盈,心安神定,如安而不散,則身存永年。宋元以後,内丹術之流行。内修是道教徒的日常修持的主要内容。煉氣則成爲内丹術的第一階段。”
“那練氣有什麽方法呢?”雷雨月身後一位遊客好奇地問。
“這位仁兄問得好。”雷雨月答,“練氣的方法,其實有很多,也各不相同。但其要則是寶氣與行氣。寶氣者,即惜氣而不亂耗氣;行氣者,即練氣而不停滞氣。唐代的《太上混元真錄》稱,食氣固精,受明玄經,生道要妙,出幽入冥,上固雲門,下固靈根。寶氣則得道,得道則長久。寶精則神明,神明則長生。氣行之,則爲道也。”
“那什麽是道呢?”又一遊客問。
“‘道’這一概念,很早以前就已出現,不過,它開始時并不是哲學範疇。”雷雨月邊走邊滔滔不絕,“古代的字書《說文解字》注釋道字,說:‘所行道也,一達之謂道’。意思是道本來是指人所走的路,隻有沿一個方向延伸的路,才被稱爲‘道’。因此,從它的原意又引申出規則規矩等含義,比如,天體運行,有一定的常規,這就是所謂‘天道’。春秋時期,還有‘天道煌煌,日月以爲常’的說法,意思是天體的運行路線非常清楚,它可以用日月的運行軌迹加以考察。不過當時在天道的概念中又加入了規則一類比較抽象的含義,便具有了‘規律’的意思。天道一詞逐漸變得豐富,漸漸離開了初義,更多地指自然的确定不移的法則規律原則。”雷雨月走到了廁所前,剛想進去,聽到有人問:“導遊帶我們來這廁所幹嘛?”
“導遊?”雷雨月回頭一看,自己身後不知幾時跟了一溜的人,像支平原遊擊隊的小分隊。“你跟錯人了,我并不是導遊。”雷雨月忙解釋,“我跟你們一樣,都是遊客。”衆人一聽不是導遊都散開了。
雷雨月從廁所出來,張涓略有所思地問,“你要入道教?”
“你認爲你?”雷雨月反問。
“你放得下眼前你所擁有的一切嗎?”張涓繼續問。
“哈哈,學心理學的就是厲害,一針見血啊。”雷雨月笑道,“那些道教,佛教我都是感到好奇采取看的,其實我并不認爲信那些就能長生成仙,修成正果什麽的。不過他們都勸人爲善,助人爲樂,清心甯靜。這倒是挺值得人們去學習。”正說間,來到了天師洞的三皇殿内,雷雨月在軒轅皇的石刻造像前微微皺了一下眉,但這個細微的動作還是被張涓捕捉到了。
“怎麽?你跟軒轅皇有仇?”張涓笑問。
“看來什麽東西都逃不過你那兩個雷達探測器。”雷雨月問,“你聽說過軒轅劍嗎?”
“聽說過,不過那應該是傳說,好像史書都沒有記載。”張涓,“順便給你提個醒,你以後最好不要用那麽專業的字眼來形容人,人家畢竟不是你那些機器人,眼睛就是眼睛,什麽雷達探測器。”
“你生氣了?”雷雨月問。
“沒生氣,隻是有點不高興。現在你說我兩眼像雷達,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喊我‘喂,那個不規則不明物體。’”
“哈哈,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的。”雷雨月笑着道歉。
“算啦,也沒什麽,說說你那什麽軒轅劍,我好奇着呢。”張涓回到話題。
“說道軒轅劍,那的确是個傳說,4600年前,黃帝和蚩尤在逐鹿展開大戰,由于蚩尤部隊的武器裝備比黃帝的好,所以黃帝連連戰敗,非常苦悶。後來有一個叫九天玄女的人給了黃帝一把叫‘昆吾’的寶劍,并授以布陣的奇幻妙法,即傳說中的《奇門遁甲》術。後來黃帝用‘奇門遁甲術’困住蚩尤,用昆吾劍将其斬殺。但因爲蚩尤生得銅頭鐵額,雖然殺了蚩尤,但昆吾劍也斷成了兩截。因爲這次戰争的勝利,黃帝終于統一華夏,成爲中原之王,爲中華民族奠定千秋基業。爲了紀念這次戰争,黃帝确定采首山之銅重鑄斷劍,劍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鑄好後,黃帝爲了使其子孫及族人永不忘記和平的珍貴,遂把此劍命名爲軒轅劍。”
“哦,原來還有這回事。”張涓。
“還不止,那軒轅劍後來就成爲帝位的象征。堯船位給舜,舜傳位給禹所進行的登機儀式,其實都是一種傳劍的儀式。堯傳位給舜後,堯的兒子丹朱勢力強大,不服舜,率部隊逼迫舜退位。但丹朱沒有軒轅劍,各部落不服。後來順拿出軒轅劍,求得各部落的幫助,招集部隊打敗了丹朱,從而得回帝位。可以說,軒轅劍是一把聖道之劍。”
“這個故事倒挺有意思,你自己編的?”張涓笑問。
“我哪這麽厲害,自己編故事。這是一個老和尚告訴我的。”雷雨月答。
“沒想到你真是交遊廣泛啊。”張涓說這跟雷雨月走出三皇殿,到了一個賣紀念品的集市。張涓興奮起來,拉着雷雨月一個攤點一個攤點地精挑細選,在一個賣扇子字畫古硯的攤前,張涓蹲下來選扇子,雷雨月則在一旁翻字畫。忽然他看到一個裱糊的很精緻的木盒子,打開一看,使一些書稿和幾幅畫。
“這些多少錢?”雷雨月看上了那精緻的盒子。
“(四川話)50塊”攤主老頭說。雷雨月想還價,猛然看到一幅畫的落款寫着“九十五歲白石老人”旁邊還有一個小紅印。
“這些多少錢?”雷雨月又重新問價。
“(四川話)50塊!不能再便宜了,這盒東西我30塊錢收來的,再加上地租,你怎麽也要讓我賺幾塊錢吧?”老頭以爲雷雨月要還價。
“你說這白石老人是不是齊白石?”雷雨月拿着畫指着那幾個字給在一旁選扇子的張涓看。
“我看看。”張涓接過畫,看了看,把花放進盒子蓋好,掏了50塊錢給老頭,抱起盒子就跑。
“你這是幹什麽?”雷雨月站起來說。張涓跑了幾步,抱着盒子轉過來說:“嘿嘿,這是我買的。”
“你好不講理,這可是我先發現的。”雷雨月走過去。
“我這不是怕你跟我争嗎?我就先買了。”張涓笑說。
“好好,不跟你争,行了吧。”雷雨月答應張涓,“你說齊白石的畫會不會有赝品?”
“很少吧,沒怎麽聽說。不過就算是赝品也值錢,不過我看有那個小紅印,應該是真迹。”張涓肯定。
“這麽說你現在是抱着幾百萬在旅遊羅。”雷雨月看着張涓抱的木盒說,“我原來隻是因爲盒子好看才想買,沒想到裏面的東西更好看。”
“這回可賺大了,沒想到出來旅遊一趟還抱回幾百萬。”張涓笑的合不攏嘴。
“你累嗎?我來幫你抱吧。”雷雨月看着盒子問。
“哈哈,給你。”張涓把盒子給他說,“你說過不跟我争的,你敢跑了我叫雷神抱回來。”
“可惡。”雷雨月抱着盒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