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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酥酥沒有想到,自己會連續兩天,送走自己的兩位好友。
“爲什麽要離開?你不是還得繼續住院化療嗎?”蘇酥酥皺着眉頭對郁林說。
郁林躺在病床上拿着素描本低頭塗畫,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比起之前手術後躺在床上完全不能動的時候已經好上太多,他筆下的動作不停,頭都沒有擡,淡淡地說:“醫生說我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化療在哪個醫院都可以做,但中醫輔助的扶正祛邪卻不是每一位中醫都能控制到最好。師父幫我聯系到一位隐世的老中醫,他對胃癌的控制和消除癌竈頗有建樹,我可以去a市找他。”
蘇酥酥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什麽時候走?”
郁林看了蘇酥酥一眼:“今天晚上的航班。”
蘇酥酥愣了一下:“怎麽這麽急?”
“轉院手續我已經辦好了,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
郁林又低頭畫了幾筆,他捏着筆托着下巴,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紙上的畫,勾起了唇角,樣子非常恬靜,蘇酥酥正要湊過去看他究竟畫了什麽,郁林卻将手裏的素描本遞到蘇酥酥的手裏。
“送給你。”郁林彎起了眼睛。
蘇酥酥愣愣地接過了手裏素描本,她一直對這個素描本好奇極了,總是看到郁林拿着鉛筆在這個素描本上塗塗畫畫,可蘇酥酥每次湊過去,郁林總是一副護食的樣子不給蘇酥酥看。
沒想到,這次竟然給的這麽爽快,還要送給她。
蘇酥酥翻開了素描本。
心尖顫了顫。
素描本内頁每一張都是蘇酥酥的畫像。
有她低頭給郁林削蘋果的樣子,有她站在窗台前給仙人球噴水的側影,還有她在醫院樓下的草坪上和他一起吹肥皂泡的畫面。
每一張每一幅都畫得非常精緻,細膩的筆觸,流暢的線條,将一個少女描繪得生動又形象,仿佛透過這一張張的畫像,都能夠感受到筆者柔軟的内心一樣。
難以想象,這厚厚的一本素描本是郁林短短一個月的成果,他似乎沒有做别的事情,全部都在費心描繪她的過往一樣。
蘇酥酥屏住呼吸,翻到了最後一張。
那是她初中時候的樣子,稚嫩的臉龐,青澀的面容,穿着校服,認真聽講的側臉。她的身後是敞開的窗戶,翠綠樹葉尖,柔和的陽光灑到蘇酥酥秀麗白皙的臉龐上,讓她變得如同陽光一樣美好。
“酥酥,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郁林輕輕地說。
蘇酥酥愣愣地看着郁林,心髒砰砰亂跳,沒有說話。
郁林靜靜地看着她。
他眼睛裏的溫度就像是夏日湖畔撲面而至的清風,拂動楊柳,清冽而溫柔。
“就算知道了你的身世,知道你從小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我,把我當做傻瓜一樣蒙在鼓裏,我都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甚至……”郁林頓住,“我甚至,很高興遇見你。”
郁林的眼眸如同春山軟水一般溫柔。
蘇酥酥怔忪,她的鼻頭酸澀,嘴裏喃喃道:“郁林……”
“謝謝你在那個時候來接近我,謝謝你鼓勵我的夢想,酥酥,你其實已經做的很好了,根本不用自責。”郁林柔和地說,“善良的人,身上的枷鎖才會沉重。可是那根本都不是你的錯,你甚至和我一樣也是受害者……我們都有權利讓自己過得更好,不要爲别人的錯誤買單。”
當其他人跟蘇酥酥說“那不是你的錯”的時候,蘇酥酥隻覺得他們無法感同身受根本不理解她的痛苦隻是站在制高點可憐她同情她而已,但是當身爲受害者的郁林告訴她“那不是你的錯”的時候,蘇酥酥才會真的覺得“那真的不是她的錯”。
因爲他是真的在感同身受,他和她一起經曆了那場噩夢。
聽到郁林的話,仿佛一直強壓在她身上的那道沉重的枷鎖終于被塵封的鑰匙打開。
蘇酥酥重獲自由,覺得靈魂都輕盈了,她終于能夠暢快地呼吸。
她将素描本緊緊地捏住,對郁林說:“謝謝你的禮物……”
像是在謝謝郁林的素描本,也是在謝謝郁林的話。
真好,郁林覺得她沒有錯,這樣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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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酥酥将郁林和郁母送到機場,郁林張開雙臂,笑着看着她。
“能不能給我一個離别的擁抱?”
