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逼問
夜很黑,天很冷,山風在嗚咽,但小萌渾如不覺,任冷風撩撥着額前的劉海,坐在一塊冰冷的岩石上,對着虛空喃喃自語,那感覺詭異而迷離,令人不由自主地仄進某種另類的空間裏,看着這女孩恍若隔世,似乎在溝通另外一個世界的靈魂。
李彥本想拂袖而去,因爲他不想在幹掉歐陽宏之前跟她見面,否則她就會變成一個目擊者,爲了親人的安全,弄不好就得“殺人滅口”。他會嗎?不會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倒不如放過自己,别刻意将自己弄入兩難的境地!
但小萌好像什麽都知道,她自顧自地說着話,像是在跟空氣談心:“我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我知道,你和歐陽哥哥最終都會成爲宿敵,你們必須要決出一個生死來的……”
李彥悚然,這小萌太可怕了,那一刻,他甚至都在想,自己還有藏匿的必要麽?
小萌:“彥哥哥,是我讓歐陽哥哥來找你的,順着戒指發出的信号……我希望他能夠救了你,這樣,你們也許就可以化敵爲友了,可是……事情的發展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調用了轟炸機,你們的積怨就更深了,他以爲你已經死了,可是我知道,你在這,你還活着,是不是?”
李彥:“……”
小萌:“彥哥哥,真是對不起,姨媽和表姐,她們沒能留在基地,來基地沒多久她們就失蹤了,一起失蹤的還有小胖和菲菲姐姐,我也不知道她們去哪裏了,我知道這件事情可能跟歐陽哥哥有關,但是他不肯承認,我又有什麽辦法呢?對不起,我答應照顧好他們的,是小萌沒用……”
她說“姨媽和表姐”,而沒說“你的姨媽和表姐”,顯然是不自覺地拉近了跟李彥的關系,但此時李彥臉色倏然變得鐵青,他沒想到,姨媽她們竟然已經失蹤這麽長時間了,而且竟然連小萌都不知道她們的下落,他不由恨得銀牙咬碎。
小萌繼續說:“大家都覺得我的預言很神奇,但隻有我自己知道,它其實挺懸的,有時候準,有時候又不準,比如預測彥哥哥你的事情,往往很準,但是我确實沒辦法幫你尋找到姨媽她們的下落,甚至……我都感覺不到她們的存在,彥哥哥,我是不是很差勁啊……”
李彥深深吸氣,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畢竟他已經不是原先那個青蔥的大學生了,他心志之堅毅,令人難以想象。他想到了一個破綻,那就是白秋妍,爲什麽大家都失蹤了,就白秋妍還能夠活着呢,而且還呆在813基地成爲一名軍醫……難道說,她真的背叛了自己,成爲歐陽宏的相好了嗎?
“我知道,你還想問一個人,那就是小白姐姐,她很好,呆在基地醫院裏,救死扶傷,活得很充實很陽光。”說到這裏,小萌的臉上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顯然白秋妍那種自由自在的真實生活,是她所期盼和奢望的。
李彥從小萌那裏知道了太多的訊息,看來小萌對他是絲毫不設防的,但是李彥此時卻完全喪失了跟她想見的興趣,因爲從小萌的叨絮裏,可以看出,她是不希望自己跟歐陽宏成爲死仇的,她似乎一直都想解開他的心結。當然,在這件事情上,李彥心若磐石,他看準要做的事情,絕對是不會有一絲猶豫的。
小萌就這麽在寒風中叨叨絮絮,直到昏昏睡去,直到第二天黎明的白光刺疼了她的眼眸,她這才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身上蓋了一件軍衣,很髒,被露水打濕之後更是邋遢。但是她卻幸福得眼眶盈淚,那是多麽熟悉的氣味啊,臭得可以熏死蚊子的汗臭,那還是他第一次救她,她趴在他的背上時銘刻在心中的氣味。
雖然她是那麽強烈地感覺到李彥的存在,但畢竟隻是一種感覺,當一件實物擺在她的眼前,她才确信了一件事,他真的來了,帶着陳年的汗臭味,撲鼻而來了……
她将那件軍衣仔細地疊好,然後小心地揣在懷裏,就像懷揣着生命的全部希望,向山下走去,她的背影孱弱,腳步輕靈,就像是梅花上的雪絲,随時會在黎明的冷光中消融……
李彥其實并沒有走遠,他隻是換了一個山頭,離813基地更遠,現在他根本不擔心會被發現,别說一般的設備發現不了他,就算是能夠發現他,以他的能力,也可以輕易逃脫。他的計劃有變,但是依然建立在守株待兔的基礎之上。
此時對他而言,找到白秋妍和歐陽宏,是他迫在眉睫的事情。
小萌回到基地之後,一隊士兵開始興師動衆地上山來搜尋那失蹤的兩名保镖,不過李彥早有準備,兩人的屍體早就被他丢棄到一個隐蔽之地,而且是刻意做成了一個誘餌,專門用來釣魚用的。
因爲久搜無果,搜索隊擴大到一個營的兵力,對附近的幾個山頭都進行了拉網式的搜尋。
帶隊的營長一邊搜尋一邊罵罵咧咧:“***,讓我找出這***,老子非活剮了他不可,竟然敢來813基地搗亂,看來是活膩味了。”
失蹤的兩人是歐陽宏的親信,雖然沒有軍職,但是有少校的軍銜,跟他是同級别的,不帶兵但是前途無量,“太子”跟前的紅人,真要任職,至少也得是副團。所以他們才會興師動衆,非要把人找出來,所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搜了大半天,硬是連根毛都沒見着,叫他如何不心焦?
