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朦胧中的感覺到意識的一絲恢複,猛地坐起來大口大口喘着氣,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慢慢滑下,自己又做了每次睡覺都會做的噩夢,不過這次與往常不同,是在一片被大火摧毀掉的村莊中不停地逃……
算了,不想那些無聊的事了。用手背擦擦額頭上的汗,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好像在皇宮裏——光憑那些富麗堂皇的裝飾就能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換過了,慢慢回想着自己暈倒前發生的一切,明明沒有任何的不适卻因爲端端幾個畫面就失去了意識,爲什麽會這樣?不過自己又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呢?
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衣裝華麗的醫生打扮的老頭子慌慌張張走了進來,他腰間挎着的藥箱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應該是皇宮内的禦醫吧。看到已經坐起來的自己,老頭子急匆匆來到床前又将自己按回床上,“殿下剛剛蘇醒過來,還請多多休息的好。容老臣爲殿下察察病況。”說罷,完全不等我的意見,抓起我的左手,兩隻手指按在手腕處,兩隻眼睛一動不動,好像十分專心的樣子。
這是在治病嗎?好奇怪……哦不,好熟悉的方法啊。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異的醫術,卻絲毫不感到陌生,更甚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看着老禦醫十分專注的樣子,我也不好出聲打擾,大概過了一兩分鍾吧,老禦醫放下了他的手,說了一句我的身體并沒有什麽大礙,多加調養即可然後就又匆匆離開了。
真是個性急的人啊。看着沉重的木箱在老禦醫身上撞來撞去,我的心底不禁感歎道,老禦醫剛出門,大臣和帝王就走了進來,臉上不知是真是假的關懷的表情,肥胖的大臣走起路來像一座移動的小山,尚還年幼的帝王在他的身邊顯得微不足道,兩個人站在床邊一陣噓寒問暖,帝王在自己的面前好像很謹慎的樣子,說什麽話都要事先看一眼大臣,完全沒有一個帝王應有的威嚴。大臣則更關心今天下午的遊行活動我是否還能參加,但是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很想讓我出席。
嘛,反正也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應該不會再無緣無故地暈過去了吧?
回答了大臣,這老胖子好像十分滿意的樣子,囑托我要好好休息然後就帶着帝王走了,帝王好像還有什麽話要說似的,但是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走在大臣的後面,就像是一隻家寵。
誰能想到一國之君竟然在臣下面前如此表現?如果自己當初沒有昏迷十幾年,自己是不是這幅樣子呢?處處受制于人,宛然成爲了一架提線木偶,被人掌玩在鼓掌之間,那種感覺一定很不好吧。
穿戴好自己警衛隊的制服,在傭人的引領下終于走出了如同迷宮一般的皇城,扭頭看一看這雄渾高大的建築,在過不多長時間,自己就必須回到這個地方了。
但是總是覺得自己不能在這裏呆一輩子,總覺得這裏并不适合自己,就仿佛一個宿客一樣。回到警衛隊辦事處,幾個值班的隊員還在那兒,其他的隊員都出去巡視各自的轄區了,還沒有回來,先把自己即将調離的事情向這幾位隊員說了一聲,他們露出很不可思議的表情,因爲他們的新隊長隻不過剛剛上任十幾天,的的确确幹出了一番成績……但是仔細想想,新隊長幹的許多事情已經觸及了一些大貴族的利益,被調離也許才是最正常的。
懷着不舍與惋惜的心情,每個值班的隊員情緒都不是很好,但是并沒有什麽辦法,鋒芒畢露的人往往最先受到打壓,在帝都生存并不是很簡單。
看到隊員們這幅表情的我很不解,還以爲他們是舍不得我。随後又告訴大家中午的時候一起出去聚餐算是散夥飯了,他們也沒有什麽意見,等到差不多正午所有隊員都回來了,自己剛想宣布一下這個消息就有人起哄要出去聚餐,說是爲塞琉踐行,後來才搞明白原來是塞琉也接到了調離的命令,兩個人正好湊到了一起。不過既然這樣兩個人就一起請了吧,哪會讓這群臭小子白吃兩頓大餐!?
烈陽當空,整個帝都彷佛一個巨大的蒸籠,高溫似乎使空氣都沸騰了,警衛隊的一行人彷佛大掃蕩一般浩浩蕩蕩向着一家比較不錯的大衆飯莊行進,雖然菜品算不上一流但是價錢還算公道,平常的時候警衛隊的隊員就經常來這裏吃飯。
龐大的隊伍在略微狹窄的街道上倒是成了一道引人注目的風景線,這麽多個制服統一的人彷佛苦行軍一般艱難地行進,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卻悲催地發現……位置不夠,這種規模不大的飯莊哪能承受的住這麽多人呢?
