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畫守在屋外頭,見到張灏走來急忙聲提醒,其她幾個丫鬟輕手輕腳的上前,神色間顯得心翼翼。
“誰惹她生氣了?這可是難得一見,呵呵,生氣好,我可不喜歡看她成天面團似地和和氣氣。”
幾個丫鬟哭笑不得的捂嘴,入畫卻聽的又氣又惱,跺腳急道:“合着姐生悶氣您就開心了?哎呀,沒瞧見連三位姑娘都躲到裏間去了嗎?難道咱們挨罵了,您就瞧得高興?”
“呵呵,哪有那麽嚴重,不過還真是怪事,爲何事生氣?來聽聽。”
看着二爺可惡笑臉,入畫不禁白了一眼,生氣的道:“前些日子家裏送過來些活物,您不是都瞧過嗎?今日隔壁太太路過,非要把那孔雀,白鶴,野鴨子,鹌鹑,鴛鴦都讨要過去,什麽二姐省親,正好拿來妝園子。”
“哦,原來如此,行了,我馬上叫人把那些飛禽取回來,讓隔壁自己買去。”
沒當回事的随口應承,即使太太朱氏做的有些過分,不過此事怎麽都是事,沐姐姐平日把些動物當個寶貝似地養着,難怪會舍不得。
“哎呀,姐豈是不懂事之人,而是爲了别的原因生氣的。”
入畫急的直跳腳,一把拉住就要走過去的張灏,埋怨道:“誰知裝籠子擡過去的時候,卻是叫幾個少爺瞧見了,其中還有那寶钗姑娘,非烤着吃味道好,姐自是不許,就被他們一起擠兌姐性子氣,氣的姑娘到現在都賭氣不話呢。”
張灏立時神色驚喜的停住,連聲贊歎道:“謝天謝地,今日幾個兄弟可是立了大功,哈哈,當年的憐雪妹妹總算是回來了。”
幾個丫鬟一呆,入畫恍然大悟的捂住嘴,喜道:“婢子們就姑娘生着哪門子氣,這兩年事事忍讓,從不爲事和别人紅臉,瞧得咱們好生氣悶,這才是兩年前的姐,嘻嘻。”
“是啊,以前的憐雪可比憐霜還喜歡賭氣呢,性子也要強,也是難爲她了,年紀這麽就進京,是我往日疏忽了。”
張灏還真有些自責,他這幾年諸事繁多,很少有時間過來尋沐憐雪,這沒雙親時時寵愛,沐憐雪隻得勉強自己行事循規蹈矩,不過這幾天因大家來往密切,自然往日的女孩家性子越顯露,畢竟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家。
相互鬼頭鬼腦的使眼色,張灏咳嗽一下邁步進屋,入畫幾個丫鬟故作姿态的上前伺候,早就瞧見二爺身上空無一物,入畫面帶深意的輕笑道:“今兒個二爺又被下面人打劫了?那幫沒臉的子恁的無恥,連個香囊都給解了去。”
“他們非要跟我讨要,又卻不住一個勁的央求,索性也就賞他們了。”
心照不宣的着話,張灏順嘴胡八道,其實他平日興之所至,即使厮們上前争搶身上的配飾,一般倒也不會在意,不過此種事無非一年之中生個四五起而已。
還真是者無意,聽者有心,低頭而坐的沐憐雪忽然把手中針線活放下,盈盈走至張灏身前,仔細了下張灏身前身後,果然一件無存。
“你把我給你做的那青竹樣的荷包都一股腦的送人了?哼,以後再央求我做,那也不能夠了。”
呆呆的看着沐姐姐難得一副氣呼呼模樣的走回炕邊,張灏立時輕笑,等脫下外衣後,急忙追了上去,隻見沐姐姐賭氣背着自己,手裏捧着一個做到一半的五彩香囊,另一隻手裏還拿着一把剪刀。
這才想起前幾日還求對方給自己縫個香囊來着,此種孩子般的交往,張灏同樣不能免俗,和世間大多數少年一樣。
一把搶過那被鉸了一下,做到精緻無比,顯是費了沐姐姐無數工夫的物件,心疼的埋怨道:“這好好了爲何又鉸了?多可惜。”
隻見沐姐姐低着頭,毫不見往日的大氣溫婉,頭也不擡的冷聲道:“我剪自作的東西與你何幹?人家不心疼,我也不心疼。”
心裏感動,張灏自然知道女孩家的心意,就算是自己煞費苦心制作而成的禮物,要是被人随意扔給不相幹的外人,恐怕冷着臉都是輕的。
張灏并未安慰沐姐姐,反而一把拽開衣領,叫道:“你自己看看,你給我的香囊幾何時送給過外人來着?”
擡頭凝視,沐憐雪一眼瞧見那白绫對襟衣上的青竹圖樣荷包,被一根紅線穿在張灏脖子上,立時自悔先前舉止魯莽,未問明皂白,就剪了香囊,這難免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不免又愧又氣,低着頭一言不。
張灏眼眸中透着笑意,一把拽下荷包,吓得幾個丫鬟就要上前勸止,張灏也不理她們,不依不饒的氣道:“我知道你懶得給我做東西,也不用故意剪那香囊,這荷包我也不要了,現在就奉還你,如何?”