813基地對面有一虎跳澗,一座山被自然之斧劈成了兩半,中間是一條潺潺的山澗,山澗兩岸是碎石灘,站在山崖上往下俯瞰,高度在30米以上,令人目眩頭暈。
營長搜到這裏,皺起了眉頭,他懷疑人會不會是掉到澗下去了,身邊一警衛員很機靈,知道營長的意思,立刻半蹲在懸崖邊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張望。此時澗内有點薄霧,要想看清楚澗底并不容易。
營長踢了踢那警衛的屁股:“滾開,我來看看。”
那警衛被他踢得一顫,差點一頭栽下去,不由腹诽:“你媽的當個官就了不起啊,連爺爺的屁股你也踢!”當然,他這完全是阿q式的自我安慰,而且隻能在自己心中嘀咕。
營長拿出望遠鏡來往下搜尋,透過薄霧,在那澗底,模模糊糊的似乎真是有兩人躺着,他嘟囔道:“澗底真有東西,得派個人下去。”
這話一出,身邊的兩名警衛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縮,下到澗底?雖然有攀緣繩,但是危險系數也是挺大的。
但那營長話音甫落,人往下一栽,竟然像一塊石頭一樣向山澗墜了下去,空中還發出相當慘烈的嚎叫:“誰他媽踢我?”
兩名警衛面面相觑,很無辜,很驚悚。估計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領導會如此的身先士卒吧。
不過那營長很快就不叫了,因爲他被人夾在肋間,就像小孩一樣夾着,很快就落到了澗底,想象中慘烈的“墜機”事件沒有發生,他穩穩當當的降落了,連屁股都沒挨地,不過落地之後被丢在了地上,摔了一個“屁蹲”。在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瘦削的青年,穿着老式軍裝,以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态看着他。
如果不是發生這事,如果不是對方帶着他降落的,這名營長早就不可一世地開罵了,可是經曆了剛才的事情,對方那瘦削的身體和那古銅的臉龐,在他的眼裏就顯得高深莫測了。
他的手本來習慣性地摸向了腰間,但是旋即停了下來,他沒有穿護甲,以對方剛才表現出來的能力,他反抗無異于找死。
見他手從槍套邊上放了下來,李彥颔首:“嗯,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可以活得更長久一些。”
這話很裝逼,但是聽在營長的耳朵裏,卻猶如仙樂,因爲從李彥的這句話中,他看到了希望,好像對方并不一定會殺他,前提是他要合作。
“說吧,你們的軍長,歐陽宏,他去哪裏了?”
“歐陽軍長?”那營長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身邊兩名保镖的屍體,眼轉子一轉,“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營長,軍長的事情,我怎麽可能知道?”
“是嗎?你最好知道,否則這地下的兩具屍體就是你的榜樣,說實話,我很不想殺人的,殺蟲子已經夠惡心了,再殺同胞,真是有點颠覆我的人生觀啊,所以,你不要逼我。”
這個惡魔!營長在心裏詛咒了一句,心想,告訴他又如何?反正誰也不知道是我說了,于是他打起了小算盤,往頭上看了看,那高高的懸崖隐沒在雲霧之中,于是才湊近了一步,輕聲道:“如果我說了,你要保證留我一命。”
“沒問題。”
“你對天發誓。”營長還是不放心,惡魔的誓言可信度确實不高。
“嗯,我對天發誓,如果你告訴我歐陽宏的下落,我就留你一命。”
“不行,你得發毒誓,用父母來發毒誓。”營長要求很多。
李彥臉上波瀾不驚:“我以父母之名發誓,如果你再多說一句,我馬上就斃了你!”說完上前一步,緩緩舉起了手掌。
營長哪裏敢激怒李彥,往後一縮,忙不疊地說:“好,好,我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