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7.32 梅铮授首、朝堂捷報
跳過衛家的内部問題，數日後，運河剛過揚州航線上，一艘官船中，半夜時分。
“老爺，夜深了，早點歇了吧。”路過揚州時，一位同年送的揚州瘦馬放下手中茶碗輕聲勸道，“就是公務在忙，也不是一天的事情。”
“本官着急啊！”梅翰林說話充滿了正氣，看着很像那麽回事，“這次去南疆監軍，看到的事情簡直觸目驚心，讓人懷疑到底還是不是大順朝的天下。
整個南疆區域已經隻知南安王府，對朝廷簡直一無所知；那些丘八傲氣十足，對朝廷毫無尊敬，隻知一味地要糧要饷徒耗國力，卻幾乎于國無用。
我天朝本就物産豐饒，又何必在乎那點窮鄉僻壤？爲了區區無用之地，每年還要花費巨資，縱是與了那茜香國又如何？還能省掉不少麻煩。
那些丘八兇殘無比，竟然還要到人家的國土上征戰，受苦的最後不還是人家的百姓？想必他們被這些丘八禍害慘了！治國重在廣施仁義，又豈能如此！
正所謂‘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聖人之言豈會有錯？決不能任由這些丘八繼續下去！”
“老爺——”瘦馬的表情滿是贊同，但目光卻全是茫然，以至于說話都卡頓了一下，“所言極是，那些粗鄙之人自然不能理解老爺苦心。”
隻是她心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大順朝軍隊打到敵國領土，他們的百姓受了苦；若是茜香國打到了自家領土，自己的百姓當如何？
“特别是那個衛旭，江南本是富庶之地，百姓安居樂業，何必要這許多軍備？他卻在如此之地豢養虎狼之兵，又是臨近金陵，必是居心叵測圖謀不軌！
金陵本是我朝龍興之地，江南富庶，财稅更是占了天下的三成，若是落入歹人手中，怕不是一個天下震蕩的局面，絕對不能如此！
本官回到京城，一定要向恩師禀報，然後集合各位同仁，擊登聞鼓參他個‘陰謀造反’，此等鷹視狼顧之輩，又怎能留着！”梅翰林繼續大放厥詞。
“老爺說的是！”瘦馬可是從小培養，對各種狗屁倒竈的事情知道的比這位書生多得多，自然知道他是在放屁，卻也不會多言，“隻是夜已深了，不如明日再......”
“咚咚咚——”船艙外突然傳來一連串撞擊木頭的聲音，緊接着是一片慘叫。
“什麽人如此大膽？你們可知這是翰林院的官船——啊！”呼喝的聲音正是梅翰林的管家，他正要爲這個奴才義正言辭的訓斥喝彩時，慘叫聲就傳過來！
“清理幹淨，一個不留！”緊接着就是一聲陰冷的命令，船上的慘叫聲漸漸停下，終于，船艙門被人從外面粗暴打開，他甚至聽到了門插斷裂的聲音。
“你們是什麽人？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們竟然敢截殺朝廷命官，這是在造反！”哪怕是兩股戰戰，剛剛打開的木門上插滿了弩箭，梅翰林還是強忍着情緒怒斥。
“剛剛你說的什麽，不記得了嗎？”應該是來人的首領一把拉開了蒙面，“我家公子來時專門交代，要讓你死個明白，這就送你去和兒子團聚！”
“你是——徐飛？那個揚州鹽商？”梅翰林臉色巨變，“原來你是衛旭那奸賊的人，哈哈哈，你殺了我又如何？本官已經發了六道奏折，此時想必京城已經知道！
就算本官死在這裏，也不過是早走一步，待到天兵到來，必将你和你的主子全部輾爲鹵粉，本官在黃泉路上等他！”
“大人是說這些東西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竟是這艘官船的艄公，将一摞材料砸在他的面前，“那就不用擔心了，等一下我們會一起燒給你。”
“你——”梅翰林看着桌案上自己發出的奏折臉色慘白，“原來他真的有了不臣之心，一開始就沒想過讓本官活着回去！”
“都明白了？那就上路吧！”徐飛不屑的撇了撇嘴，旁邊的一名殺手立刻将梅翰林砍翻在地，“還真就像公子說的，這群腐儒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可是徐員外當面，小女子有禮了！”一個弱弱的聲音從屏風後面傳來，至少三支強弩指了過去。
