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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我甚至感覺不到一絲的微風，甚是舒适。

摩托的光柱不見了，是熄了嗎？它幾次救我于危難中，到現在還真是有些舍不得它，不過，他去哪了呢？爲什麽，我怎麽也摸不到它？

晃晃，悠悠。

頭有些昏昏沉沉的，身子也不聽使喚。我仿佛在一片一望無際的深淵裏漂浮，遊蕩。

**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柔和的光映在我的臉上，不亮，卻有着攝人心魂的力量。是什麽？我奮力的想要靠近它，奮力的想要弄清楚它是什麽。

盡管十分的艱難，但好在我在慢慢地靠近它，慢慢，慢慢，好似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慢慢，慢慢……

我終于離得近了些。

我也模糊中看到那光，竟好像，是個人？？

看那身姿，似乎是個美麗的人類女人？

明明看不清她的容貌，我爲什麽會覺得她是美麗的呢？

我更加奮力的向她靠近着，卻覺得她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喂，你等等……”我的雙手物理的劃拉着，“等等，讓我知道你是誰……”

她突然就消失了。

“等……”

**

“等一下！”我猛地坐起身來，喘着粗氣，渾身的冷汗。

愣神許久，我這才借着昏暗的燈光看清自己竟是在一個十分陌生的地方。灰色的被子蓋在我的身上，周圍都是銀灰色的不知是鐵質還是鋼制的牆壁，就連地面也是。

原來我是在一個房間裏，就如同森林中的小木屋。隻是這個房間要更大一些，雖然擺設很簡單。隻有一張床，一面髒髒的鏡子，一個落滿灰塵的小櫃子還有一個小小的、圓圓的窗戶。

這是哪？我十分的奇怪。

我揭開身上的被子，随意的穿上自己的鞋子，便輕輕地站了起來。剛起身，身子不可抑制的一晃，頭還是有些暈暈的。我扶着牆壁挪到了那個窗戶前。

窗戶很小，也是髒兮兮的，看不清外面是什麽。我哈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将臉貼在玻璃上，外面黑漆漆的，似乎是黑夜，除此之外什麽也看不出。隐隐的似乎能聽到什麽水聲。我剛想仔細看看外面的情況，便聽到門口的地方有什麽聲響。

“咔哒……”一陣涼涼的風吹了進來，帶着鹹鹹的海腥味。

我立刻緊張的回過頭去，有點條件反射。

燈光實在是太暗了，我隻看到一個高高的人影閃了進來，慢慢的向我走過來。

“站住，你是誰？”我警惕的退到牆角處，眼睛卻不離開他半步。

“……”那人楞了一下，随即笑着繼續走過來。

“你再不停下，我就，我就……”我竟然無話可說，一時語塞。

“哈，哈。”那個人在離我大概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你就，怎麽？”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他戲谑的話語，頓時羞紅了臉，盯着他不說話。

“你多大了，小美女？”那個人徑直坐到了床上，翹着腿看着我。

“關你什麽事？你是什麽人？我在哪裏？爲什麽你在這裏？”

“呦呵，我還沒問你爲什麽在那裏，你到先問起我來了。”他拍了拍褲腿的灰，走到那個遠遠地窗戶旁，好似看着窗外，又好似看着遙遠的天邊。

“我先說說我怎麽遇到你的吧。”許久，他才開口說話，聲音幽幽的從他的嘴裏傳來。好吧，我承認他的聲音蠻好聽的。我輕輕地坐在床上，不自然的絞着手指。

“我那天是來這片極海碰運氣的，想着捕一條變異的葵魚，或是抓一隻變異的蜘蛛回去。”他頓了頓，我的心裏卻泛起了大浪，他爲什麽會知道這裏有變異的生物？叽咕叽說政府已經封鎖了消息，爲了掩蓋秘密實驗的事實，還專門準備了一顆衛星時時刻刻緊盯着，隻爲了确定失敗品不會出現。況且，他爲什麽要抓那些變異生物呢？