幾個丫鬟面面相觑,悶笑中又做作的後退,話人家情侶間的鬥氣,自然是不适合大家過去相勸的,雖二爺和姐很少這副模樣,不過倒也不稀奇,時候就經常爲了些許事而拌嘴呢,這可真是往年場景再現,到使人怪懷念的。
瞧着沐憐雪罕見的女兒模樣,低頭雙手使勁扭着一塊布頭,張灏闆着臉,故意把個荷包一把扔在沐憐雪胸前,怒道:“你埋怨我,我懂,可你仔細想想,除了一次不心丢了你做的荷包外,何時送過人?”
看着二爺爐火純青的一副癡情少爺模樣,幾個丫鬟瞪大了眼睛觀看,心中暗暗喝彩,就見自家姐擰着性子就是不話,倒是身子輕顫,顯然是心情激動。
“好,好,你既然不耐煩理我,那今後大家一拍兩散,這翡翠軒,我再也不過來了。”
不張灏本就十五六歲,就他在家中,基本很少露出成年人的做派,即使吩咐人做事時裝的再深沉,就憑他那俊逸不凡的少年模樣,也很難有什麽威懾力,不過是大家故作不見的哄他罷了。
扭頭朝外就走,這可令幾個丫鬟爲難苦笑,在回頭看看并排趴在裏間隔斷上的三位姐,人人驚訝的好奇神色,幹脆有樣學樣,傻呆呆的原地不動。
張灏這一下舉動可把個沐憐雪氣的當即作,眼淚立時止不住的落下,拿起剪刀就要把個荷包鉸碎,哆哆嗦嗦的擡起手臂,氣的話都不出來,隻是汪汪的淚珠滾落。
幾步走回,一把搶過就要面臨支離破碎命運的無辜荷包,張灏見沐姐姐真的惱了,笑道:“好妹妹,饒了它吧。”
一直以來,兩人相處關系親昵,彼此年紀相差不過三個月,自然平日沒大沒的胡亂稱呼,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亂叫一通,張灏本就自覺比沐憐雪年紀大,自是不時喚人家妹子了。
一把扔掉手中剪刀,沐憐雪拭淚氣道:“你不用同我好一陣歹一陣的,要惱我了,就撩開手,這當了什麽。”完淚珠不停,賭氣往裏一趴,躺在了炕上。
張灏笑吟吟的看着,也顧不得哄人時的模樣被人瞧見,踢鞋上炕,同樣趴在沐憐雪身邊,真是左一句好姐姐,右一句好妹妹,看的三個姑娘眼眸亮晶晶的羨慕萬分,丫鬟們捂嘴嬌笑。
起先還不理對方的軟言溫語,但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沐憐雪又不是驕縱任性之人,半推半就的破涕爲笑,不過還是拉不下臉,扭頭側躺着,任憑張灏的手搭在自己腰上。
正巧此時紫莺掀簾子進來,這場面可把她唬的愣住了,笑看着雙雙躺在炕上的金童玉女,挪揄道:“這屋子裏好生古怪,炕上躺着對夫妻,下面大家夥偷看好戲呢?”
頃刻間羞紅了臉,沐憐雪急忙坐起,憤憤的還擊道:“哼,紫莺嫂子爲何事而來?呵呵。”
臉一紅,紫莺羞怒的瞪了沐姑娘一眼,趴在裏間的三位姑娘嘻嘻哈哈的走出,算是暫時化解了屋中尴尬氣氛,
紫莺不敢在下去,沒的被她們取笑死,急忙正色道:“老祖宗吩咐大家過去,馬上就要到清明節了,就想着聚在一起吃頓團圓飯。”
今日生了一天悶氣,即使此刻已經散去,沐憐雪當着姐妹面前,還是自覺難堪,又見張灏坐起,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這就去見老祖宗,有人存心不使我安生,正好趁機離去,哼。”
張灏失笑,大笑道:“哈哈,你去哪,我就跟去哪。”
其她人心照不宣的笑笑,趕緊一起跑出了院子,沐憐霜臨走時還不忘使勁推了姐姐一下,愣是把沐憐雪給推回屋裏,手足無措的氣結。
扭頭瞧見張灏拾起炕上的荷包就要帶上,沐憐雪伸手就要搶,還不忘數落道:“剛才還不要,跟個大爺似地扔我身上,這會兒子又反悔了不成?哼,我都替你害臊,哧。”着自己都笑出聲來。
笑吟吟的躲過,張灏還不忘指着那隻被鉸了一下的香囊,笑道:“别忘了給補好,這可是你答應爲我做的。”
心疼的上前把散落的東西收拾整理好,沐憐雪故意闆着臉道:“那可得瞧我高興不高興了。”
兩人又了會兒閑話,自是很快重歸于好,不時嫣然而笑的沐憐雪,亭亭玉立的伴在張灏身邊,突然皺眉嗅了嗅,疑惑的問道:“什麽味道這麽難聞?好似血腥味?”
“啊!今天被一隻死狗濺到身上幾血迹,我先回院子中洗下。”
趕緊擡腳溜走,張灏可不想自己殺人之事被佳人聽聞,起碼眼前能漫過一時是一時,沐憐雪一呆,眼睜睜看着對方從眼前消失無蹤,不禁喃喃道:“難道灏兒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