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沉悶,就像誰在一個鐵盒子裏放了個鞭炮一樣。劉澈下意識的心裏就打了個咯噔,然後才循着聲音往上看,正好就見頭頂的兩個洞口同時閃了一下,緊接着又是一聲“砰”——這兩個洞果然是相連的!
幹警們全都緊張舉槍指向頭頂,不過這回仍然是威懾的作用大于實際作用,他們手裏大多隻有手槍,那兩個洞離地面的高度卻足有将近二十米。劉澈記得很久以前曾在網上看過一眼,手槍的有效射程就是五十米,對着正上方射擊勢必要打個對着都不止,真正能對上方有威脅的,恐怕隻有老楊手裏那把步槍。
“老楊!”劉澈都能想到這些,張隊長想到的當然更多,他沖着老楊喊了一聲。
“沒有角度!”老楊的槍一直指着正上方,卻壓根看不見上面的情況,根本不敢開槍。
幸好上面似乎在進行一場激烈的内鬥,子彈在洞裏射來射去,一時根本就顧不上劉澈他們這些人。如果現在真有人對下開一槍,他們隻能挨打。
“砰砰,砰!”就在張隊長猶豫的這瞬間,頭頂又是接連三聲槍響。
“隐蔽!”張隊長大喊一聲。
可這這地方能避到哪去?劉澈看了一圈,正準備跳下石台躲一躲,張隊長一把将他拉住,直接按到後面的石壁上。兩個人緊貼着石壁,恨不得化成兩張畫一樣。
對于隻在影視劇中看過槍戰的劉澈來說,這一番槍響,反而讓他覺得挺興奮。雖然他也知道,像電影中那樣,一個人身中四五槍仍然能活蹦亂跳的,完全是扯蛋。近距離的射擊,就算是手槍也能一槍緻命,如果是步槍,直接可以一槍把人打成兩段。
劉澈好不容易躲好,槍聲卻旋即沒了。過了好一會,張隊長抓着燈向上照去,把頭探出看情況,劉澈見狀也跟着向上看。剛一擡起頭,就見燈柱中,一個黃色的影子正悄沒聲息的落下來。一頂橘黃色的登山帽,落到地上,發出“啪”的一聲,緊接着咕噜噜一直滾到石台下,又發出一聲悶響,“咚!”
劉澈還要再看,忽然張隊長抓着他,往地上使勁一按,兩個人幾乎同時撲到地上。劉澈被弄的有點搞不清情況,剛剛一瞬間,他好象從張隊長向上照出的燈光中看到又一個東西掉了下來,黑乎乎的,看着不大,也不知道是什麽。
這時候就地上發出“咔啪”一聲,應該是那東西已經掉到地上了,但幾乎同時劉澈的眼睛就見那東西落地的地方火光一閃,然後就發出“砰”的一聲。
劉澈就覺得一股熱風從不遠處吹過,緊接着他眼睛的餘光看到,兩人身後的石壁上,不遠處被劃出了一朵火花,幾乎擦着一個同樣依靠在石壁上的人影而過——那掉下來的竟然是一把槍。
僅過了一兩分鍾的時間,忽然頭頂洞内一陣沙沙作響,似乎又有了動靜,劉澈忍不住擡頭向上看——先掉下頂登山帽,再掉下把槍,下面要掉下什麽,大活人嗎?
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衆人同時舉起燈照向洞口,一個黑色的影子已經從上面落了下來。
劉澈隻看了一眼就罵了句,“他媽的!”借着燈光他看到,這次掉下來的是一個較大的黑色東西,看樣子真是個人。衆人趕緊向四周躲,生怕像剛才張隊長一樣被砸到。
“啊……”那黑影也不知道是先前暈過去了還是怎麽着,落到半空才開始奮力掙紮,發出一陣變了音的慘叫。不過除非他會飛,否則從這十幾米高的距離掉下來,不死也得重傷。
眼看這人又要摔成一團爛肉,誰知道就在他要落到地面上的瞬間,忽然劉澈就聽“咔嚓”一聲,黑影的叫聲嘎然而止。衆人再看時,就見這人竟然在離地大約還有兩米來高的地方,停在了半空。
足足隔了有好幾分鍾,衆人才又圍了上去。隻見那人也是一身深色的沖鋒服,像是飄着在半空中的身體左右還在微微晃動着,跟個鍾擺似的。
警察們端着槍小心翼翼地靠近到距離那人僅剩幾米的距離,張隊長走到近前,拿燈一照,衆人立刻就明白了那人爲什麽能停在半空中,“我說的,原來是這樣。”
隻見這人的脖子以一個非常詭異的姿勢跟身體連着,整個脖頸幾乎都被從胸腔裏拽了出來,頸後部位一根深色的繩索一直連到上方,劉澈往上照去,繩子一直延伸到洞裏的。
這家夥竟然是被人從十幾二十米的高處扔下來,生生吊死的。由于繩子的顔色近似于黑色,猛一看就跟屍體浮在了半空中似的。青年刑警走上前,拽了拽,讓屍體不要再晃動。
這時候就算不用張隊長解釋,劉澈也能把事情猜出個前後大概來,無怨的先前那人能走上陡直的石壁,原來他是抓着繩爬上去的,電視新聞裏經常能見到軍隊這樣訓練的畫面,特警老楊應該就會。劉澈一直懸着的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
繩子沒系什麽套,隻是逮着脖子繞了好幾圈,由于下墜時巨大的力道,前面部位的繩索已經全勒到了肉裏。張隊長在那人脖子裏摸了摸,确認這人真的死了,這才解開繩索。
屍體砰的一聲摔到地上。
張隊長照例又開始搜屍,青年刑警湊上前幫忙。劉澈也跟着看了一眼,這具屍體穿的跟上一具一樣,應該也搜不出什麽線索,劉澈正心裏這樣想,忽然卻見張隊長匆匆在屍體上搜了一下就說,“不對!”
