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無盡的黑暗,空氣中漂浮着腐臭的味道,還有那刺耳的滴水聲。
這是林浩睜開眼睛,所看到,聽到,聞到的一切。
“這是地獄嗎?”
“不,不是地獄。”一個聲音回答道。
“你是梁靜?”林浩表情呆滞的說,“王鴻森在不在。”
“我在。”王鴻森抓住了林浩的手說,“我們都在,你怎麽也到這裏來了?”
林浩咳了兩聲,說:“我被劉東暗算了,都怪我一時大意,其實這都是劉東挖好坑等着自己跳進來,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呢?”說到最後林浩有點傷心,“對不起,沒能救你們出去,反而把自己給搭進來了。”
王鴻森緊緊的抓住林浩的手,說:“你也别太自責,其實你沒有必要冒這個險來救我們。”
林浩沒有說話,将頭轉向了旁邊的梁靜,說:“對不起,我沒能收到你的紙條,當王超拿給我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了,而且紙條還被洗過,上面的字迹已經是模糊不清了。”
“其實你知道嗎?當我拿那張紙條給王超後我就後悔了,我覺得沒必要把你拉進來。”梁靜說。
林浩搖搖頭:“其實我已經進來了,如果當初能團結行動,而不是各走各的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結局了。”
梁靜沒有說話。
王鴻森突然啜泣了來。
林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嚴肅地說:“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告訴我,你爲什麽要出賣我們,爲什麽要幫惡魔做鬼儡?”
王鴻森哭得更大聲,沒有人安慰他,他絕望着,後悔着。這一生他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不應該爲了一個女人而殺人。
“其實……其實……”王鴻森欲言又止。
“告訴我真相。”
在林浩的威逼下,王鴻森招了:“其實方澤成是我殺的!當時我真的是腦袋一片空白,我爲什麽要殺他,是爲了吳秀嗎?隻知道我好害怕,我殺人了,被抓到會槍斃的,我不想死。後來我找到在醫院的表哥……不!是劉東,向他求救,他願意幫我,後來在他的幫助下我才免受法律制裁。原本以爲這件事就過去了,一段時間後劉東開始叫我幫他做一些事,包括往你口袋塞紙條,後來我發現他是地獄之音,就開始反抗了,可他總是拿這件事威脅我。”說到後面王鴻森又大哭了起來,“我對不起你們,原諒我是個怕死的膽小鬼,像我這樣的人死後應該下地獄……嗚嗚……”
“哈哈……”一連串笑聲兀然響起,随後頭上亮起了一盞燈,照亮了整個地下室,劉東拍着手掌站在鐵欄門外,“呦呦,表弟啊,如果我說你沒殺人你是不是瞬間崩潰了?哈哈。”
“你……”王鴻森抓着鐵門狠狠的盯着劉東,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眼前這個人早已經被撕成碎片了。
“不用這樣看着我。”劉東回王鴻森一眼,“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爲什麽出現在案發現場對不對?因爲那時候你被我催眠了,實際上你沒殺人,這就是爲什麽在死者身上沒有找到你的指紋,并不是我刻意去抹掉。”
“劉東,你這個禽獸不如的魔鬼,我要殺了你!”
“呵呵,表弟啊,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還出言不遜。”
“我呸!誰是你表弟了?我可沒有畜牲一般的表哥。”王鴻森咄咄逼人的口氣完全不顧劉東在用殺人的眼神盯着他。
林浩拉了拉王鴻森的袖子,讓他不要說話,接着看了一眼劉東,說:“我們都是将死之人了,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劉東攤了攤手:“有什麽你問吧,我可不想你們死的不明不白,這樣多沒趣啊。你說對不對?”
林浩點了點頭:“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李曉月對吧?”
劉東先是愣了一下,随後說:“對!如果不是那幾個畜牲我的李曉月就不會死。”
“但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死去的學生,包括恒友才、張揚、李大爺,他們都是無辜的。”林浩說。
劉東呵呵一笑:“無辜?呵呵,如果學校能重視這件事,那我就不會選擇這樣的途徑報複學校了。我利用催眠術對恒友才進行催眠在他腦子裏植入自己的意識,包過怎麽殺人全過程。在恒友才被抓後,本來我是想就此收手的,但是因爲你,是你的不依不饒使我殺人的心又起了。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又找到了新的鬼儡,這個人叫張揚,他因爲女朋友跟人跑了,想不開,得了精神分裂症,在我哪裏治療,在治療的同時,我用同樣的方式在其意識中植入自己的意識,使他成爲我的鬼儡,不過很快又被你識破,張揚被抓了。之後我開始威脅王鴻森暴露你的行蹤,秘密将紙條放進你口袋,試圖将這件事靈異化,沒想到你并不就範,而且王鴻森反抗的心也日益強烈,就在我想殺了他,以防他暴露我犯罪行爲時,這蠢貨自己找上門來了。劉東說完停了一下,獰笑接着道:“事情大緻就是這樣了,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呢?”
“有,”林浩說,“蘇晨的爸爸是你殺的對吧?”