蘇酥酥毫不猶豫地伸手抱住了郁林:“抱多久都可以!”
“你就不怕鍾笙會生氣嗎?”郁林輕笑了起來。
鍾笙站在不遠處,看着蘇酥酥和郁林擁抱,蹙起了眉頭,薄唇抿得死緊。
蘇酥酥哼唧道:“誰管他!”
郁林低聲說:“希望這不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悲涼,害怕沒有辦法活得長久,沒有辦法和蘇酥酥再次見面。
蘇酥酥不滿道:“你是在詛咒我嗎?!”
像是真的以爲郁林在詛咒她出意外死掉再也無法見面一樣。
郁林一愣,低笑了起來:“安慰人的方式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别出心裁與衆不同呢……”他揉了揉蘇酥酥的腦袋,像是在揉一個小孩子,郁林勾起了唇角,松開了她,笑着跟她說:“再見,酥酥。”
蘇酥酥也笑:“再見,郁林。”
說再見,是因爲真的想要再次見面。
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他們也都是微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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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酥酥覺得這一個月之内所發生的事情比她這一年所經曆的事情都要多,好在每一個人最後都回到了自己的軌迹,和過去說再見,開始了新的生活。
鍾笙陪蘇酥酥回學校領畢業證學士證,穿着學士服拍畢業照,完成大學最後一個篇章。
圖書館門口是畢業照必選的場景之一。
偌大的廣場上聚滿了穿着學士服的畢業生們,爲了歡慶畢業,學校甚至打開了隻有每個星期一才能看到的小型音樂噴泉,圖書館門口彩色的電子屏幕上播放着他們這一屆畢業生的活動照片。
就算對電競和遊戲行業不了解,但隻要平時熱衷娛樂八卦愛玩微博的人都會認識鍾笙,他這張清冷如玉俊美無俦的臉龐讓人看過一次就無法忘懷。
不一會兒,鍾笙就在尖叫聲中被一群穿着學士服的女大學生圍住了,嚷嚷着想要拍照要合影,得知他是蘇酥酥的男朋友之後,這嚎叫聲變得更加興奮了,仿佛是蒼蠅盯上了肉。
蘇酥酥不甘心道:“你們這是什麽意思,覺得我沒有競争力嗎?”
室友撞了撞蘇酥酥的手臂:“好東西大家一起分享嘛……”
蘇酥酥以爲鍾笙會拒絕的,可是沒想到鍾笙竟然微微點頭答應了,這令蘇酥酥大跌眼鏡。
她不得不警惕起來,瞪着她那雙钛合金狗眼嚴陣以待地在那群女大學生裏搜尋掃描,懷疑是不是那群女人裏面混進了哪個校花美人,所以迷住了她家鍾笙哥哥讓他做出色令智昏的事情。
果然,裏面有兩個别班女人雖然穿着學士服卻無法遮掩住她們清媚絕倫的臉龐。
她們正靠在鍾笙的身前,舉起自拍杆嘟着嘴賣萌。
蘇酥酥心中警鈴大震,連忙撲了過去,擠到她們中間,拽住鍾笙的胳膊,強硬道:“我也要拍,我也要拍!”那兩個漂亮女大學生正要拒絕,卻看到鍾笙擡手在蘇酥酥的頭頂上豎起了兩根手指頭,擺好了姿勢,于是隻好順着鍾笙的意思舉起自拍杆敷衍地拍了一張,然後看都不看蘇酥酥一眼,羞澀地對鍾笙說:“我可以單獨和你拍一張嗎?”
鍾笙不回答,低頭淡淡地問蘇酥酥:“可以嗎?”
蘇酥酥一愣,完全沒有想到鍾笙會先問她,于是堅決道:“不可以!”
鍾笙擡頭看向那兩個漂亮的女大學生,非常淡漠的樣子:“我女朋友說了,不可以。”
那兩個漂亮的女大學生也是一愣,這才認真地看了蘇酥酥一眼,悻悻地走了。
蘇酥酥笑眯眯抱住鍾笙的手臂,甜膩道:“再說一遍。”
鍾笙的表情淡淡的:“說什麽?”