“我從小運氣就不好，這次出海，就跟鬧着玩兒一樣，各種老怪競相出場。以我的實力，死一百次都算是好的。”

“那你怎麽還活着？”我看着他的背影，聽着他戲谑的聲音，怎麽想怎麽不是真的，不由得有些不屑。

“诶喲，你這話還真是無情啊。若是我死了，你也就死在這裏了，知道嗎？要懂得知恩圖報。”他始終沒有看我，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因爲我在這裏的可能性，隻能是他救了我，于是便沒有說話，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真不知道我的運氣是好還是不好，就在我即将死在鲸怪尖牙下的時候，我忽然瞥見一大群人從裏哈森林的方向飄來。他們乘着巨大的樣子很怪異的飛行器，就那樣慢慢的升起，我雖然離得遠，但我一直有一個很恐怖的感覺，就好像……”他搖了搖頭，像在努力的回想着什麽。

“就好像，那個飛行器上的人都在盯着我！所有人都在盯着我，像猛獸看獵物一樣，更像看死人一樣。沒多久，他們一下就消失了。也許是開啓了隐匿模式，也許是速度太快了？反正就那樣消失了。”他轉過身來，看着我，眼神空洞而沒有任何的情愫與色彩，好像陷在了巨大的陰影之下。

我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什麽，隻是等着。

“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是感覺到巨大的仇恨的，就像是恨不得狠狠地将我想殺死一樣。隻是不知道爲什麽放棄了。”他臉色蒼白，呆呆的想着什麽。

“或許，他們是改變了主意？”我此時已經斷定，那一大群人就是通過君們的實驗變成人類的——我的族人！可是，他們到底是有什麽任務，去到人類世界又要幹什麽呢？又爲什麽會對他有這麽大的敵意？

“不，他們沒有改變主意，我想他們一定是有什麽特别重要的任務，不能因我浪費時間。況且，那個時候的我，跟死人沒什麽區别了。那些人剛消失不久，我的船已經被那尖牙咬穿，不能在海上航行。我站在船上，看着它慢慢的進水，慢慢的沉入深海。而那獠牙，也即将刺穿我的腦袋……那個時候，我幾乎已經看到自己被鲸怪撕碎或是被别的怪物慢慢蠶食。”

那恐怖血腥的景象随着他的叙述，如同發生在我的眼前一樣，壓抑到令人窒息。讓我忽而想起自己剛剛離開死林之時的那種死亡的恐懼。

“可是，那個人突然出現了，就像從天而降一樣。手上紅光乍現，就好像拿着一把激光寶劍一樣，硬生生将那個鲸怪劈成兩半，然後就拎着我的領子，把我放在了海岸上。之後的事情更不可思議，他像會飛一樣，不知道怎麽弄的，就把我的船推到了岸上。”他的眼中似有精光，情緒十分激動。

我也有難以抑制的激動，那個人，那個人，難道是極耒？我越想越覺得是他。

“他說他叫極耒，别的再無多說，幫我修好了船，留下了一些食物便走了。哦，對了，說了這麽多，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他一拍自己的額頭，擺了一個痞氣的軍禮，有腔有調的說道，“報告首長，我叫南言楓，代号‘羊駝’！參過那麽幾年兵，嘿嘿。首長你呢？”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臉頰發燙，不自然的别過臉去。

“我沒有過去。名字也沒有，隻有代号。戊97026041，你就這樣叫我吧！”

“戊97026041……什麽啊。”我有些好笑的看着我，“這樣吧，我是在裏哈海灘發現你的，要不就叫你哈裏吧？怎麽樣？小哈裏？”他自顧自的向外走，一邊走一邊沾沾自喜。

“……”

“對了，你肚子餓了吧。跟我去吃飯吧！小哈裏。”他打開房門，打了個響指便走了。

“我才不餓，别叫我小哈裏！”我沖着門口大聲說着，可偏偏肚子不争氣的叫了。好吧，看在肚子的份上，我就跟你去吃飯。

**

“小哈裏，這條冰河是安全的，那些小魚蝦是不會威脅到我們的。”

