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學院的招生方式十分奇特,每三年發布一次招生通告,每次隻發布三百張左右,數量雖然少,但是證書卻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常規的方法損壞不得,甚至是扔進火裏也不會變熱。隻不過那上面雖然有DNA的基因識别編碼,但是因爲實際上人體的基因太過複雜,所以編碼有意無意的,寫得也并不是很詳細。嚴格來說,隻要是基因大體匹配就可以了,而且實際證書上也沒有關于日期和學期的相關信息。基于這一系列的原因,這種證書是具有一定的靈活性的,也就是說,倘若父母因故沒有條件正常入學,身爲子女本身也是可以通過此證書輕易獲得入學資質的。
這種獨特的招生方式并非先例,但是搜遍整個人類帝國也就隻有位于首星的帝國機甲學院才有與之相同的特殊規定,而且按道理說會引起的子憑父貴的現象也一直沒有發生過。但是具體這種制度到底爲了什麽,幾乎沒有人知道。
蘇農理所當然是爲數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我記得你的父親蘇子夫是被美譽爲‘無限’的天選機師?”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蘇農此時坐在一個巨大的半完成狀态的機械裏,身上插滿了各種檢測儀器,旁邊的鎢蘭正在不斷的調試周圍的散亂線路。
鎢蘭銳利的掃了蘇農一眼:“不愧是蘇子夫的兒子,你當初也是因爲有‘天選機師’的基因所以才被學院錄取的吧?”
“我去的是帝國本院,”蘇農撇了撇嘴,“雖然後面被退學了,但是好歹也是我自己考上去的。”
機械的模樣很像是某種巨型機械的殘骸,鏽迹斑駁的死灰色外殼上千瘡百孔,因爲破損得實在是太過嚴重,已經很難看清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了。
“說‘開啓’。”鎢蘭接上了一根線,蘇農旁側的一個機械臂突然抽搐了一下,吓了蘇農一跳。
“這樣做有點兒傻……”
“你的基礎聲紋已經設置成驗證信息的标準了,而且家族DNA的數據也被完整的傳承下來,”鎢蘭聳了聳肩,“除了這個,想要破解,就隻有冒着可能會啓動自動銷毀程序的風險把這個大家夥全部拆開。”
“好吧,我反正是想投‘拆開’這一票的,”蘇農不自在的端坐在座椅上,“‘開啓’。”
随着蘇農的話,占據着整個地下倉庫的巨大機器突然整個抖動了起來,逼得一旁的鎢蘭趕緊完成手頭的工作,退出到五丈開外的地方。脆弱的機械裝置發出不詳的咔嚓聲,随着電流的導入,好多地方還爆發出了耀眼的火花。緊接着,蘇農座位的肩頭上咔吧一聲探出一台三維影像投射儀,投射儀嗡嗡的運轉了片刻,一個一人高的透明身影就出現在了蘇農的面前。
影像并不清晰,但是仍然可以看出來是一個高個子的留須男子,眉宇之間和蘇農竟然有些許相似,隻不過多了很多歲月的痕迹。
“父親?!”蘇農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熟悉的身影,顯得萬分驚訝。
“無物……侵染地球……”影像裏,“無限”蘇子夫斷斷續續的說,就仿佛他真的是在與某人面對面交談一樣,隻是表情卻顯得出奇的凝重,“但……是必須收集齊……坐标數據,四個坐标數據分散……整個星系當中……隻有傳說中的機甲……機甲才能夠擊潰災禍……”
“孩子……爲父…………”說到這裏,蘇子夫的影像突然劇烈的抖動了幾下,旋即消散不見了。
“他在生前從來沒有叫過我‘孩子’。”蘇農握了握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段影像是怎麽回事?”
“你應該問這堆殘骸是怎麽回事,”鎢蘭看了看蘇農,眼神有點兒冰冷,“二十年前對塔圖人的反擊戰中,蘇子夫駕駛着這台機甲與塔圖艦隊的控制核心同歸于盡,這是搶救過來的殘存的部分。”
“這……”蘇農回過頭去看身後的這個龐然大物,一臉愕然,“我從來沒有知道過……”
“蘇子夫是當時帝國的高級将領,功勳卓越,更不用說有着‘十大天選機師’的身份。按理說就算是戰事再如何吃緊,也沒有非要上前線的理由,而且真要上前線,僅憑他的身手,又如何流落到非要和敵人同歸于盡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我父親是被人陷害的?”蘇農轉過臉來看着鎢蘭,一字一頓的說。
“事實尚不明朗,因爲證據掌握還太少,”鎢蘭扶了扶眼鏡,“隻不過,說是證據,也僅限于你剛剛看到的影像罷了,這影像基本證實了這台機甲的最後駕駛者确實是你父親。”
“傳說中的機甲……和災禍……”蘇農想了想,“有什麽樣的機甲是能夠被我父親稱之爲‘傳說中的’呢?災禍又是指得什麽?還有收集坐标數據的事……”
“關于這個,我覺得更有價值的是令尊所說的第一句話。”鎢蘭回應說,“無論是收集坐标數據找到機甲,還是擊潰災禍都隻是手段罷了,到時候一定能迎刃而解,但是現在重要的是必須要搞清楚蘇子夫最後到底想要傳達給你什麽信息。”
“第一句話?”蘇農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解真相,反而讓蘇農感覺到了憤怒,“‘無物正在侵染地球’?這能說明什麽?那個荒謬的人類起源之地是安全的?就因爲父親接下來的犧牲麽?”
“不,我并沒有這麽說,”看到蘇農的樣子,鎢蘭打算将準備好的風涼話咽了回去,“按照我對他的了解,蘇子夫不會随意的說這種無謂的話,更不用說這段話明擺了是對作爲兒子的你才留下來的警告,他是隻信任你才會設置上你的聲紋作爲開啓影像的密碼,你應該注意一下你父親的斷句。”
“這是什麽意思?”蘇農惱火的說,“你又怎麽會理解?!”
“學生時代我曾經喜歡過你父親,”鎢蘭兩頰微紅了一下,不顧蘇農的驚訝之色,轉而正色說道,“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據我對你父親的理解,結合近十幾年來帝國的轉變,這句話實際上才是最重要的。”
“那麽,應該怎麽解釋?”蘇農定了定神,問道。
“‘【無物】正在侵染地球。’我認爲令尊所要傳遞的,應該就是這個意思。”鎢蘭平靜的叙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