“張隊,你發現線索了?”青年刑警問。
張隊長沒有說話,他一聲不發的撿起地上那把槍來,這又是一把西格紹爾P226Mk25。張隊長熟練的退下彈夾,又退出槍膛裏的一顆子彈,這才把彈夾拿到燈光下看。
“剛才那幾槍全是他一個人開的!”張隊長指了指地上的死屍說。
劉澈這才注意到,吊死的這人身上一處槍傷也沒有,而張隊長手裏那排彈夾幾乎少了一半的子彈,如果剛才不是這人在發神經對空射擊的話,那麽他剛剛就是在對着什麽東西射擊。
這一下劉澈就覺得頭皮一張發麻,剛剛放下的心有懸了起來。剛才他足聽到了有六七聲槍響,可是最後死的還是這個人,這說明什麽?洞裏不知道是什麽的那個鬼東西,槍對它無效的!什麽東西會連槍都不管用,難道洞裏真的有什麽成了精的妖怪?
劉澈使勁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張隊長,卻見他和老楊兩人正看着上方的兩個洞低聲商量着,劉澈本來想說,咱們退回去吧,看到這忍不住張口就問,“你們不會想上去吧?”
他們還真就是要上去,出了這麽大的命案,又趕了個正着,如果一點沒辦法還倒罷了,現在有了能上去看個究竟的繩子,無論再危險,他們都必須上去看看。在中國十大危險行業排行榜上,警察排名也就僅次于礦工。
一番計議之後,老楊把他那支03交給了張隊長,從腿上的槍袋抽出**,關上保險,又插回槍袋。張隊長和老楊把對講機打開,試了一下——通信無礙。
老楊抓着登山繩試了試力道,劉澈還以爲他要準備一下,誰知道他竟然直接在石壁上一蹬,右手一用力,兩隻手互相交替,順着繩子就爬了上去,真不比平地上行走慢多少。十幾步之後,老楊就到了洞口。
“張隊,我到位了!”老楊雙腳踩着石壁,一手抓緊登山繩,另一手掏出92。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你來決定行動的實機!”張隊長舉起03直指洞口,連劉澈都盡量用礦燈幫老楊照明。
老楊猛然一挺身,抓着繩子的手一用力,一下子躍進洞裏,随即就聽到他大喊,“警察,不許動!”
劉澈原預計老楊要有一番惡戰,至少要開幾槍,他甚至在老楊躍進洞裏後,就退了幾步,空出地方給老楊被人扔出來掉下用。誰知道過了半晌,上方一點動靜也沒有。
忽然張隊長的對講機發出刺啦一聲噪音,接着就聽老楊的聲音說,“張隊,這上面沒人!”
“沒人!”張隊長的眉頭皺緊,“怎麽會沒人?”
“這裏是個石室,我想搜索一下!”
“不要走太深,小心點!”
“明白!”
一群人緊張地擡頭看着洞口,劉澈也替老楊捏了把冷汗。青年刑警也許有點綜合強迫症,就在衆人都在替老楊擔心時,就見他上去抓着那繩子定了定,讓繩子不再來回晃動。
“你沒事吧?”劉澈轉頭沒話找話地問了一下旁邊的排爆小組,他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剛才那顆子彈幾乎就擦着小組長而過。
“我?我沒事啊!什麽意思?”小組長被劉澈問的有點發愣。
“剛才那顆子彈差點就打到你!你沒事?”劉澈心想,就算沒被直接打中,崩出來的石頭,打到人身上,也不好受。
“子彈差點沒打到我?沒有啊!”小組長更奇怪了,他說完上下打量着劉。
劉澈覺得小組長已經是認爲自己神經有問題了,那他就更得必須跟小組長說清楚了,“你剛才不是貼着石壁站的嗎?槍走火的時候,我看到子彈幾乎擦着你打在石壁上!”
“我貼着石壁站?沒有,我剛才一直躲在石台下面!”
“難道真看錯了,或者是那名青年刑警?”剛才雖然隻是一瞬間,但劉澈絕對肯定剛才貼石壁那人是戴着礦帽,穿着煤礦的工作服的,不是特警了那種黑色制服。
誰知道還沒等劉澈再問,小組長卻主動說了,“剛才就你和張隊站在上面,我們三個人都躲在石台下面!你看到的是誰啊?”
“他媽的!”忽然劉澈明白自己看到誰了,他剛剛看到了馬越,劉澈急忙抓起礦燈向石壁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