……

“哈哈，哈裏，你知道爲什麽這裏沒有變異企鵝嗎？因爲這裏是北極啊！哈哈哈，企鵝是生活在南極的……诶？哈裏，别走啊，我不逗你了還不行嗎。”

……

“哈裏哈裏，你快看，那個在中國叫毛月亮，預示着明天的天氣不好哦。”

……

“這條魚是變異的，好難吃，爲什麽它從外面看不出是變異的呢？啊，不好，我我我，我肚子痛，你等我一下，我去廁所……”

……

“哈裏，我來這裏的原因，其實還有一個，因爲我聽說，隻有在北極，那天空還依舊是藍色的。”

……

“小哈裏，你相信命運嗎？”

……

“真希望這次航行永遠沒有盡頭啊，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航行下去了。”

……

“哈裏，你知道你的故鄉嗎？哦，對，你沒有過去，對不起，我不小心忘記了……我的故鄉，是個很美的地方呢，四季如春，氣候宜人，我盡管沒有父母，但是村民們對我特别的好。對我來說，整個村子就是我的家，而那些村民們，就是我的親人。”

他的眼裏滿含憂傷，跟平時的他判若兩人，“可是，守護村子的森林裏來了一群不知道是幹什麽的人，他們不讓我們靠近森林，還砍掉了很多的樹，抓了那裏不多的動物……爲了守護森林，我們與他們抗争了很多次，每次都被無情的打壓。村裏因此死了幾個人，也就不敢再抵抗了。沒幾天，森林就不複存在了，樹木，動物，什麽都沒有了……”

一滴水從他的眼中滴到了桌上，我知道那是淚水，然而于我，應該是不會有的吧。看着悲傷的南言楓，我竟不知道該做什麽，隻能靜靜地聽着，輕輕地撫着他的背。

“他們毀了森林還不夠，他們，他們還抓走了村民。有些抵抗的村民就被當場打死了，毫無還手之力……幾個村民幫着我逃了出來，全村，隻有我一個人活着。所以……”他猛地抹了把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說道：“所以我決定成爲最厲害的士兵，爲村民們報仇！但是小哈裏……你不用陪我去冒險，你隻要，好好的活下去。”

“嗯。”

……

“哈裏，明天就要到最近的人類城市了。之前聽你說，很想在人類生活的地方好好玩一下，可是，我還有自己的使命。原本去北極，是想捉因爲薊的輻射受到影響的生物，以便去指責政府的暴行，可是，我的力量還是太弱了。所以，我隻能，去行刺那個喪心病狂的家夥了。哈裏，我會回來找你。等着我……”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隻是假裝着睡着了。這幾日，說短不短，說長卻也不長，無論我多麽冷淡的對他，南言楓依然嘻嘻哈哈的逗我笑。明日，我就又變成一個人了，想着即将的分别，内心五味雜陳，卻是徹夜未眠。

……

“哈裏，照顧好自己，記住，你是很強的。”碼頭上的風肆虐，含着淡淡的腥味，甲闆上，他瘋狂的向我招手，漸漸的遠離。“對了……小哈裏……”他迎着風喊着，“其實是極耒告訴我……會有一個女孩……經過那海灘……所以我才會遇到你……再見……等我……”

那個代号羊駝的男人，他的船已經消失在了地平線。灰蒙蒙的天空比起北極，還要黑的早一些。

我站在空無一人的碼頭上，攥緊南言楓給我的包裹，心裏翻天覆地。是極耒，讓他救了我。

我自顧自的行走在寂靜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找着可以借宿的地方，胡思亂想着。

卻不知道，百裏外的海面上，那個毅然離開的男人，嘴裏輕輕地呢喃了一句：“哈裏，等我，回來告訴你，我的心意。”勾起嘴角，随後眼神變得堅毅，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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