“原來是‘臨湖麗舍’的婉儀姑娘，想不到在這裏見到，隻是很可惜地方不太合适。”徐飛借着燭光看過去認出了來人，還真有些小驚訝。
“徐員外不需擔心，我是飛絮小姐的人，這次本是想借這個草包的身份在京城再次打開局面，隻是沒想到會遇上員外。”婉儀輕輕一禮說道。
“可惜了！”徐飛連猶豫都沒有，“換個地方我還能留你一命，但這是公子交辦的事情，不能有任何疏漏，飛絮那裏我會替你說一聲的。”
“徐員外——”婉儀臉色巨變，但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就看到眼前一道刀光，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徐爺，這些奏折雖然都是放屁，但還是應該讓公子看看，這窮酸給公子安的罪名可真不少。”剛剛那個艄公翻着奏折說道。
“這些是你得到的，自然由你處理，隻是這官船不能留了，你怎麽安排？”徐飛點了點頭說道。
“我本就不是什麽艄公，真正的艄公早已被我們綁了關起來了，等這裏事了，我們再把他放出去就好。”“艄公”淡淡一笑，收拾好各類材料後走人。
“想不到這次動手的不隻是我們，員外知道他們是哪個方面的嗎？”身旁一個殺手好奇的問道。
徐飛什麽都沒說，隻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就讓這個殺手蒙面後僅露的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滴，人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拖出去——”徐飛也不再看，轉過頭開始看着其他人手在船艙内潑灑火油，很快船艙外傳來一聲慘叫。
“員外，已經處理了。”另一個手下進來禀報。
“記住剛剛那個廢物，但忘掉今天的事情。”徐飛語氣冰冷，“公子的事情自由公子安排，我們做下人的隻需按吩咐做好，問的太多容易沒命！”
“是，員外！”身邊已經聚起來的十幾個人齊聲答道。
“我先撤了，你們看着船燒起來沉了再走，記住，這艘船上絕對不留任何活口！”徐飛說完就跳上了一艘小船，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運河之上很快就多了一團火焰，火苗随着不大的夜風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巨大的火炬，又緩緩沉入了煙波浩渺的大運河。
同一時間段，京城皇宮，大朝會。
“陛下，近日五軍都督府收到南疆奏報，此次入侵的茜香國賊軍五萬餘人，自主帥李飛鵬以下無一漏網，全數被殲滅在鎮南關前。
金陵衛指揮使衛旭率六千五百虎贲之師爲全軍先鋒，與敵鏖戰半個多時辰，将賊軍陣型正面打崩，爲大軍突擊砸開了缺口，功不可沒。
又親率親軍騎兵三個百戶不顧疲勞追擊賊首李飛鵬，将其格殺于鎮南關門前，随即獨戰千餘賊兵把住城門，直待大軍到來力保城門不失，克複雄關。
趁敵慘重損失而不自知的時機，南安郡王府世子、鎮南軍中軍千戶劉昭親率精兵一萬埋伏于必經之路，又派夜不收化妝賊軍向敵求援，騙賊軍兩萬餘人入伏全殲。
鎮南軍各部趁勢掃蕩鎮南關前各處，縱橫百餘裏，厮殺月餘，斬獲敵軍十萬有餘，爲朝廷打出了自高宗還都京城以來前所未有之大勝！
相應戰報亦由随軍之兵部監軍核準後上報，此皆賴陛下洪福，将士用命，方有今日之大勝，臣等爲陛下賀！”朝堂之上，牛繼宗抑揚頓挫的報告了最後梳理的戰績。
“臣等爲陛下賀！”武勳一方包括禦林軍諸将全都一臉興奮的跪地大喊。
“臣等爲陛下賀！”哪怕是文官方面心裏幾乎被MMP塞滿，臉上也得笑嘻嘻的跟着大喊，在如此重大的勝利面前，這是ZZ正确！
“哈哈哈，愛卿有心了！”不管永正帝對武勳有多大意見，這次重大勝利奪回了百多年沒有拿下的鎮南關，這是可以寫入史書的大事，是在他的任期内取得的！
“朝廷有此大勝，理當與民同樂，臣請将此次戰績明發天下，以彰陛下武功之盛，軍容之盛！”牛繼宗再次表情嚴肅的上奏。
除了武勳一脈之外，整個朝堂上所有人表情都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