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盡快擺脫這隻手,我蹦跳速度加快,羅含月指揮,“往東,往左,前邊有個倉庫。”
我加速蹦起來,我相信我的速度不比跑慢,我想擺脫死屍的手,可死屍的手一直搭在我肩上。很快就跳到一個廢棄的倉庫裏。我轉身,死屍“咣當!”一下倒了下去。
這時候,天光已經微亮,火葬場院子裏哭聲和叫聲一片。他們一定是發現死屍不見了。
借着微弱的晨光,看跟過來是死屍臉朝地上,腦後還有一個口子,口子黑洞洞的,被血污給堵死。
“帶毛筆朱砂了嗎?”羅含月問。
我點頭。
“那就在他的腳心寫上我的,不,西門了無的生辰八字,然後再畫一朵梅花。”果真是西門了無在指揮我。
死屍的腳好髒,象是很久沒洗過,但這不影響往上寫八字。
西門了無的八字已經被我記住,我工整地寫完,在後邊畫上一朵梅花,寫完後,又把鞋子穿上。
做完一切,羅含月滿意地拍拍我的肩,沒有說話,我知道要所也說謝謝你!可羅含月半天才說:“那我們回去吧!”
“這就完事了?”
“對呀,等他被火化後,魂魄自然就來找西門了無了。”羅含月點頭,神色歡喜。
世上往往最複雜的東西卻是最簡單的東西,在我看來這裏老有情節了,可寫寫八字,畫朵梅花就完事兒了。多簡單。
可我有點擔心,要是這死屍不被發現去火化呢!還應該給弄回去,也象剛才趕僵屍似地。我有了趕僵屍的興趣,按着向後轉的規律,這回讓羅含月在前面蹦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禁不住一下驚住了,隻見剛才的死屍,踉跄地站起來,身子搖晃着,張着大嘴向我撲來。
我本能地跳開,“鬼,鬼啊——”我大叫着朝院子跑去。
實際我根本不用叫,因爲我身上帶了很多法器,這個鬼不能把我怎麽樣,但我必須叫,好引起他們的注意,解脫自己的嫌疑。
因爲,我和羅含月,他們發現不了羅含月,卻能發現我。知道我來偷屍,那就麻煩了。
我的叫聲引來院子裏的哭叫尋找的人。幾個人跑過來問:“在那裏?”
“就在倉庫那邊!”我驚慌地回頭指了一下。
可回頭一看,我驚呆了,隻見羅含月舉着一塊石頭,朝死屍砸去。死屍着了一石頭,大概是腦漿迸裂,一動不動了。
這些,别人并不能看見,而我看的真切。看來,爲了給西門了無還魂,羅含月是豁出去了。
此時已經天光大亮,出了火葬場,大街上的車和人都多起來。我沒有打車,步行上了街道,以緩解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
感覺胃裏空空,就想找個飯店吃點飯,可走了兩家都沒開火。也難怪,自己太早了,多數人還在睡夢中,走到第三家,一個餅鋪,挺好,這裏有吃飯的。
我要了兩張餡餅和小米粥,當我端着盤子往座位上走時候,我看了那個吃飯的一眼,吃飯的也看了我一眼。
“啊!你——”我們兩個幾乎同時驚叫起來。
碰見熟人了。
是的,很熟悉的一個,蘇曼雨。
“怎麽會在這裏見到你?”蘇曼雨甚是歡喜,手裏的餅都掉在桌子上了。
我端着餡餅朝蘇曼雨走來。心裏無限感慨,世界這麽大,卻又這麽小,這麽大個城市,居然還能碰上,“這可太巧了。”
平複一下激動的心情,我問:“哎,你的畢業論文怎麽樣了,是不是引起了轟動?”
蘇曼雨點頭,“是轟動,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你找度娘咨詢一下,我排名非常的靠前,我的論文不但沒通過,還在全校的師生大會上挨了一頓批,校長給我個綽号‘哈爾鬼談’。”按着蘇曼雨的性格,說這段該是調笑的口吻。可蘇曼雨此時卻是一臉暗淡的端莊。
“短短幾天分别,我怎麽發現你有點變了,或者你在跟我裝憂郁!”跟蘇曼雨說話,用不着顧忌太多,有啥說啥,仿佛是掏心掏肺的老朋友。
蘇曼雨捋了一下頭發,“真的嗎?我還會憂郁了?”接着應該有兩聲自嘲的笑,可沒有。
突然感到有點不對勁,餅鋪是面朝西的,所以早晨的陽光與它無緣,所以,燈還點着,但很昏暗,屋裏的光線有些不靠譜,我看過去時候,我發現蘇曼雨的眼裏閃爍着晶瑩的淚花。
這不大正常。
我小聲地問:“你怎麽了?”
“唉,這幾天我經曆了人生的最低谷,母親因爲我成了‘哈爾鬼談’喝了藥,雖然保住了生命,可人已經植物人了,姐姐差點拿槍來對我罵我一級的混賬。”蘇曼雨淚水滑落了。“我以爲全世界都能原諒我的任性,可到頭來我自己不能原諒自己。嗚嗚???????”
在我印象中,蘇曼雨是個任性,獨立,堅強,有主見,無拘無束,天馬行空的女孩,再往前延伸一點,就是腹黑大姐大加女王的結合體,而眼前的她,憔悴,虛弱,從悲痛中還沒走出來的樣子,俨然是葬花的林妹妹。
哭泣的時候都用手把着腰,恐怕一抽泣把腰給閃了。
我開始嘗試地去體會她的心情,發現我比她更憂傷,我沒法來勸蘇曼雨了。
突然,蘇曼雨一下抓住我的手,急切地叫:“塗小浪,你能去陰界,那你給我母親看看,是不是有鬼魂在作怪,我要叫醒我媽媽!”
我掙了一下,沒掙脫出來,我那會這個,蘇曼雨還真把我當成有道的大師了,實際我和她一樣的任性。我所做的一切,隻是順水推舟,身不由己。
原本是否定的,可我看蘇曼雨迫切的眼神,我竟然點頭,“好吧,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不過有一線可能我都會努力的,你放心吧!”
蘇曼雨咬着嘴唇,說,“那,從今天起,我就跟你一起吧!就當我爲媽媽再寫一次論文。”
“嗯,歡迎你回來。”
蘇曼雨跳過椅子,過來想和我擁抱,可我端着餡餅實現不了,她就趴在我的肩頭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