“那老家夥啊,他最先知道我利用催眠術殺人的,那天他竟然勸我去自首,否則他就報案,那不是要我去死嗎?所以我隻能先下手爲強,幹掉那老家夥,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梁靜,後來我跳窗走了,這個時候你跟蘇晨進來,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就不知道,相信你知道,哈哈。但由于沒有證據,就算梁靜看到我殺死那老家夥也沒用,所以他開始調查我,企圖找到證據将我繩之以法。可那有那麽容易就讓他找到我的把柄,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故意放松警惕讓他進入房子收集證據,結果背後挨了我一悶棍,暈過去。哈哈,實在太好玩了。”
林浩聽完頓了一下,又問道:“你不殺他們的原因又是什麽呢?保留籌碼?以防不測?”
“聰明!”劉東豎起了中指,誇張叫道,“就是這樣,不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引你入室。”
林浩沒話可說,一直以爲劉東不知道自己懷疑就是他幹的,沒想到他知道自己已經懷疑是他了。
見林浩沒有說話,接着道:“好了,該知道你們也都知道了,接下來你們也該上路了。”說着他将旁邊的一個鐵桶搬倒,一些不明物體流進了鐵欄裏,流到林浩他們的腳下。
林浩用鼻子嗅了一下,頓時明白那是什麽了――汽油!更緻命的是,他們生後還有一堆柴,如果燒着起來毫無疑問會被烤成“香饽饽”。
劉東掏出了火機打着,邪惡的笑了笑,說:“再見了,朋友們。”說着他将火機丢到了地上的汽油,轉身哈哈大笑的走了。
火不到幾秒鍾的時間就迅速蔓延到他們身邊。眼看着火就要燒着柴堆了,如果不想辦法出去的話都會被燒死在這裏。這時,林浩想起早上買的多功能瑞士軍刀,他将綁在大腿的瑞士軍刀取了出來,叫道:“王鴻森,開鎖是你的強項。我看過了,那是一把普通鎖,以你的能力應該沒問題。”
王鴻森接過了鑰匙,開始搗鼓起了鎖
這時,火已經點燃了柴堆,火勢越燒越猛,三人都被烤的汗流浃背,更緻命的是,地下室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就算不會被燒死,也會因爲沒有氧氣而窒息死亡,時間越長這意味着離死亡更近一步。
在搗鼓了兩三分鍾後門終于被王鴻森打開了,正當大家準備沖出去時,突然後面傳來“咔”的一聲響,林浩回頭看到柴堆被大火燒倒了,向梁靜所在的位置砸了下來,林浩沒容考慮撲向梁靜,将他推開,而自己卻被砸中了。
與此同時,上面一些警察破門而入,劉東放下了手中的紅酒,看着警察說;“警官,小心我告你們私闖民宅。”
楊蕭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對着手下叫道:“把他抓起來。”
劉東慌了;“你們憑什麽抓我!”
楊蕭将抓捕令拿到了劉東面前,嚴肅地說:“現在我們懷疑你是多起命案的策劃,及涉嫌殺人,非法拘押他人等多項罪名逮捕你。”
劉東嗤笑道:“有證據嗎?”
“有沒有證據去到警局自然就知道了。”楊蕭說,“帶走!其他人跟我留下,給我搜。”
地下室裏,梁靜跟王鴻森正竭盡全力的搬開壓在林浩身上的木塊。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呼喊着林浩,但林浩此時卻一動也不動。
這時甬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并帶着高聲的喊話:“有人在嗎?”
王鴻森跟梁靜幾乎同時擡起了頭,然後對視了一眼,王鴻森激動地說:“有人來救我們了。”随後對着甬道傳來的腳步聲叫道:“有!”幾乎在同一時間裏,煙霧中出現了幾個人。
是楊蕭他們!
王鴻森氣呼呼地說:“快,快救救林浩。”
楊蕭這才注意到木堆下的林浩,一聲命令下去後,幾個人同時撲向了木堆。
烈火在燃燒着。
林浩是被扛出地下室的,他身上大面積被燒傷,人們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的焦味,但他很堅強,由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聲呻吟聲。
楊蕭打了120,救護車到現在還沒有到,急得他直踱步。
梁靜跟王鴻森則含淚的圍在林浩面前,拿着紙皮在給他扇涼,時不時眼神焦急的朝門外望去,似乎在埋怨救護車爲什麽還沒有到。
突然林浩嘴唇微啓,似乎要說什麽,但有因爲疼痛眉毛抽了一下。
梁靜注意到了,他将耳朵靠到了林浩嘴邊,有些激動地說:“林浩,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林浩艱難的點了一下頭,聲音沙啞且顫抖地說:“梁……梁靜,有……有件事……事我必須告訴你,你……你爺……爺病危了,估計……熬……熬不……不了幾天,你快點回去看一下他,他想見你,不要讓他帶着遺憾離開。”說着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燒了一角的紙,遞到了梁靜面前,“這是前往J市的火車票。”
梁靜接過火車票,緊緊的擰在手心裏,抱住林浩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爲什麽?爲什麽?都成這樣還在爲别人着想,你怎麽這麽傻啊,爲什麽要爲我擋,我多希望是砸在我身上。嗚嗚……”
林浩拍了拍他的後背,艱難的擠出了一個微笑,說:“好好活着。”随後手從梁靜的背上滑落,掉到地闆上。
這竟然成爲他人生的最後一句話。
林浩還是沒挺住,他走了,他走的時候臉上還帶着微笑。
所有人都哭了,包括楊蕭,他在爲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感到憐惜,他是一個堅強的年輕人,到死都沒有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