蘇酥酥笑得如同吃了蜂蜜一樣:“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你本來就是我的女朋友,這有什麽好高興的。”
鍾笙不以爲意,耳朵卻悄悄地紅了起來。
蘇酥酥得了便宜還賣乖,捂着嘴偷笑說:“那兩個小美人那麽漂亮,你真的不想和她們合影嗎?”
鍾笙風輕雲淡說:“這些女人不都長得一個樣嗎?”
蘇酥酥放下心來,看來直男的審美和女孩子的審美不太一樣呢……
蘇酥酥又問:“我和她們長得也一樣嗎?”
鍾笙低頭,認真地看着她,半晌才說:“你是真人玩家,她們都是npc。”
蘇酥酥笑得樂不可支,然後纏着鍾笙的手臂,笑眯眯地問:“你怎麽會突然好心起來和其他畢業生合影呢?”這根本就不是鍾笙的作風呢。
鍾笙看了蘇酥酥一眼:“這不是爲了給你長臉嗎?”
蘇酥酥一愣,笑得花枝亂顫。
又有新的畢業生圍了過來,想要和鍾笙合影,鍾笙這次先問蘇酥酥:“可以嗎?”
蘇酥酥笑眯眯地點頭:“可以可以!反正都長得一樣!”
完全沒有危機感。
甚至還當起了管家婆,收起費來:“來來來,大神合影,一張十元,一張十元,十元你買不了吃虧,十元你買不了上當,一張照片,永久保存!”
說得跟跳樓吐血大甩賣似的。
鍾笙淡淡地看了蘇酥酥一眼,沒有說話。
有同學拿着道具結婚證想要和鍾笙拍照,被蘇酥酥嚴酷地拒絕了:“我都還沒跟他拍過結婚證呢!”蘇酥酥又說:“你把結婚證借我先拍一張!”
蘇酥酥拿着道具結婚證纏住了鍾笙,舉起了自拍杆:“我們拍結婚證!”
出乎預料的,鍾笙拒絕了蘇酥酥。
蘇酥酥一愣,花容失色:“爲什麽?!你不想和我結婚?!”
鍾笙低頭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像是幽深的墨潭,裏面有令人溺斃的溫柔。
他勾起了唇角,輕聲說:“要拍就拍真的。”
蘇酥酥一愣,心髒漏跳了一拍。
圖書館電子屏幕上閃爍了一下,突然出現了鍾笙和蘇酥酥的照片。
伴随着舒緩的音樂,過去的一點一滴通過電子屏幕播放着。
圖書館門口的畢業生們紛紛停止了自拍,紛紛尖叫起來,被電子屏幕奪取所有注意力。
電子屏幕上有蘇酥酥和鍾笙他們小時候的照片,也有他們長大後的合照,有他們一起去海邊的沙灘照,也有蘇酥酥睡着時酣睡的樣子,各式各樣,一點一滴,一同走過的所有歲月。
最後一張,是他們去旅遊的時候,在沙灘上畫着的愛心,裏面并排寫着他們的名字。
紅色的玫瑰花瓣飄落,出現了一排玫瑰色的文字。
“蘇酥酥,你願意嫁給鍾笙嗎?”
畢業生們起哄尖叫,瘋狂地向着鍾笙和蘇酥酥所在的中心圍了過來,舉起手機,記錄着這一切。密密麻麻的人群圍成了一個圈,将蘇酥酥和鍾笙圍到了中心。
鍾笙從沐碼碼的手裏接過一大捧玫瑰花,他莊重地将玫瑰花送到了蘇酥酥的手裏。
蘇酥酥雙腿發軟,心髒砰砰亂跳,有些恍惚地抱着玫瑰花束。
她愣愣地看着鍾笙。
鍾笙拿出炫目璀璨的鑽戒,單膝跪地,認真地看着蘇酥酥。
“酥酥,你願意嫁給我嗎?”
在這個四處碰壁浮沉草野的世界,我要做你的城牆。
免你驚懼,護你安然無恙。
蘇酥酥的眼淚流了下來。
仿佛所有的不安都得到了皈依,所有的驚懼都有了可以依偎的臂膀。
何處是皈依?
心之所向,命之所往!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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