每個隊員大眼瞪小眼的,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又在臨近的幾個飯店開了幾桌才勉強坐下所有人,我和塞琉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一聽說有人請客結果全部到位,顫顫抖抖地點了菜,看着隊員們一個個感激的笑容,我覺得有什麽東西離我而去了……塞琉也好不到哪兒去,躲在飯店陰暗的角落裏抱着小比數着錢。
不過因爲下午還有任務所以大家都沒有喝酒,就算這樣自己的錢包也算是徹底扁了下去。
下午的遊行還有許多事得做好準備,所以點完菜、付完賬我就向大家告别匆匆離開了。冒着毒辣的陽光回到皇城那邊,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很不好受,看來自己必須蹭個飯了。宮裏的傭人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趕忙領着我到了大臣和帝王那裏,他們還在吃飯,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毫不客氣地坐下來狼吞虎咽起來,禮儀什麽的都去見鬼吧!
“啊~~”喝下一口水,舒舒服服地靠在柔軟的座椅上,傭人收拾了餐桌,我和大臣閑聊了一會兒下午遊行時要注意的一些事情,大概是五點左右開始,那個時候天氣微涼一些,而且遊行完馬上就可以舉辦晚宴,時間搭配很恰當。
“蹬蹬蹬”一陣高跟鞋的踏在木地闆上的聲音響起,由遠及近,大臣拍了拍手,“殿下,艾斯德斯将軍回來了。”
艾斯德斯,我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呼”門被推開了,一個英姿飒爽的女将軍走了進來,婀娜的身姿,深藍色的長發直直散落到了小腿邊上,一身白色的戎裝,腰間挎着一把歐式擊劍,彷佛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神,正是帝國最強的兩位将軍之一,艾斯德斯。艾斯德斯将頭上的帽子扣在胸前,單膝下跪在帝王面前,“艾斯德斯參見陛下。”
“艾斯德斯将軍剛剛遠征歸來實在是辛苦了,現在又不是在朝堂上就不必多禮了,還快請起。”帝王張開手臂想要把艾斯德斯扶起來,艾斯德斯慢慢站了起來,看到了我這個生面孔,“這位是?”
“這位就是先王的長子,帝王的兄長——休爾殿下。”大臣在一旁插嘴道。沒錯,休爾使他們告訴我我原本的名字,艾斯德斯銳利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掃視了一番,“您就是那位提出離間計的休爾殿下?”語氣中帶着一絲的不相信,在她看來能想出讓人不得不中計的陽謀的人應該是一副很精明的樣子,但是這個休爾殿下看起來實在和這兩個字搭不上邊。
“如果輕而易舉殺了努馬·塞卡,雖然打擊了北方異民族軍的士氣但是同時也勾起了他們對于帝國的仇恨,對于現在還沒有解決南方革命軍威脅的帝國來說很不利,但是如果可以利用這個條件以此來要挾北方異民族和革命軍進行人質交換,非但不會對帝國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威脅,更可以離間北方異民族和革命軍,一舉兩得。此乃陽謀,即使對方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也不得被往裏跳。”将自己的計策娓娓道來,不知不覺說話已經換了一股語氣,就好像是在教育學生的講師一般,嘴角微微翹起,好像對這一切都非常滿意似的。“但是唯一的不足就是人質的分量輕重問題,這就得看您帶來的俘虜在北方異民族眼中值多少了。”
“啪、啪”艾斯德斯輕輕拍了拍手,“不錯,可是如果革命軍拒不合作又該怎麽辦呢?北方異民族在北,革命軍在南,恐怕鞭長莫及啊。”
“那就把努馬·塞卡交還給北方異民族,最起碼也可以爲帝國塑造一個好的名譽,給革命軍造成輿論上的不利,反正夜襲隻不過是革命軍手中的一枚棋子,舍取他們應該懂得。”無論在什麽時候,活在黑暗中的見不得人的力量終究是會被他的塑造者所摧毀,爲了保持自己的名譽而過河拆橋,下井落石的事件曆史上時有發生,“這樣的話無論怎樣結果都是對帝國有利的,所以我建議不殺努馬·塞卡,而且要像貴賓一般好好招待他。”
無論什麽時候,暗殺者的命運就是如此,狡兔死,走狗烹,當他需要你的時候就會極盡全力來讨好你,當他不需要你的時候,絕對會從背後給你一刀,永遠得不到公平的待遇。